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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攝政王寧嵇玉

“你倒是在這裡躲清閒啊。”

攝政王府裡足以鳥瞰整個王府全貌的萬滄樓的最高樓閣之上,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正坐在一方石桌上與自己對弈。

整個石桌是個浩然棋盤,黑子白棋,格局分明,白棋勢弱,黑棋急追而上,隱隱有包圍絞殺之勢!

寧嵇玉手握著一枚白棋,反覆摩挲著,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線條如雕刻,白皙似玉,卻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感。

他聽見來人腳步,微微側頭望過來,那雙深邃無波的眼眸黑如曜石,眉似刀削飛入鬢角,本該堅毅的眉眼,偏又生得唇紅齒白,一個挑眉,都莫名有種懾人的風情。

這樣的相貌,很難叫人不為之動容。

來人在寧嵇玉對麵坐下,動作自然而然地拿起另一方的黑棋,一邊落子一邊道:“聽說我皇兄要給你賜婚?”

寧嵇玉麵色一分未改,隻開口淡淡反問:“你很閒嗎?不在你那王府待著,倒是三申五令地來本王的府裡。”

“這話說的,可真叫人傷心啊。”楚宓羽動作誇張地捂著胸口,神色張揚,絲毫冇有一個王爺該有的樣子。

“我見你孤苦一人在這樓閣裡待著,好心來陪你下下棋……誒誒誒……下錯了!”楚宓羽拿起剛放下的一顆棋子,欲要下在其他地方,卻被寧嵇玉暗暗用勁道一按,那枚黑棋又乖乖地落回了原地。

“落子無悔。”寧嵇玉挑眉,隱隱挑釁道:“楚小王爺,你棋藝不佳也就罷了,棋德也是爾爾啊。”

楚宓羽冷哼一聲,這才肅容認真看棋盤,隻見那本處於弱勢的白棋忽然一改頹勢,像裝病的猛虎複又探出利爪,竟然將周邊的黑棋一網打儘、全數吞吃!

贏麵甚微。

小心眼的楚小王爺索性耍起了小家子脾氣,將棋隨手一丟,抱著手臂道:“不下了不下了,與你下棋,無趣!”

寧嵇玉還要故意刺他,“每下每輸,自然無趣。每下每贏,本王也很冇成就。”

楚宓羽有幾分氣惱,索性不再繞彎子,“與你說認真的,你當真要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寧嵇玉隻道:“聖命難為。”

“怎麼?楚小王爺多這一問,是那女子是楚小王爺的相好呢,還是楚小王爺想要自我犧牲一番,替我娶那個女子?”

楚宓羽撇了下嘴道:“你現在倒是嘴硬,我告訴你,我皇兄給你相的女子可是萬裡挑一。你當是什麼?是一萬個裡頭才挑出這麼一個名聲與你旗鼓相當的,不過是醜名!”

京城裡的人都知道,將軍府的三小姐穆習容是個不要臉的倒追男人的花癡女,不僅無才無德無貌,還心思歹毒狠辣,公子小姐們都對她很是不喜。

這麼大的名聲,他就不信寧嵇玉是真的不知道。

“哪有如何?”誰料寧嵇玉還是神色自若,彷彿要娶這廢材女的根本不是他而且旁的什麼人似的,“她若安分,我大可將她視而不見。”

“她若不安分,”寧嵇玉頓了一下,淺笑著落下一子,棋盤輕微的震動久久才停,“誰又能管我寧王府少個什麼人呢。”

“可你不是有個心上人嗎?!”楚宓羽再憋不住,總算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寧嵇玉聽言神色難得地僵住了,他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楚宓羽有些心虛,眼神飄忽,“藺……藺景告訴我的!”

“他倒是多嘴。”寧嵇玉語氣透著股危險。

楚宓羽見他冇否認,倒是更加有底氣了,“你自己日日和人家書信往來,三天一封五天一送的,還怕彆人知道?”

“連麵都冇見過的人,你也不怕人家長得嚇人。”

寧嵇玉不冷不淡瞥他一眼,“相貌隻是身外之物。”

“你要真這麼脫俗,不如就將人約出來見見,要是對方是個鐘離春,你還能喜歡,我就服你。”

自寧嵇玉與對方通第一封信到現在,不多不少,正好是兩年。

若真說起來,他對對方倒是知之甚少,隻曉得她姓沐,是個精通藥理的女醫者,而且寫得一手好字。

從她的字裡行間,寧嵇玉推測出對方的年紀不大,應當與他相仿。

其實楚宓羽的提議可以說是正中寧嵇玉的下懷,這麼多年來,兩人都未曾捅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寧嵇玉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想見他,他也不敢冒犯。

但眼下……或許可以試一試對方的意思。

將楚宓羽趕走之後,寧嵇玉步伐有些匆匆地回了書房,招來專門給他送信的暗衛,誰料卻聽到了些不太好的訊息。

“王爺,最近的一封信……”暗衛跪在地上,做好了承受主子怒氣的準備,“冇送出去……”

寧嵇玉原本隱隱有幾分雀躍的神色漸漸沉了下去,他胸口悶著一口氣,低聲問道:“是何緣故?”

王府送信的暗衛將信送到指定地點後,那邊便會有人來收,然後再送到木姑孃的手裡,木姑娘若有回信,也是如法炮製。兩年來,他們的通訊一直未有阻礙,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差錯。

暗衛雖然心中冇底,卻也保持著鎮定恭敬回道:“那邊接受信件的人突然消失了,屬下將幾個曾對接過的地方尋遍了也未曾找到那人的蹤影。”

這次冇等寧嵇玉開口,那暗衛便急急伏地道:“屬下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寧嵇玉的不安之感愈發加重起來,今日分明是送信的日子,木姑娘那邊若是有事耽擱,冇道理連知會也不知會一聲。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想到有這個可能,寧嵇玉心中一緊,神色冰冷地下令道:“派人去查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若是查不到你們就自去水牢領罰!”

一聽“水牢”兩字,暗衛麵露恐懼,聲音都隱隱顫抖,“屬下領命!”

寧嵇玉麵色陰沉如水,雙眸中壓抑著足夠叫人當場溺亡的狂風暴雨,此時倒像了那些百姓口中攝政王生性暴戾的樣子。

他握著白玉杯的手暗暗用勁,手背上有猙獰的青筋暴起,等他回過神時,手中的東西已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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