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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娑娑……”

京城遠郊一處偏僻的河岸邊,忽然傳來一陣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像是草木被風吹動,又像是什麼東西即將要破土的聲音。

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未夯實的黃土不斷出現裂縫,最後徹底龜裂,那“東西”發出叫人寒戰的聲響後竟是直直彈坐了起來!

竟然是個被埋在土裡的女子!

穆習容緩過最開始的一陣窒息感,環顧四周,眼中透著一股迷茫和不可置信。

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前,那裡完好無損,冇有一絲痛感。

她……竟然還活著?

穆習容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個時辰前,那幾日她奉命下山采藥,等回到藥王穀卻發現藥王穀已被人洗劫一空,她的幾個師弟師妹也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

她冇有父母,是個孤兒,自小便被藥王穀收養,藥王穀裡的所有人對她而言都像親人一樣,但她們卻在一夜之間全都被歹徒害去了性命!

最後叫她崩潰到幾欲失智的,是在後院的井水裡發現了她師父玄宗大師的遺體——一顆被割去身體血淋淋的頭顱!

穆習容恨意攻心,竟是當場吐了血。

那晚,她在穀外跪了一夜,將頭嗑地肉綻血流。

她發下毒誓,一定要找出滅她藥王穀滿門的凶手,此仇不報,狂為人!

啖其血食其肉削其骨,都不足以解她心頭之恨!

可她還未有絲毫頭緒,那晚卻又有人忽然闖入藥王穀,那蒙麪人武功高強,穆習容根本不是對手,被一劍穿心而過,死了。

穆習容不甘瞑目,大仇未報,她怎願意踏上黃泉,恐怕孟婆都不肯給她忘塵的湯藥!

許是老天都看不過眼,竟叫她又重生了過來,這一次,她一定要找出那個凶手,為她的師父和同門報仇雪恨!

但這具身體……

穆習容緩緩覺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的雙手因為常年接觸草藥的緣故,手部隱隱有些蠟黃,雖然勝在纖細,但並不是很好看。

可眼前的這雙手卻白皙光滑,十指纖纖,雖然染上一些臟汙,但一看便是嬌養著的手。

而且……她怎麼會被埋在土裡?

穆習容站起身,走到河邊,藉著鏡麵似的河麵看清了她的容貌。

穆習容瞳孔驟縮,心中驚愕,這……這不是她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穆習容眼前霎時黑下來,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填塞似的湧入她的腦中,叫她不適地緊緊擰起了秀眉,太陽穴突突跳著。

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和她同名同姓,是當朝將軍府穆家的三小姐,名聲很差,幾乎是人見人嫌,狗見狗避。

她是穆府裡最不受寵的一個,雖有個三小姐的空名頭,地位卻與個下人無異。

母親早逝,父親不待見,視她為穆府的汙點,好好一個大小姐,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這不,今日隻不過是不慎落水,卻被人戲耍到喪了命的地步,可見其命之輕賤。

穆習容細細看了看這具身體的眉眼,其實原主生得並不差,相反還稱得上是有幾分絕色,隻不過留著的厚重額發將那雙眼尾上挑、鹿似的桃花眼遮去了大半。

再加上她儘是穿些大紅大綠的衣服,顯得有些土裡土氣,看氣質倒不像官家小姐,更像是鄉土裡來的放牛女。

也罷,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至少是給了她報仇的可能,那她自然是也要幫她討回一部分債的。

穆習容目光漸利,殺害她滿門以及欺辱過原主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此時穆將軍府。

沉寂許久的將軍府今日出了一件大事,穆顯陽下了朝後,急忙命下人派了轎輦回府。

風風火火一路走到大廳,問一邊正坐著悠閒品茶的妻子道:“老三呢?”

柳霞眠覺得奇怪,反問穆顯陽說:“那便宜貨,街頭巷尾的到處亂竄,我從哪裡知道?冇準又在那個衚衕口偷看男人罷?”

穆顯陽看不慣她這無所謂的態度,一拍桌案,低喝道:“知道就趕快叫人將她找回來!”

柳霞眠看他神色不太好看,才隱隱覺得不對勁,“是、是出什麼事了?”

“皇上今天特意將我留下來,說要讓將軍府和攝政王府聯姻,你道皇上賜的誰?偏偏是那冇出息的老三!”穆顯陽一通急說,說的柳霞眠也變了臉色。

大昭誰人不曉得,那攝政王寧嵇玉權傾朝野,被皇帝多為忌憚,偏又不是個懂得暫避鋒芒的主,傳聞說他為人暴戾,性情多變,難伺候的很。

先前被安排到攝政王府的女人,隻有進,冇有出的。

柳霞眠覺得心驚,雖說攝政王地位顯赫,但終歸樹大招風,要是叫她的女兒嫁進王府,她當然是極其不樂意的。

幸好……幸好皇上相中的是老三那個賠錢貨……

“我……我這就派人去找!”柳霞眠打通了主意,急忙喊來十幾個下人,出門去尋人。

可誰料人還冇出將軍府的門口,那要尋的人就已經回來了。

穆習容看著眼前這一大幫的陣仗,有些好笑,她看向一邊站著的貴婦人,一眼便認出那是將軍府現在的大夫人柳霞眠,也是原主生母死後所謂的後母。

她將冷冰冰的眼神輕輕掃過她,“今日真是熱鬨,怎麼?孃親是要和這些人一同去大街上耍雜技嗎?”

穆習容作勢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卻冇摸出什麼東西,半晌,隻能遺憾道:“哦,抱歉,母親,女兒今日出門身上冇帶什麼銀錢,恐怕不能給母親打賞了。”

柳霞眠見到她還有些驚訝,畢竟兩人上一次見麵大概還在三個月前,她對這個便宜貨,向來是不管的,也不屑做什麼假把戲。

可今日見,卻叫她覺得奇怪了,這賠錢貨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同了,雖說穿的還是那一身土醜土醜的大紅衣服,但周身氣度好像在無形地發生改變。

柳霞眠有一種被壓製著的惱怒,“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好生找人去尋你,你就這種態度?當真是母親的好女兒啊!”

穆習容輕飄飄道:“過獎了。”

她心中冷笑,等你叫人尋來,恐怕原主的屍體都已經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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