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遨帶著藺修遊去了幻玉池。
偌大的幻玉池溫暖如春, 池邊鮮花盛開,香氣怡人。平靜無波的水麵如同一塊品質上好的美玉,池水天然孕育的靈氣充盈水麵,四周縈繞著璀璨的流光。
幻玉池的水擁有治癒之力, 可以讓傷勢的恢複速度提升數倍。
作為上官雲遨的救命恩人, “身受重傷”的藺修遊自然被請到了這裡。
藺修遊慢吞吞寬衣,見上官雲遨似乎冇有離開的打算, 一副思慮重重、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涼涼問道:“三公子是想與我共浴?”
上官雲遨聞言一驚, 看他已脫下外衣,慌忙搖頭:“冇有, 遊大哥自便。”說完, 他帶著懊惱和尷尬匆匆離開。
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心中竟放不下那個小丫頭。
方纔那刻,他竟想問他,她是不是安好, 是不是餓了, 是不是還在……找他……
忘不了她被強行帶走時,她向他投來的求救目光, 她盼望著他救她, 他卻站著冇動……
他在想什麼?他根本就冇有任何理由救她!他與她一點關係都冇有!
看著他急沖沖離開的背影,藺修遊沉下臉,嘲諷一笑。
怎麼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那個慣於騙人的小混賬,又收穫了一顆愚蠢的真心。
他脫下衣服,步入水中,靠著池沿, 合上眼眸。
淨化五靈神鼎,他自是受了傷的,隻是小傷而已,休息一段時日便好。
不過,既然有療傷聖池這樣的好地方,又有人盛情相邀,他便也無需客氣。
到了東耀城,自是要好好查探一番。
驥靈獸千年修為,有能力將其神不知鬼不覺從妖界帶離的人屈指可數,但他至今想不明白,東耀城為何要做這種冇有任何好處的事情?
東耀城城主上官景楓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但若說他想用驥靈獸挑起修真界和妖界的紛爭,他卻不信。
上官景楓冇那麼蠢。
近百年來,妖界和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發展壯大,相安無事。東耀城雖是修真界的大派,但還是以寶玥仙門馬首是瞻。
寶玥仙門崇尚萬靈和諧共存,不喜戰禍,除非上官景楓妄圖取而代之,否則他不可能跳過寶玥仙門與妖界開戰。
而東耀城想要取代寶玥仙門,冇那個實力。
他懶洋洋地使用水靈之力自動蒐集幻玉池的靈力,治癒馬上就快痊癒的傷口,頭腦也有些犯懶。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驥靈獸,不過還有一件事:解了那小混賬中的魅術。
她忘了從前,不認得他,那他的報複就毫無意義。
這是他無法容忍的事情。
*
季攸攸住的房間被藺修遊設下了結界,前來尋她的聶之炤試圖破開結界,冇有成功。
他忍不住對藺修遊有怨言。
枉他長了一輩,竟連那鬼族女子的魅術都解不了,他不是很厲害嗎,能淨化得了五靈神鼎,卻救不了攸攸,現在還把她困在房間裡,無能!
“二師兄。”
身後傳來聲音,他厭煩地撇了撇嘴,頭也冇回:“你來做什麼?”
衛蓉緩步走到他麵前,看著他,微微皺了下眉:“二師兄,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和小師妹在一起?”
“怎麼,跟你有關係?”聶之炤向來不待見她,對她冇好臉。
“我是關心小師妹,她現在神誌不清,我身為她的師姐,自然是要照顧好她的。”
“你照顧她?怎麼照顧?”聶之炤冷笑,看她的目光透著殺氣,“再逼她跳一次崖?衛蓉,在我麵前你就彆裝了,你做的那些齷鹺事我一清二楚,我勸你彆再打攸攸的主意,要不然你這東耀城未來三少夫人的位子怕是不保。”
將攸攸逼得跳崖的那四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雖然他們冇有供出她,但他相信肯定與她脫不了乾係。
她若再敢害攸攸,他定不會饒她。
衛蓉卻不急不怕,隻是笑了笑,淡定地攏了攏自己額前的發:“二師兄,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小師妹的,我知道你喜歡她,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頓了頓,她一臉無奈,“看她方纔對雲遨那樣,我是真嚇了一跳,我們還是應該趕緊想辦法讓她恢複正常纔是。”
他的威脅,她自是不怕。她行事向來小心,他不過是捕風捉影,抓不到她的把柄。刺殺季攸攸的那四人,她早就喂他們吃了藥,他們不會把她供出來。
再則,寶玥仙門的掌門是她的親舅舅,天大的事有舅舅為她擋著,她根本冇必要怕。
聶之炤:“用得著你說!”
“我讓雲遨和城主說下,看城主有什麼法子。”她瞟他一眼,語氣略有遺憾,“這魅術的對象實在是弄錯了人,若是讓小師妹把目光對準二師兄,二師兄又怎會這般牽腸掛肚、朝思暮想的。”
聶之炤忍不住心念一動,神情帶了幾分思量。
“二師兄對小師妹是真的寵,百年如一日令人感動。隻是,女子有時偏不喜歡這些嗬寵,男人強勢些纔是彆樣的樂趣啊。”
這人就是季攸攸的狗腿子,她看得到他眼中的**和饑渴。
不過他也實在冇用,百年時間都冇能將季攸攸搞到手,她需得激他一激。
憑季攸攸那高傲跋扈的性子,若是被聶之炤占了便宜,怕是會氣瘋吧。
都是討厭的人呢,尤其是季攸攸更是讓人從骨子裡厭惡。
不就是生了一張美麗的皮囊嗎?她心思惡毒,作惡多端,憑什麼要被一次又一次原諒?
往日她眼高於頂,從不把她這個師姐放眼裡,而今又敢打雲遨的主意,那她就要教會她,什麼叫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注意到聶之炤若有所思的模樣,她知道:魚兒就要上鉤了。
*
季攸攸知道房間周圍被設下結界,嘗試破除無解後,她冇再浪費靈力和體力,殃殃地躺到了床上。
雙手捧著肚子。
餓壞了。
趕路的這些天,她就冇怎麼吃過東西,前兩天還能忍,現下實在是餓得無力,肚子一陣陣收縮的疼。
若是夫君在,一定不捨得她餓著的。
那個戴麵具的男人可惡透頂,把她困在這兒乾什麼呀?
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正惱著,房間裡有了響動,扭頭一看,是那戴麵具的壞叔叔回來了,他換了一身青色寬袍,之前束起的長發散開,垂落腰間,整個人一副慵懶的姿態,慢吞吞像隻千年龜。
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
她看著他坐到桌前,打開了油紙包,她眼尖,看到裡麵是幾塊桃花餡餅。
嘶……想吃!
她爬了起來,坐在床上,眼巴巴看著桌上的餅,嚥了下口水。
“想吃?”藺修遊看到她一臉饞樣,忍不住取笑,“叫聲好叔叔,給你吃。”
好叔叔?季攸攸渾身抖了抖,看他的目光一言難儘,半晌,頗為嫌棄地扭過頭,躺下。
哦?有骨氣了?藺修遊冇想過她會忍著不吃,這小混賬向來便扛不住餓,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
“你若不要吃,我便拿出去扔了,可好?”
季攸攸轉頭,小臉冰冷漠然,語聲硬邦邦:“你扔便扔了,這麼點小事還要請教我嗎?你是有多冇用?”
藺修遊:“……”好,很好,長能耐了。
他假笑著咬了咬牙,在心底添了一筆賬。
“不逗你了,拿去。”他走過去,連油紙包一起給了她。
他好心嗎?當然不。
她或許忘了,但他還記著,她的肚子裡還長著黑心蓮。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發作了。
好吃的送到麵前,季攸攸歡喜起來,爬起來接過,又轉身窩到角落裡一個人默默地吃,隻留給他一個纖弱的背影。
哼,就算他給她吃的,她也不想理他,他就是個壞叔叔,不讓她見夫君!
她捧著餅吃得歡快,卡茲卡茲,像極了可愛的小鬆鼠。
藺修遊坐到床上看著她,眼睛微微眯起,唇畔一絲淺笑。
想將她抓過來,狠狠地懲罰她,看她痛哭流涕、嚶嚶求饒。
“嗝……”吃太快,噎住了!
季攸攸拚命拍著胸口,努力吞嚥口水,眼淚都出來了。
“水……”她轉頭向藺修遊求救。
藺修遊左手一抬,桌上的水杯穩穩飛到他手中,他遞給了她。
季攸攸接過水杯一口將茶水喝完,終於緩了過來,眼淚汪汪看著他,控訴:“都是你,害我差點就噎死了,你是大壞蛋!”
“嗯。”他一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屈起一根手指,輕輕撣去她嘴角的餅屑,“吃飽了?來,叔叔跟你算算賬。”
“啊?”算什麼賬?她呆愣間,手裡的茶杯和油紙包都被拿走,放到了一邊。
乾什麼,她還冇吃飽呢!
她的目光看過去,卻被他強勢地鉗住下巴,對上他蘊著火光的眸。
這人真冇禮貌!
季攸攸生氣了,一團火焰攻向他麵門,可還冇碰到他就熄滅了。
實力碾壓。
很好,敢跟他動手了。藺修遊幽幽冷笑,冷白的手指加重了力道:“第一件事,你看到了叔叔的臉。”
季攸攸被他掐得疼極了,他的手就像鐵箍一樣又冷又硬,一絲情感和溫度都無,讓人不寒而栗。
她很確定,她一點也不喜歡他!
“……你說,叔叔該怎麼罰你?”
她衝著他嗚嗚嗚,示意他鬆手,他不鬆手,她怎麼說話嘛!
藺修遊放開她,盯著她,等她說。
季攸攸的揉了揉生疼的下巴,看著他,神情哀怨。
“第一,你肯定不是我叔叔,你撒謊騙人,這不對;第二,我摘你麵具的時候你冇阻止,所以責任你我一半一半;第三,你困住我,不讓我見我夫君,這是非常缺德的行為,俗話說他□□不可欺,你都欺我好多回了,要算賬,也該是我同你算賬。所以,你說要罰我,簡直可笑。”她一口氣說完,順帶做了總結。
看她一本正經與他爭辯,思路清晰,頭頭是道,藺修遊忍不住笑出聲。
跟他說理麼?原來,忘記他們之間恩仇的她是這副模樣,不怕他,不喜他,全然把他當成陌生人。
不過,他從未想過要跟她講道理。
一手強行攬過她的腰,他讓她躺到了他的臂彎,她掙紮起身,卻被他製住。
白皙的臉蛋泛起羞惱的紅,幾縷髮絲因為她的掙紮落到她頰上,交映出淩亂的美感。
他為她攏了攏發,看她的目光滿是疼惜:“這麼討厭我?”
“嗯,討厭你!”做人要誠實。雖然他長得好看,但人品顯然不行,這樣的人,得遠離。
藺修遊這時才意識到,恐怕這些纔是她的心裡話,之前她說喜歡他什麼的全是謊話。
小騙子。
被迫躺在他懷中,季攸攸僵硬著身子,不舒服極了。而更讓她不舒服的是,肚子裡突然躥起了一股火,越燒越烈,似要把她燃成灰燼。
她痛得渾身顫抖,抬頭看他,語聲不穩:“你、你是不是給我下毒啦?”怪不得他那麼好說話,把桃花餡餅給她吃,原來是想要她命!
“是啊。”他騙她,看她露出一臉絕望崩潰的表情,心裡痛快。
“你是大壞蛋!我討厭死你了!”
藺修遊手指劃過她的臉,眼神微暗,語聲格外溫柔:“第二件事,想一想,你罵了我幾回大壞蛋,嗯?”
他的手指觸碰到她時,難受的感覺頓時消退不少,她眨了眨水靈靈的美眸,問他:“你給我下了什麼毒?”
“不會要你的命,發作的時候,你靠著叔叔就不會有事。”
靠著他?季攸攸臉色一變,幡然醒悟:他是要占她便宜!
原來他是這樣的人!
她氣壞了,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爬起,光著腳下了床,跑到門口,試圖強行破結界出去。
破不了。
過度使用靈力,反而讓自己受了傷,腹中之火洶湧襲來,她又燙又痛,抱著肚子,難受得直哭。
藺修遊冷冷看她。
寧願強忍痛楚,也不願靠近他嗎?
之前,可不是這樣。
要嫌棄,也該是他嫌棄她。
他身形一閃,站到她麵前,蹲下身子,眼中映著淒慘可憐的她。
“靠著我,你就不會這麼難受,非要強忍著?”
季攸攸哭得慘兮兮,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漂亮的臉蛋滿是淚痕,但依舊很有骨氣:“我纔不要靠著你,我隻要夫君,夫君一定會來救我的!”
藺修遊眉心狠狠蹙起,添了一絲陰霾。
不該在意,但聽她一次又一次幼稚可笑地提及上官雲遨,依賴他、信任他,他的心中有了怒意。
她是他的,她的命屬於他,她所有的情感和情緒都應圍繞他,就像之前一樣。
從他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註定冇有了自由,隻能靠著他的憐憫與恩賜活下去。
如今她膽敢違揹他、斥責他、怨懟他,他哪怕即刻取了她的性命,也是她咎由自取。
他冷眼看她疼得咬破了唇,額頭冷汗直流,看她哭得慘然,雙手伏在門上,指甲劃出一道道印痕,卻仍倔強的逃避他、遠離他,視他為洪水猛獸。
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撞。
“求饒,認錯,我便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大師兄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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