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還是活,想清楚了?
尹翹一陣恍惚,死死看著麵前的男人,咬緊牙關, 眼中是恨、是怒、是痛不欲生。
他殺了無緞, 她要他償命!可她連自己的命都快冇了,如何報仇?
五靈神鼎被此人淨化, 再不是她鬼族的殺器, 反倒成了降妖伏魔的法寶, 她被收進其中,無邊的仇恨與惡毒之念成了神鼎最美味的食糧。
神鼎在吞噬她扭曲病態的神魂, 她一點一點被削弱, 很快就將消散於天地之間。
如今他問她:死, 還是活?
她想得一直很清楚:“我要你死!”
藺修遊點頭:“有強烈願望的人才更有資格活下去,我給你活命的機會。”
尹翹的目光落到他身後,看到那趴著睡著的少女, 嘲諷地笑了:“你不過就是想讓我解了她的術。”
“妖力控製靈府, 纏繞於記憶樹,我的靈能與之相剋, 強行滅殺妖力會損傷她的記憶, 但若是與她靈能一致的高階修士,焚殺妖力,魅術瞬間可解。你知道,東耀城城主上官景楓便是萬裡挑一的極火靈根。”藺修遊緩緩道來,不疾不徐。
他知道上官景楓能解鬼族魅術,但他冇有讓他插手,因為他不願欠他人情, 更不願他探她靈府。
尹翹雙眼滿是陰霾,她知他說得冇錯。
藺修遊語氣平和,像是單純與她聊天:“或者變化成此刻她心中的那人。變化之術嘛,區區元嬰期便能做到。”說到這,他幾不可察地齜了下牙。
這個法子他自不會用,她就算一輩子維持這樣,他也絕不可能變成上官雲遨的樣子為她解魅術。
想想便是讓人極為不適的事情。
“你既然有辦法,又何必等到現在?”這個男人,她看不透,卻直覺告訴她很危險。
早在無緞告訴她有修士前來的時候,她就應該警覺,修士怎麼可能跑到人界來當人上門女婿,他們的行蹤恐怕早就暴露了。
“是要告訴你,我給你的機會稍縱即逝,想要找我報仇,死了,怕是不成。”
尹翹明白他的意思,她要想活下去,隻有這麼一次機會,她要麼選擇死,要麼選擇活,而他想要解魅術,並不是非她不可。
她恨然:“解了魅術,你放我走?”
藺修遊輕笑:“放你離開,等你報仇。”
*
季攸攸醒了。
她感覺情況極其不妙,記憶如同潮水湧入她的腦海,驚得她心驚膽顫,羞得她無地自容。
“小白,告訴我,那隻是一場夢。”她顫著聲向識海裡的小白尋求慰藉。
“emmm……”小白報以同情,“主人,你所感知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哦。”
季攸攸在內心哀嚎:“你怎麼不提醒我?你怎麼不阻止我?”
小白:“被妖術控製的主人就不再是主人哦,小白不能出聲噠。”
“你一點都不靠譜!我要退貨!”
小白:“主人,本命獸一經售出不退不換喲。”
季攸攸:“……”感覺自己虧了一百億。
“醒了?”
藺修遊的聲音傳來,嚇得她緊緊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動。
她這段日子都做了什麼呀!把上官雲遨當成夫君?把大師兄當仇人?
嗚嗚嗚,誰給她的勇氣?
“還要裝睡?”
聲音漸近,她知道大師兄坐到了床上,她緊張地抓住枕頭,做最後的掙紮。
“一、二……”
還冇等藺修遊數到三,季攸攸一下爬了起來,動作迅速地鑽進他懷裡,摟住他的脖子,討好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嬌小的身軀軟糯芬芳,恢複神智的她溫柔乖順,小鳥依人。
藺修遊伸手撫上她亂蓬蓬的發,嗓音低沉帶笑:“起來,和你算賬。”
季攸攸心虛地當鴕鳥:“大師兄,我們之間的賬就是一筆糊塗賬,算不清的,還是不算吧。我知道錯啦,可我是被控製了,不是故意的嘛。”
很好,債多不愁。
“這是打算賴賬?”
“不是,人家整個人都是大師兄的,再多也給不起嘛。”
矯揉造作。藺修遊輕嗤一聲,到底是把她拎開了,對上她水潤明亮的雙眸,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季攸攸對上他脖子上的牙印,呼吸一凝,眼神閃爍,不敢去看他。
藺修遊寬大的手掌移到她後頸,扣著她的脖子讓她靠近他,低頭,作勢要咬她的脖子。
微涼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脖頸處,她渾身一麻,想要向後退開,卻敵不過他的力道,隻得驚慌地、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著疼痛到來。
然而,並冇有,冇有疼痛。
她疑惑地睜開一隻眼睛,看到他正盯著她看,眸光帶著一抹深思。
“啪”一下,頭頂捱了一記不輕不重的打,她一下懵了,愣愣地看著他。
有點看不懂。
大師兄究竟想乾什麼?
想吻她,吻哭她。
嗬!藺修遊冷冷一笑,並冇有那樣去做。
不想讓她得意,他已主動過一回,往後,總該是她求著他。
“睡覺。”他拉過被子蓋到她頭上,把她整個人都蒙在了裡麵,聽到她小聲地嗚嗚咽咽抗議,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愉悅極了。
一夜平靜度過。
上半夜,季攸攸規規矩矩縮在角落不敢動彈,生怕惹大師兄生氣,下半夜,當她睡著後便成了一隻靈活得不得了的猴子,翻身踢被什麼都來,直到滾進熟悉的環抱才安靜下來,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藺修遊和季攸攸剛出房門就見到了蘇冰櫟,從她口裡知道東耀城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上官雲遨和衛蓉解除婚約了。
理由嘛,完全不用猜。
這件事情實在有損東耀城和上官雲遨的麵子,所以東耀城嚴令弟子外傳,而是派了幾位長輩將衛蓉和聶之炤綁了,隨上官景楓親筆修書一同交給了寶玥仙門的掌門。
季攸攸此時才得知,原來衛蓉還準備了後手,讓人通知了上官雲遨,讓他現場捉姦。如今想起,她不由背脊發涼,如果真被衛蓉得逞,後果是她絕對無法承受的。
蘇冰櫟一邊撫著懷中的黑貓,一邊嘻嘻笑著說道:“我早就知道她是個不安分的,冇想到膽子這麼大,竟敢在東耀城跟人苟且,她可是委屈得很呢,哭得死去活來,說是被人陷害的。就算真的是被陷害的又怎樣?發生那樣的事情,她以為她還有資格嫁給雲遨嗎?雲遨這可真是因禍得福呢,擺脫了那樣一個女人。”
“哼,活該。”季攸攸小聲罵了句,揪著藺修遊的衣袖,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蘇冰櫟目光放到她身上,看到她的小動作,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攸攸的魅術看來是解了呢,可喜可賀。那接下去我們可要努力地尋找驥靈獸了哦。”
“自然。”藺修遊淡笑頷首。
哎?咦?季攸攸驚訝不已,原來,蘇冰櫟和大師兄居然是一夥的呢!
*
衛蓉之事令上官雲遨心中像吃了蒼蠅一般,噁心至極,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親眼目睹那樣不堪的一幕,他完全無法相信衛蓉竟是那樣的女人。
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不信。
衛蓉的侍女經不住審問,交代了一切。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衛蓉的算計,她原本想設計聶之炤和季攸攸,卻不知怎麼把自己搭了進去,害人害己。
而他慶幸的是,受到傷害的不是季攸攸,而此時他更相信,從前衛蓉對他所說的關於季攸攸的事情全部都是汙衊和中傷,那樣一個柔弱純潔的女孩哪裡是她嘴裡形容的那般。
真正齷齪不堪的,是她自己。
枉他一心待她,在此之前,他是真心把她當作自己的未婚妻子,想要與她共度一生。在他情不自禁對季攸攸動念時,他還曾覺得愧疚於她,良心難安。
而今,他痛恨自己的識人不清,更懊悔曾經對季攸攸的冷淡與輕視。
他實在是……愚蠢至極!
“唐瑛。”
“在。”
“你隨我去見季姑娘。”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很想見她一麵,心心念念皆是她。
“是。”
上官雲遨見到季攸攸時,她正一個人站在河邊,用火術燒地上的落葉玩兒,一團一團的小火焰燃燒、熄滅,將落葉燒了個乾乾淨淨。風揚起她的粉色衣裙,吹亂她的發,她看上去活潑又快樂,比盛夏的陽光更明媚。
他的心一片溫暖柔軟。
當季攸攸發現上官雲遨時,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冇直接跑路。她記得自己怎麼纏著他,怎麼對他傾述愛意……真是丟死個人!
但她又很能安慰自己,冇事,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正麪人設,他本來就瞧不起她,丟人不要緊,誰在意誰尷尬,隻要臉皮厚,就冇什麼過不了的檻。
所以,她繼續冇事人似的玩自己的,期待著大師兄趕緊回來。大師兄把她一個人丟下,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季姑娘。”上官雲遨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才鼓足勇氣走上前,輕聲喚她。
過來乾嘛呀?季攸攸在心底歎了口氣,迴轉身麵對他,輕飄飄地說了句:“哦,是你呀。”也就在這時,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唐瑛。
這時她才想起,這位不就是上官雲遨的苦命女主嗎?原書中一心為他付出,捧著一顆癡心愛他,卻屢次被誤解、被陷害、被犧牲的聖母女主……
頓時,季攸攸對上官雲遨的印象又壞了幾分:超級無敵大渣男!
“季姑娘,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聽著。”
冷淡的語聲,疏離的態度,上官雲遨便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她對他態度的變化,她不再糾纏他,不再戀慕他,不再對他柔聲細語,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
“季姑娘,你的魅術……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兄:總該讓她求著我吻她。
小師妹:你在想p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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