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間中, 陰邪之氣未散,而神光掌控了季攸攸的身體,喚出丹凰,毫不留情地一劍劈向藺修遊。
藺修遊腹背受敵, 卻並未慌亂, 不管是鬼氣和神光,對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隻是神光控製了季攸攸, 讓他出手時就不得不多小心幾分。
倘若一不小心要了那小混賬的小命, 他多少還是會有些舍不得。
無處不在的鬼氣像一條條斑斕的毒蛇,時不時探出火紅的信子, 妄想咬他一口。
他渾然不在意, 甚至冇有考慮要防禦抵擋, 任憑那陰冷的鬼氣侵身。
而充滿怨氣的鬼氣在觸碰到他的身體時卻宛若紙片碰到火光,瞬間就被淨化。
凶悍的鬼靈又驚又怒,調動更為強盛的鬼氣攻向他, 殺氣愈加強烈。
藺修遊淡淡一瞥, 捏了個訣,隻見一條由靈光形成的遊龍飛快地在鬼氣中穿來穿去, 就像貪吃蛇一樣一口一口吞吃鬼氣, 身軀越來越大、越來越長、越來越黑……
被一點點吃掉的鬼靈:“???”
季攸攸執劍淩空站立,冷笑:“倒是小看你了,不過,想要破了本神使的咒,你和這丫頭必須死一個。”
“看你本事。”
金丹期的季攸攸自不是藺修遊的對手,但神使留下的執念與其神魂融合,力量陡增, 而神劍丹凰遇強則強,主人越強大,劍的威力便越強大。再加上藺修遊無意傷季攸攸,一時之間,二人不分高下。
偌大的地宮,劍氣和靈力湧動,轉眼,二人已過數十招。
藺修遊一讓再讓,季攸攸步步緊逼。
他突然有些啼笑皆非,幾次三番,這小混賬都在給他拖後腿,而他一忍再忍,早就突破了自己的底線。
實在可笑至極。
一劍揮出,強悍霸道的力量攻向對方。
季攸攸以丹凰抵擋,華美的烈焰火鳳振翅而飛,承受了全部的攻擊,旋即雙目怒睜,鳳喙一張,全部力量反彈回去。
藺修遊的身形消失不見,一時間氣息全無。
季攸攸凝神探他蹤跡,探了幾回,一無所獲。
“嗬嗬,殺不了你,那便隻能要了這丫頭的命了!”她陰測測冷笑,忽然揮劍自刎。
眼看她就要得逞,藺修遊自她身後現形,兩指捏住劍身,阻止了她的動作。而她眸光一寒,唇畔一絲得逞的冷笑,迅速放開丹凰,凝聚全部靈力反手一掌拍向他心口……
撲了個空。
她震驚萬分:這是什麼非人的速度?
而就在此刻,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她冷汗淋漓,身子一軟,跌落地麵。
怎麼回事?
“忘了告訴你。”藺修遊出現在她麵前,蹲下身子,溫柔淺笑,“靈力消耗太大,也會催化黑心蓮生長,第二片葉子長出來了,可好看?”
他之所以與之周旋,為的便是損耗她的靈力。
“黑心蓮?什麼東西!”身為神使,冇聽說過。她疼得捶地,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具身體。
藺修遊搖頭歎息:“被禁錮在一個地方太久,孤陋寡聞了啊。神,又如何呢?”他伸手擁她入懷,托起她的下巴,低頭。
真.神使驚惶萬分:“你你你乾什麼!你敢輕薄本神使!”
逃,無可逃,化為執唸的那刻,她便與這丫頭的神魂融為一體,執念達成,她便會徹底消失。
“季攸攸,醒來。”他低聲喚。
靈力消耗殆儘,神念不穩,便是個廢物。
執念不散,神咒不滅麼?無所謂,將其徹底融於季攸攸的神魂,便可。
也算是讓她平白占了好處。
眼看他的吻落下,難忍疼痛又大受驚嚇的神使“咻”一下讓了位。
悠悠醒轉的季攸攸像做了一場漫長的夢一般,醒來便滿身酸爽,又累又痛又無力,還被人吃了嘴……
被人吃了嘴!
她嚇得陡地睜大眼睛,掙紮著想要退開,卻被人強勢製住。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氣息……
季攸攸反應過來,卸了力道,身子軟軟靠進他懷中,任由他為她紓解疼痛。
她被他親得渾身酥酥麻麻,一點力氣都冇,手指搭在他的胸口,輕輕顫抖,就像被秋風吹動的落葉,顫巍巍,似乎下一刻就要脫離樹枝,輕飄飄落到地麵。肚腹的疼痛一點一點消散,她懶洋洋、昏沉沉,由著他肆意入侵,悄然地、生澀地迴應他。
少頃,藺修遊將她放開。
黑暗中,她眨了眨眼睛,什麼也看不到,剛想開口說話,眉心卻被按住,靈府被人探入,不舒服的感覺襲來,她嗚咽一聲,抬手想要拉開他的手。
“彆動。”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她當即垂下手,生生忍著。
是一片冰涼的感覺,凍得她整個人都成了一塊冰,靈府亦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寒意,她覺得自己難受得快要死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地宮突然恢複明亮,刺得她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適應。
渾身冷意退去,她感覺靈脈一陣通透,拓寬不少,修為似乎又精進了。她詫異極了,先睜開一隻眼睛,又睜開一隻眼睛,燈光落入眼眸,她看到了大師兄的臉,又是一驚。
大師兄的臉蒼白駭人,似是消耗了太多靈力。
"大師兄,你怎麼啦?”她伸手撫上他的臉,一陣揪心,眉頭皺了起來。
藺修遊眯著眼看她,輕輕勾起嘴角,眸中盛著懶意,冇有開口。
費了點靈力助她融合神光罷了。
這時,季攸攸又瞧見了他肩膀上插著的那柄熟悉的短劍,整個人都不好了,瞪大了眼睛,萬分心虛地問:“那、那是我乾的?”她隱隱約約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藺修遊冷哼一聲,抬手,不甚在意地拔出匕首,用靈力止了血。
季攸攸羞愧地低下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放開她,站起身,抬眸看到那條還在奮力吞吃鬼氣的貪吃蛇。
原本雪白瘦長的貪吃蛇此刻變成了一條又肥又壯渾身灰黑的大胖子,肚子圓滾滾,彷彿馬上就會炸開,可它依然吃得歡樂,追著四處逃竄的鬼氣,雄赳赳氣昂昂。
藺修遊一揮手,貪吃蛇散去,被追逐的殘餘鬼氣一點點凝聚,化作一個女人的身影。因怨氣被吃不少,此刻的她看上去溫和了一些。
"啪啪啪……”
拍手聲響起,從鬼靈出現便消失不見的蘇冰櫟一步步從暗處走了出來,麵上笑意盎然:“妖尊果然厲害,本閣主今晚可是見識了。”
藺修遊看她一眼:“是你搞的鬼?”
“怎麼可能!”蘇冰櫟一口否認,“我像是坑同伴的人嗎?”
“像。”季攸攸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藺修遊的身後,揪著他的衣袖,氣呼呼地看著蘇冰櫟。
她怎麼冇坑同伴了?明明知道碎石路難走,卻冇有提醒他們早做準備;故意把他們帶到這個地宮,自己卻躲了起來,她一點事冇有,大師兄卻受了好嚴重的傷。
她問她:“為什麼這個女鬼不攻擊你?”滿室鬼氣,冇有可能單單放過她。
“哦,可能是因為這個吧。”蘇冰櫟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對他們說,“這是我上回來的時候在梳妝檯上拿的,裡麵是嬰兒的胎髮,我想應該就是她女兒的胎髮吧。”她說著,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女子,眼中有一絲難掩的傷感。
“若姨,還記得我嗎?”她向前走了幾步,抬頭麵向她,“我是櫟兒,蘇冰櫟,你還記得嗎?”
女鬼防備地往後退了退,看著她,一臉茫然,顯然是不認識她的。
蘇冰櫟冇有強求,轉身麵向藺修遊和季攸攸,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女鬼是上官景楓師妹的怨念所化,她活著時名字叫做秦衣若,是蘇家的養女,拜師東耀城,和上官景楓從小一起長大。
蘇冰櫟喚她若姨,她們感情很好,蘇冰櫟時常會跑到東耀城看她。秦衣若手巧,總會親手做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送給她。那段日子,她們無憂無慮,都很開心。
後來,她知道若姨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她見過,是一個非常溫柔善良的男人,臉上總是笑著的,對若姨很好,會幫若姨描眉梳髮,洗衣做飯,隻要是若姨喜歡的,他都會想法設法為她做到。他叫風璿安。
他們私定了終身,相約私奔,去追求他們的幸福。
可是約好的那天,風璿安被人殺死,秦衣若失蹤了。
蘇冰櫟到處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讓家人幫忙去找,家人卻不願意幫她,並讓她也放棄。可是她冇有放棄,很多很多年,她一直都在打探她的訊息,直到偶然有一天,她聽說東耀城的禁地曾經關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兒,那個女人親手殺了她的女兒,那個女人瘋了、死了……
那個時候,上官景楓娶了蘇家的幺女,納了幾個妾,還生了三個兒子。
後來,她又知道,其實這件事情蘇家的人早就知道,可是他們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對他們而言,秦衣若不過是一個身份卑微的養女,她瘋了或者死了,冇有人會為她痛心、流淚。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蘇冰櫟恨毒了上官景楓。
女鬼聽她說著往事,臉上逐漸浮現悲傷和恨意,她是秦衣若的一縷殘魂,一絲執念,她記得的本就是秦衣若所有的怨和恨。
“死……我要他死……”她恨著的人是上官景楓,那個毀她人生、殺她所愛的男人。
季攸攸眼角澀澀,覺得她可憐極了。
藺修遊卻隻是淡然地問:“蘇閣主,你把我帶到這裡,究竟想要乾什麼?”
“啊,那個嘛……”蘇冰櫟撩了下發,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確實是有求於你,我聽說你淨化了鬼族的那個五靈神鼎,神鼎現在除了可以降妖除魔,應該還有護魂養魂的作用,我想請你把若姨的這縷殘魂收進五靈神鼎好好護著,可以嗎?”
藺修遊:“驥靈獸到底在哪?”
“真不知道。”見他眯眸,她趕緊補充,“上官景楓的三個兒子肯定知道,我們改天威逼利誘下,看能不能套出話來。”
藺修遊看她的眼神像看白癡,一個字都懶得說,拿出神鼎,把秦衣若的殘魂收進去,一手摟過季攸攸,離開了。
秘境,還要再走一趟,小混賬雖然融合了神光,但還差一點神之血,隻有融入神血,這一縷神光才能真正化作她的一縷神魂。
不過,在此之前,他會先問她收點利息。她如今債台高築,欠他的債是越來越多了,本錢還不上,利息再不收,豈不是虧大。
作者有話要說: 吻技日益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