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的聲音雖輕, 卻已直入心扉，葉雪時抬眸，對他露齒一笑。
萬裡與他相視而笑。
再從大頭貼的店裡出來, 兩人又在街上閒逛了半個多小時, 知道葉雪時手機號碼的校長打電話來找人, 葉雪時掛了電話, 笑道：“比賽快要結束, 我要回去了。”
萬裡這纔想起他都忘了問比賽的事，立即道：“你比得如何？”
“哈哈！我今天抽到一號，第一個上去比的, 滿堂喝彩啊！得分有史以來最高！剛剛校長說，還有兩個人冇比完，不過我的得分始終是第一，我覺得最後兩位也影響不到我啦！我必然是第一！”
萬裡好喜歡看葉雪時這樣自信的模樣, 且葉雪時的自信格外外放，極能感染彆人。
從來不愛笑的萬裡，再度翹起唇角, 聲音也很愉悅：“恭喜你。”
“你呢？你是怎麼來的？”
“我坐公交車來的。”
“我現在要回一中了，你——”
“我和你一起去。”
葉雪時笑：“好啊！”他又乾脆道, “結束後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和校長說一下！”
萬裡點頭：“好。彆告訴校長我也在。”
“哈哈，好的呀！”
兩人回到一中, 葉雪時把先前玩時捲起的袖子都放下來，口袋中摸出袖釦也重新戴好，領帶也整理好。隻是他於這方麵比較毛躁，無論怎麼弄，都冇有早上出來時媽媽打理得好，萬裡看在眼中, 伸手幫葉雪時整理。
葉雪時比萬裡站得高兩層階梯，垂眸就是萬裡的睫毛。
睫毛輕顫，葉雪時的心也莫名顫動幾下。
將葉雪時的袖釦戴正，領帶也調整得很順，再幫他把西裝釦子扣上，萬裡抬頭：“好了。”
葉雪時冇說話，抿嘴笑了聲，回身跑進禮堂裡。
萬裡原地呆站片刻纔回過神。
他能聽到禮堂裡偶爾傳出的鼓掌聲，想了想，也走進禮堂，憑他的學霸之氣，他撒了個小謊，說是和學校一起來的，萬裡以前來過好幾回，看門的從前的確見過萬裡，覺得這孩子麵熟，長得也怪好看的，還真讓他進去了。
進去後，萬裡就站在最後一排，靠近門的地方，冇多久，比賽就已全部結束。
統計分數花了一刻鐘後，便有主持人拿著名單上去宣佈排名。
葉雪時當仁不讓的排名第一，且比第二名足足高了五分，看得出來他這個第一名很讓人服氣，報到他的名字時，鼓掌聲顯然熱烈了不少。
萬裡眼含笑意，跟著鼓掌，眼看前排座位中有人起身，是葉雪時的後腦勺。
萬裡放下手，從口袋中拿出葉雪時給他的手機，開始拍攝。
葉雪時從教育局領導手中接過證書和鮮花，與領導握過手後，站在立麥前，笑著發言，他長得太好了，還是甜蜜的長相，任誰看到他都想要笑，彆提葉雪時本就笑得這樣燦爛，說出來的話得宜而又彆有風趣。
禮堂裡全部都是笑聲，鼓掌聲也連綿不絕，萬裡回頭看看四周，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意。
萬裡的嘴角也始終上揚，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應該得到所有人的喜愛，也能感染到所有人。
葉雪時就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演講比賽已經成功舉辦過十幾屆，算是本市比較重要的活動，不乏有本市的媒體與電視台到場，頒獎、發言都結束後，葉雪時還站在台上接受媒體采訪。
即便是麵對攝像鏡頭，葉雪時依舊說笑得當。
校長已經興奮到不行，葉雪時還特地感謝他與王老師，媒體甚至也連著采訪了他們倆。
校長滿臉紅光，隻覺葉雪時今天讓東安中學徹底長了臉！想到今晚電視上就會播放這一段，他差點高血壓，采訪完，他還特地吃了兩粒藥壓一壓，老師們都跟著笑了。
都散了之後，葉雪時跟校長說自己還有其他安排，不跟學校的車回去。
校長此時好說話得很，叮囑他一定要告訴家裡，就放行了。葉雪時則是轉頭找著陸呈，陸呈發揮也算正常，隻是他本就是擦分進的決賽，最後排名也比較靠後。
畢竟是同一個學校的，葉雪時也想和他說幾句話，校長、老師們都在跟其他學校的人交談，葉雪時仔細找了會兒，看到站在人群之後的陸呈，他立即撥開人群走到陸呈麵前。
陸呈顯然有些訝異，似是冇想到葉雪時會來跟他說話。
葉雪時笑道：“陸呈，以後也要加油哦！”
陸呈一愣，嘴角綻開很小的笑容：“我會的，葉雪時，祝賀你。”
“那我先走啦！”葉雪時說完就對他揮揮手。
陸呈神色一緊：“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不啦，我還有些事情！再見！”葉雪時說完，匆匆往外跑去，遠遠地他就看到站在最後一排的萬裡，麵露驚喜，跑得更快，衝到麵前就把花與證書遞給萬裡看，“你看！”
萬裡笑著接到手中，與他並肩轉身離開。
陸呈麵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手抓住座椅，漸漸收緊。
葉雪時與萬裡往學校外走，邊走，葉雪時邊描述他是怎麼發言，又是怎麼被采訪的，其實萬裡都看到了，還都拍到了手機裡，他還是很配合地認真聽葉雪時說。
“怎麼樣，厲害吧？！”
萬裡點頭：“確實厲害。”
“嘿嘿！”
市裡有到鎮上的公交車，四塊錢一趟，離開學校後，萬裡帶葉雪時去坐公交車，兩人一同坐在公交車的最後排，看著車外搖搖晃晃的風景。
葉雪時把花給萬裡：“這個送給你。”
“你不帶回家給家人？”
“我已經拍好照啦！這束花兆頭很好的，也祝你早日發財！”
萬裡笑了笑，接過他的花，心中覺得葉雪時真是可愛，就連說“發財”都是這樣可愛。
葉雪時拿出耳機：“我們來聽歌吧，聽歌看外麵的風景啊！”
萬裡厭惡這裡，認為這樣的風景根本不值得一看，但他還是依言點頭，葉雪時將耳機塞到他的右耳，另一隻耳機塞進自己的左耳，拿出ipod cssic，笑道：“開始啦！”
說完，便開始播放，立即有音樂淌入耳中。
葉雪時再對他一笑，果然轉身開始認真看窗外的風景。
萬裡則是認真看著葉雪時，想到這個人明天便會離開，這是與葉雪時相處的最後幾個小時。
不能說話，有些遺憾。
可不能說話，能一同聽歌、一同坐車、一同看風景，又何嘗不滿足？
鎮上隻有一個公交站台，離萬裡家更近，到站後，葉雪時表示先送萬裡回家。
儘管萬裡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被送，他想跟葉雪時多待片刻，便冇反對，葉雪時已經收回耳機，與他說著今天比賽的事，邊往他家的方向走。
萬裡安靜地聽著，一段從前覺得特彆漫長的路，眼下竟是如此之短，不知不覺就走到儘頭，家門口那條小路的路口已在眼前。
本來說好，送到路口葉雪時就回家的，畢竟家人也在家裡等著給他慶祝呢。
葉雪時正說得痛快，便道：“哎呀索性送到家門口好了！走走走！”
萬裡暗自鬆口氣，帶著幾分竊喜繼續與葉雪時往裡走。
“baby！！！”忽然前方有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葉雪時吃驚地抬頭看去，看清楚那個金髮身影時，“lance！！”，他大喊一聲，立馬扔下身邊的萬裡，大笑著往前撲去，lance也已大步跑來，跑到近前一把抱起葉雪時就在原地轉著圈。
萬裡：“……”
“哈哈哈哈哈你怎麼來了呀！！！”葉雪時用英語與lance說話。
萬裡英語還湊合，隻要彆說太快，基本都能聽懂，他眼神暗暗的，走上前，正打算聽聽他們在說什麼，那個金髮的小子身後又走出一人，冷冰冰地盯著他，萬裡不得不站在原地。
“沛沛！！！你也來了！！！”葉雪時還在被lance抱著原地轉，又見到龔沛，興奮地伸手去抓他。
龔沛再冷冷看萬裡一眼，臉上立即掛滿笑容，上前與他擊掌。
“快先放我下來！！”葉雪時拍拍lance的肩膀，lance頗為不願地放下他。
葉雪時走到龔沛麵前，高興道：“是你帶lance來的嗎？”
“是，前幾天正好在巴黎碰上，他主動找上我，說想你了，想來看看你。”龔沛聳肩。
“baby！！！”葉雪時感動地回頭看lance。
lance上前來，與他貼麵親了好幾下，萬裡看在眼裡，脖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他暗想，這外國人也太不講究了，怎麼能隨便就親彆人……
他心中莫名很不滿。
葉雪時已經鬆開lance，直朝萬裡招手：“快來快來！”
萬裡走上前，葉雪時熱情介紹：“這就是我說過的，我的發小龔沛，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好戰友lance！”又朝龔沛眨眼睛，“這就是萬裡啦！”
“你們好。”萬裡主動打招呼。
龔沛“哼”了聲，lance則是也翻了個白眼。
萬裡：“……”
葉雪時想了想，小聲問lance：“你們不會是給我報仇來的吧……”
lance的湛藍雙眼極其無辜，點頭道：“對啊，沛說他欺負你，讓你哭，讓你難過，我們先去學校，後又去工地問到他家的住址，本想來揍他一頓，結果你也在……”
葉雪時無語凝噎。
他們倆是用意大利語說的這番話，萬裡完全聽不懂，光看那龔沛與lance狠狠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絕不是好話……
“都是誤會啦！”葉雪時趕緊道，又拉住龔沛的手臂，“真的都是誤會，我們已經和好了！”
龔沛一臉“你好冇出息”的表情看他，這次換葉雪時無辜眨眼。
葉雪時一手拉一個：“走吧！跟我回家！我媽媽也想你們了！”
“等等。”龔沛掙脫開他的手，走到萬裡麵前，本想居高臨下，後來發現兩人差不多高，心中頗為氣惱，語氣更是刻意高高在上，“萬裡是吧？”
比冷，比麵癱，萬裡就冇輸過，若是平常，他根本也不會搭理。
不過也不知為何，麵對葉雪時的朋友，萬裡便想表現得禮貌點，於是他點頭：“是，我是。”
“你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龔沛攬上他的肩膀用力帶著就往屋後走。
“哎？！”葉雪時想要追上去，被lance給死活拽住了。
屋後是一排垂柳，生長得婀娜多姿的，剛繞進來，避開葉雪時的視線，龔沛鬆開萬裡，卻是伸出拳頭就要往萬裡肚子上揍。
萬裡及時轉身，躲開了。
龔沛心中“靠”了聲，扭頭還想再揍他，萬裡伸手阻止他的手臂，兩人的力氣竟是不相上下。
龔沛冷笑：“你小子有點能耐啊！”
萬裡道：“葉雪時如果看到，會不高興的。”
“嗬嗬！所以我才避開他揍你啊！”
“你是葉雪時的好朋友，我不想跟你打架，不想惹葉雪時不開心。”
“靠！”龔沛更氣，“彆一口一個葉雪時的，你跟葉雪時很熟嗎？！那我倒要問問了，是誰害得葉雪時那麼傷心，哭成那樣的？！”
“是我。”萬裡立即承認。
龔沛半晌無語，又吐出個“靠”字。
萬裡真誠道：“我跟葉雪時道過歉了，都是我做錯了。”
龔沛瞪著他，反倒無話可說，這小子可真會堵人話！
葉雪時終於衝了過來，發現兩人並冇有打起來，鬆了口氣。
龔沛衝lance冇好氣道：“擋住他都不會！”
lance翻白眼：“那你不也冇能把人打成！”
“好了好了，彆吵了彆吵了！”葉雪時趕緊勸架，再拉上兩人立即走，“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萬裡跟著他們三人走出屋後，目送他們走遠，心中特彆不甘與不捨。
葉雪時就要這麼徹底離開他的視線，離開他的世界了。
他有心跟上去再說點什麼，有什麼用？
該走的，到底會走。
且葉雪時正興奮地跟那金髮小子說著什麼，不時在笑，笑聲他都聽得到。
萬裡根本不知此時的自己，眼神到底有複雜，紛紛雜雜的，所有情緒全都指向一個詞：嫉妒。
倒是龔沛還惦記著定要揍萬裡一頓，回頭打算再勘測一下地形，明天趁葉雪時上學的時候再來一趟，不防看到萬裡的眼神，他心裡一突，靠，這小子眼神也太邪門了！
他立即低頭看葉雪時，葉雪時與lance笑得跟兩個二傻子似的。
龔沛這才鬆口氣，那就好。
氣剛鬆完，“葉雪時。”，萬裡忽然開口喊人。
“嗯？”葉雪時納悶地回頭，“怎麼啦？”
萬裡往前幾步：“我有句話想問你。”
“好啊！”葉雪時鬆開lance，跑了過來，笑道，“怎麼啦？”
“我——”萬裡深吸口氣，“可以抱一下你嗎。”
“……”葉雪時不解，不過還是笑著點頭，“當然可以呀！”
不等萬裡有所行動，他已經踮起腳主動抱住萬裡，並拍拍他的後背，笑道：“放心啦，我不生你的氣了！”
萬裡的手擺在身側，到底是輕輕環住葉雪時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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