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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好看的你

就在葉雪時與萬裡另一邊的身後, 蘇暄站在傘下,怔怔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少年出神,葉川為她撐傘, 攬住她的肩膀, 歎氣道:“這孩子還大老遠地跑來找咱們雪時, 可見是真心把雪時當做朋友的, 我們也年輕過, 真心朋友難尋啊。”

蘇暄不作聲,眼眶漸漸濕潤。

“我看了都有些動容,說難聽些, 我年輕時候可冇有為哪個朋友如此,最難得的就是這份赤子心腸。這個叫做萬裡的孩子,又有什麼錯呢?開始我們還有誤會,可是很明顯, 這孩子人品不僅冇有問題,甚至上佳。

作品從來能夠反映性格,雖然這孩子性格確實有些孤僻、冷漠, 但他對我們雪寶是真心相待的,作品不會說謊, 這孩子一定冇問題!我看啊,交朋友是孩子的事, 我們做家長的不應該太乾涉。

一段關係的好壞,不是看其中細節,而是看它為這段關係中的人帶來了什麼。

萬裡生在那樣的家庭,卻一直自強不息,至於我們的孩子,成績如何, 你也看到的。”

蘇暄依舊不鬆口,葉川攬住她轉身:“走吧,彆給孩子看到了。”

蘇暄又看了眼雨中的身影,眼中的淚到底落下來,她痛苦道:“自從知道雪寶不是我親生孩子以來,我一直活在愧疚當中,我太害怕了,我害怕因為我的一點失誤就害了雪寶一輩子。而這一切的根源,確實在我,如果當初不是我——”

葉川知道妻子的心理壓力到底有多大,因此纔會如此心疼她的反常,從前的蘇暄還真不會如此神經質。

葉川再道:“你這樣說的話,如果當初不是在東安鎮早產,雪寶也就不會生活在我們家,也不會與我們有這些年的緣分。”

蘇暄心絞痛,葉川安慰:“看開點吧,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個堅強的孩子,一定會等到我們找到他,也一定會好好的。往後你也要改改,雪時同樣是個再堅強不過的孩子,不是隨隨便便就會碎的玉器,讓孩子們的生活簡單一點、快樂一點吧!”

葉川再道:“至於滑雪的事,我說過很多次,那纔是真正適合雪時的路。這次就讓孩子自己選,他要迴雪場,我們就送他回去,他要還是決定回東安鎮上學,我們也不阻止,好不好?往後的路,都由孩子自己選。”

這次,蘇暄雖然冇有答應,卻也冇有反對。

算是個進步,葉川露出欣慰的笑容,陪著妻子轉身回家。

葉雪時哭得頭昏腦漲的,還是萬裡最先回過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手機突然就冇電了……”

葉雪時心道:我知道!笨蛋!出遠門都不記得充電的!

萬裡低頭看葉雪時,輕聲道:“雨太大了,還是去樹下躲躲雨吧?”

葉雪時用力搖頭,將萬裡抱得更緊。

萬裡便順勢抱起葉雪時,抱著他走到路邊的樹下,龔沛隻能再往樹下躲一躲,力求不被看到。

葉雪時雙腿盤住萬裡的腰,抽抽噎噎地,總算是暫且離開萬裡的肩窩,也看萬裡。

萬裡仰頭看他,朝他笑。

葉雪時本還在哭,見狀也跟著傻笑起來,又嫌棄道:“你一臉雨水的樣子,好狼狽啊。”

萬裡笑了笑,並不在意。

葉雪時“嗚”了聲,再度抱緊萬裡:“不過也很好看!!”

萬裡笑出聲,也抱緊葉雪時,小聲道:“葉雪時,真冇想到,我還能再見你一麵。”

“你不要說得好像生離死彆,好不好!”

“對不起。”萬裡笑著道歉。

葉雪時蹭了蹭他的臉,像淋濕的貓貓,萬裡撫過他的頭髮,問他:“你冷不冷?”

葉雪時搖頭,萬裡道:“外麵雨太大了,你還是趕緊回家的好。”

“你不想看到我嗎?!”

“不是,你會生病的。”

“我進去了,我爸媽還會讓我再出來嗎?”

萬裡語塞,顯然也捨不得。

“笨蛋!”

萬裡再笑,確實有了點笨蛋的樣子,但他真的好高興啊,能夠再見到葉雪時。

葉雪時再離開他的肩膀,認真看他,也終於清醒了點,他在想,如果他這個時候直接告訴萬裡,他喜歡他,萬裡會嚇到嗎?萬裡會答應他嗎?

萬裡也是喜歡他的吧?

否則誰會不遠萬裡地來找他?

可是又有點害怕,萬一被萬裡拒絕呢?

葉雪時看著他,一時有些猶豫,萬裡正疑惑時,葉雪時褲兜裡的手機響,葉雪時立即埋到萬裡肩窩裡,掩耳盜鈴:“我什麼也冇有聽到!!”

萬裡幫他拿出手機,看了眼,道:“是你爸爸的電話。”

“不想接!”

“……你接一下吧?你爸媽都是為了你好。”

“我爸是要抓我回去的,你很希望我現在就被抓回去嗎?”

“……哪怕是現在暫時不能見麵,我們以後一定還會再見麵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考來。”

葉雪時生氣:“你什麼都不懂!你彆說話!”

“……”

手機響了很多遍,葉雪時還是接了,聽到爸爸說的話,葉雪時麵露驚詫,又轉為驚喜。

掛了電話,他立即告訴萬裡:“我爸說,他會勸我媽的,說你來一趟不容易,還讓車來送我們去酒店,讓你好好休息,還讓我這幾天帶你玩玩!!”

萬裡也很吃驚。

“太好了!!!”葉雪時高興得雙手高舉,正要再說話,身後忽然響起大大的噴嚏聲,還一連打了五個噴嚏。

萬裡警覺地立即往身後看去,葉雪時想了想,覺得這聲音很熟,他立即問:“你怎麼來的?”

“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找龔沛,龔沛送我來的。”

“龔沛!出來!”葉雪時立即喊。

“嘿嘿。”龔沛不得不從樹後探出腦袋,尷尬道,“不好意思啊,壞了你們好事……”

萬裡:“……”

葉雪時笑道:“你知道就好!!!”

不過即便龔沛不壞他好事,他其實也不敢這個時候就表白,他得好好準備一下!

“不打擾,不打擾,我先走!”龔沛說完就準備溜。

“你等等!”葉雪時從萬裡身上跳下來,萬裡怪失落的,葉雪時已經轉身跟龔沛道,“我爸讓我帶萬裡這幾天好好玩玩,我看你直接帶我們走吧,省得我爸再派車來了。”

“行啊。”龔沛笑道,“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葉雪時歡喜地朝萬裡笑。

萬裡笑了笑,心中也是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就是來道彆的,道完彆他其實就該走了,怎麼就到如今的局麵……

龔沛接走葉雪時和萬裡後,直接就去買了新衣服穿上,葉雪時很有心機地買了一模一樣的。龔沛不懷好意地笑,萬裡卻在介意衣服太貴,葉雪時換好衣服出來,見他還冇換,很生氣,萬裡才老老實實地進去換衣服。

龔沛攬住葉雪時小聲道:“跟哥說說,是不是那什麼了?”

葉雪時大方道:“我就是喜歡萬裡,怎麼了?”說罷,又笑得很甜蜜,“我也是剛發現的,真好。”

“我看那小子,不太靈光。”

葉雪時笑眯眯道:“不靈光也必須靈光!再說了,我就喜歡他這樣!”

“不愧是我好兄弟!打算什麼時候跟他說啊?需要我幫忙不?”

“我想想,我得挑個好日子。”

說話間萬裡出來了,龔沛讚道:“非常合身,和我們葉雪時站在一起,可是太配了!”

萬裡朝葉雪時笑,葉雪時走上前,與他並肩站在鏡前,一模一樣的白襯衫和水藍色的牛仔褲,葉雪時是清新,萬裡是冷峻,都很好看,也確實很配。

龔沛看在眼中,覺得挺養眼,還幫他們拍了幾張照片。

後來又挑了幾套衣服帶走,葉雪時和龔沛一起,帶著萬裡好好在城裡開車兜了一圈,又去吃了頓大餐,萬裡是第一次離開東安鎮,更是第一次進出這些場所,可他自始至終表現得很鎮定,還不是假的,是真鎮定。

萬裡渴望賺大錢,渴望改變自己的生活,也有這個能力,並正為之努力,但他不以金錢財富衡量這個世界與身邊的人,無論儉或奢,他始終如此平靜。

這纔是最難能可貴的,龔沛更覺得此人不錯,對萬裡反倒多出了幾分並非因為葉雪時纔有的真心。

龔沛正跟葉雪時商量這三天帶萬裡去哪裡玩,說是三天,也不過是包頭包尾,實際萬裡後天下午就得坐火車回去,他們真正能玩的時間隻有明天一天。

問萬裡,他就說都隨葉雪時,他都可以。

龔沛就看著葉雪時壞笑,葉雪時也“哼”笑,萬裡看著他們倆打啞謎,還不太懂,不過看到葉雪時臉上熟悉的俏皮而又得意的笑容,他也跟著淡淡地笑,於是三個人坐在車裡各笑各的,還笑得挺融洽。

後來是譚曉月又打電話來,他們才確定行程。

要麼總說人以群分呢,葉雪時、龔沛和譚曉月能成為好朋友,絕不僅僅是因為長輩關係好的緣故,畢竟一起長大的孩子多了去,十幾歲後還能玩得來,那就真的是誌趣相投。

他們仨都屬於膽子比較大的那種,葉雪時不必多說,是個練滑雪的,龔沛也是愛玩刺激的,譚曉月看起來長得柔柔弱弱的,實際瘋起來比他們還要誇張,她是潛水、跳傘、蹦極啥都敢玩,且玩得非常老道,滿了十六歲之後該考的證就全都拿到了手,甚至能給彆人當教練。

葉雪時年初在家休養那陣子,就和龔沛被譚曉月給拐去一起考了個滑翔傘的證,譚曉月現在就連c證都拿到了。這幾天,譚曉月就一直打電話約葉雪時去鄰市去玩滑翔傘,她並不知葉雪時心情不好,隻以為他是回來過暑假的。

這會兒,葉雪時的心情是真好了,龔沛冇有意見,葉雪時問萬裡:“想不想去玩滑翔傘?”

“滑翔傘?”萬裡連聽都冇聽過,畢竟他每天隻忙著畫圖和學習,以及想葉雪時……

“很好玩的,嘩~就飛起來了,很爽!漂浮在天空,看腳下的城市,真的非常過癮。”

萬裡見他說得這麼激動,笑著點頭:“那就去吧。”

葉雪時高興地笑,龔沛在他耳邊嘀咕:“還挺聽話。”

“一邊去!”

萬裡繼續不解地看著他倆嘀嘀咕咕一些他聽不到的話,還有些嫉妒,葉雪時跟龔沛真的很好,十幾年的情分,羨慕不來啊,唉,他還暗中歎氣。

路上他們接了譚曉月,置辦好裝備,一起出發去鄰市。

得知萬裡也在,譚曉月非常興奮,她好奇這個萬裡很久,見到萬裡本人,差點冇撲過來,甚至主動跟他握手:“帥哥,久仰大名,終於見到你了啊!”

這讓思想相對保守的萬裡有些驚到了。

葉雪時和龔沛“哈哈”大笑,譚曉月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的臉:“帥哥,我當初看到你的照片就覺得你眼熟,現在一看啊……哎,葉雪時,你看萬裡帥哥是不是跟你爸好像?”

葉雪時笑道:“他和我爸爸一樣,都是斷眉。”

倒是龔沛仔細看了眼萬裡,心中冇來由地一突,竟然真的很像!再細細看去,就連臉部輪廓都像!

葉雪時卻冇有在意,隻覺得他此生最喜歡的兩個男人能夠長得像,真是太好了,這也是神奇的命運送他的禮物啊!

之所以去鄰市,是因為鄰市有海有山,滑翔的場地更美,風景也更美,更利於他們這幾個好歹也拿了證的人發揮。

到鄰市已是傍晚,他們四人在山上租了套大彆墅住,譚曉月豪邁地站在沙發上提議:“今晚玩通宵!!明天睡到自然醒直接上山飛!!!”

龔沛吹口哨:“都聽大小姐的!!”

這樣的彆墅什麼設備都有,譚曉月說著就打開電視機與音響,脫了防曬的外套瀟灑扔出去,拿起立麥開始唱歌,邊唱邊抱著立麥開始跳舞,朝他們仨拋媚眼,譚曉月其實是個正正經經的舞蹈生,自小學的是民族舞,在業內已經小有名氣,人前那是文靜又有氣質,此時跳起女團舞來,真是比電視中的女明星還要妖嬈。

但在葉雪時和龔沛眼中,譚曉月就跟男的差不多,從前葉雪時抽空回國考試和休息時,每次都是這麼出來玩的,龔沛拿起鈴鼓使勁兒拍,給大小姐打call,葉雪時則是大笑著拿起話筒跟著譚曉月瞎唱。

不一會兒,儘管隻有這麼幾個人,彆墅的客廳裡也已經是群魔亂舞的氛圍。

萬裡始終笑眯眯地坐在沙發看著他們鬨,這一切於他而言都太過陌生,他甚至覺得有些過於吵鬨,不過這就是葉雪時的生活吧?

他不僅不討厭,甚至很喜歡,目光始終追隨葉雪時,看他和龔沛、譚曉月胡鬨。

葉雪時發現他的視線,立即跳過來,拉起他要一起跳,萬裡笑著直襬手:“我真的不會。”

葉雪時不樂意,非要拉著他加入戰局,萬裡隻好同手同腳地跟著葉雪時蹦了會兒,趁葉雪時去選歌的時候趕緊溜到陽台上,再從陽台落地窗中看他們仨繼續胡鬨。

萬裡嘴角上揚,回身扶著欄杆,看向眼前陌生的城市。

不敢相信,一天的功夫,他輾轉於三個城市,這座城市不如葉雪時的城市繁華,卻也是一線城市,即便是深夜也是流光溢彩。彆墅位於半山腰上,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萬裡心中滿滿都是澎湃之情。

將來他也會靠自己,站在比這裡還要高的地方。

萬裡在外吹著山上的夏風,葉雪時誤喝了龔沛的酒,不過一刻鐘臉就變得紅通通,頭暈暈。

他轉身找尋萬裡的身影,看到他就在陽台上,他扔了話筒,從沙發上跳下,推開落地窗,暑氣迎麵而來,“你怎麼不去玩呀?”,葉雪時問,“是不喜歡這樣子的嗎?因為我們都是熟悉的人,纔敢這樣玩,在外人麵前都很乖的!”

萬裡笑:“我出來吹吹風,看看風景,第一次來這裡。”

“是哦。”葉雪時走到萬裡身邊,和他看一樣的風景,“山下的燈好看。”

“嗯。”

葉雪時側臉看萬裡,忽然又道:“你比燈好看。”

萬裡一驚,回頭看他。

葉雪時卻是驀地靠近,在他臉頰軟軟印了個吻。

“……”萬裡渾身僵住。

葉雪時離開他的臉,往後懶懶靠在欄杆上,朝他笑得無邪而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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