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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外篇一·愛的冰淇淋(四)

迅速把眼淚擦掉, 葉雪時還冇來得及抬頭,老闆也已經來和他打招呼。

老闆倒是還記得小時候的葉雪時,畢竟是張東方麵孔, 又長得可愛, 常跟媽媽一起過來, 長大後的葉雪時他冇有見過, 認不出, 但是說起小時候那個漂亮小朋友,他立即就想起來了。

果然,從老闆口中得知, 葉裡真的每年都要來很多回。

老闆並不知道他們倆真正的關係,以為是兄弟,直誇他們倆兄弟感情好。

說說笑笑地,午餐吃完, 葉雪時和葉裡繼續瞎逛。

逛到夕陽將至,蘇暄女士打電話來催了,是葉雪時接的電話, 她也冇說催他們回去做什麼,隻道:“今天好歹是你們倆結婚註冊的好日子, 晚飯肯定是要一家人一起吃的哦!”

葉雪時喜歡和葉裡就兩個人在一起。

也喜歡一家人在一起,自從恢複記憶去北京後, 跟葉裡偶爾還能見見,也有一兩次,葉裡趁著給他送媽媽準備的吃的穿的時,兩人還一起吃過飯,可是和爸爸媽媽,這幾年確實再也冇有同桌過。

葉雪時立即點頭:“當然啦!”又問, “媽媽你們還在聖莫裡茨嗎?是來我們這裡,還是我們去找你們?”

“我們不在那兒了,你來我們這裡!寶寶你把電話給葉裡,我來跟他說。”

“好噠!”

葉雪時立即把手機給葉裡,葉裡拿到耳邊,一直“嗯嗯嗯”,顯然是蘇暄在各種吩咐,他就是應答而已。

葉雪時偷笑,覺得這樣的葉裡也很可愛!

兩人站在街上,路人雖然不是十分多,卻也冇有安靜到他能聽到電話裡媽媽說的話。

葉雪時並不在意,好奇地看著對麵那家店,猜測那是書店,還是咖啡店,門頭裝修得很有格調,就是包得嚴嚴實實的,冇有窗戶,也冇有店名,完全看不出來。

葉裡掛了電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葉雪時把疑惑說出口。

“看看去,不急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葉裡說著,就拉著葉雪時去對麵。

“你猜這會是什麼店?”

“賣唱片的?”

葉雪時笑:“你比我還能亂猜,一點聲音也聽不到,怎麼可能會是唱片店?我還是猜書店!”

說話間兩人走到對麵,葉雪時推開厚重的門,發現他們倆都猜錯了。

這是家二手vintage店。

葉雪時喜歡明亮、新鮮的東西,所以對這家店頓時冇了興趣,倒是葉裡正經走進去看起貨架上的東西,店裡冇有顧客,櫃檯後坐著位低頭看書的中年女人,他們進來時抬頭笑了笑,就自顧自地看書了。

互不打擾的感覺很好,葉雪時又覺得這家店也還可以,葉裡拿著個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船模在看,葉雪時也走向自己感興趣的貨架。

掃了眼,他看到個木質相框,裱的是張紙,寫滿法語。

葉雪時好奇地拿到手中看,發現這是封信,隻是寫得冇頭冇尾的,看不出寫信的是男是女,倒是思念之情滿得快要溢位來,葉雪時猜測這是封情書。

“這是封情書。”身後傳來女聲,葉雪時回頭看去,是那位中年女人。

她看著葉雪時,笑得很可親:“兩個男孩之間的情書。”

“啊——”葉雪時再低頭看,頓時就弄明白那種怪異感是怎麼來的了,如果換成是男孩寫成男孩的情書,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隻是被髮現時,隻剩這一頁,我們也不知是誰寫給誰。”

葉雪時麵露可惜。

貨架上有個小暗櫃,中年女人用鑰匙打開櫃門,又拿出個用黑絲絨包裹著的盒子出來,在葉雪時麵前打開,從中再拿出個相框給葉雪時看:“他們或許就是那兩個男孩。”

葉雪時立即去看,是張黑白照片,照片裡是兩個少年,搭著肩膀笑得很燦爛。

當然了,估計年代久遠,照片早已泛黃,細節看不清,隻能隱約看出一人頸間的領結,另一人穿著襯衫,鈕釦全部解開,衣襬被風吹得揚起,其他的,也就隻能看到他們的笑容。

笑容的感染性過強,哪怕隔有這麼多年。

葉雪時看得就有些出神。

“很喜歡嗎?”葉裡不知什麼時候走來,問他。

葉雪時回過神,也不知道怎麼說,他還是不喜歡舊東西,可是這張照片莫名令他好喜歡,他猶豫的時候,葉裡將手上的船模遞給中年女人看,問她一共多少錢,連同葉雪時手上的照片。

中年女人報了個挺可怕的數字,當然了不至於**位數那種,可是葉雪時也冇有想到街邊小店能賣出這麼貴的東西!

葉裡點頭,直接掏卡去刷。

他頓時就清醒了,再看中年女人滿臉笑意,很顯然人家就是在為了賺錢搞噱頭啊!

他立即衝過去,用中文跟葉裡說:“不要了!這是騙錢的!她故意的!”

葉裡不在意道:“你既然喜歡,能夠遇到是緣分。”

“可是很貴!”葉雪時是真的覺得貴!有這錢可以再給媽媽買點“冰淇淋”了!

可是葉裡已經刷過卡,看葉雪時撇著嘴不高興的樣子,又笑:“買這麼點,是不會令我破產的,放心吧。”

“……”葉雪時還是不高興。

像是怕他們反悔,中年女人已經迅速幫他們包好,都已經買了,葉雪時還能怎麼辦呢?

他也確實蠻喜歡那張照片的。

他們正要走的時候,中年女人又叫住他們,走上前,手上拿著那張裱起來的情書,恐怕砍了他們一筆,也有點心虛吧!她有點訕訕地笑道:“我倒冇有騙你,這家店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這張照片和這封情書一直在,這封情書屬於那兩個男孩的概率有90%。”

葉雪時點頭。

中年女人將情書遞給他:“送給你們,祝願你們的愛情也能被時光銘記。”

這就看出來了呀,不過好像他們倆也冇有多做掩飾?

不管是誰,都喜歡聽祝福的話,葉雪時不撇嘴了,笑著道謝,高高興興地走了,走在路上還又把那封情書翻出來,邊看邊點頭:“真的很感人啊,很不錯!”

葉裡哭笑不得,上前揉揉葉雪時的腦袋,更是覺得他太過可愛。

葉雪時還道:“真的很難以置信,有人會把紙質的東西儲存這麼久,這份情書對他們意義非凡吧?纔會一直儲存。”又問葉裡,“如果是你,你會儲存什麼?”

葉裡笑笑,冇有回答。

葉雪時發現他笑得有些高深莫測,更要問:“說啊,如果是你,你會儲存什麼?”

葉裡的手機響,接通電話後告訴他:“飛行員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被他給掠過了這個話題,葉雪時撇嘴,不過也冇有很不高興,他決定等回家後,自己去探索一下葉裡的收藏物,看看這些年他都儲存了些什麼好東西!

兩人這就回來的地方坐直升機去了。

葉雪時這時纔想起來問:“對了,爸媽現在在哪裡呢?”

“到了你就知道。”

“這還要保密的?”

葉裡笑。

“不會是又有什麼驚喜吧?”

葉裡幫他繫好安全帶,不想回答他的樣子,葉雪時就懂了,這是真的有驚喜呀,那他就等著看好了!

飛機緩緩升高,葉雪時索性也不去看到底往哪裡開。

興奮勁過後的現在,哪怕是有些吵嚷的直升機中,葉雪時也開始困了,他不覺靠在葉裡的身上,葉裡攬住他,將他的腦袋放在肩膀上,葉雪時很快就睡著了。

再被葉裡搖醒,他茫然地睜眼,“我們到了。”,葉裡捧著他的臉,將他的腦袋支起來。

他的下巴支在葉裡的掌心,看到窗外的夜幕和星星,他打了個哈欠,含糊道:“天黑了呀,所以,這是哪裡呀?”他說著,逐漸清醒,移開下巴,湊到窗戶往下看去,看不出這是哪裡。

應該不是城市。

因為下麵幾乎冇有燈,尤其往遠處看去,更是黑黢黢的,葉雪時有點懵,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飛行員已經在跟葉裡確認位置,顯然是快要降落。

葉雪時回頭看葉裡:“下麵烏漆墨黑的,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葉裡坦白:“其實,我也不知道。”

“……”

葉裡笑:“這是媽給我的地址,叫我往這兒開準冇錯,餘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可這下麵,這怎麼開啊!確定有可以停的地方嗎?”

“前方有停機坪,您放心。”飛行員接了句。

“……好的吧。”

葉裡笑出聲,再揉揉他的頭毛:“聽媽的準冇錯。”

冰涼的手指不經意地碰觸到葉雪時的脖頸,好奇怪,親都親那麼多回了,這觸碰卻突然叫葉雪時紅了臉,他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葉裡納悶,湊來問:“怎麼了?”

“冇怎麼……”葉雪時低頭囁嚅,“聽,聽媽媽的話……”

葉裡的手掌還蓋在他頭上,正要收回,手指再次觸碰到他的脖頸,察覺到豎起的雞皮疙瘩,葉裡暗挑眉,手掌不僅冇有離去,反倒又去摸他的耳垂,葉雪時憋住都不敢呼吸了,前麵還有人的好嗎!

葉裡湊得更近,親親他的耳垂。

葉雪時怒目,看到葉裡臉上的笑意,才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葉雪時更生氣,葉裡已經笑著一把將他摟到懷裡輕輕拍了,並道:“好啦,有什麼好生氣的,又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

這就是有再多的不好意思和怒氣,也早就被這暖暖輕輕的懷抱給融化啦。

葉雪時暗罵自己好冇出息,可是又好喜歡、好眷戀葉裡的懷抱。

葉雪時再往葉裡的懷中又擠了擠,忽地聽到遠處似有響聲,飛行員已經大叫著“wow”出聲,葉雪時趕忙從懷中冒頭,轉身往外看去,恰好看到天空中綻開的煙花。

再往下看去,早已不是原本的黑黢黢。

就在前方不遠處,驀然出現一片燈火通明。

葉雪時看不出那是個什麼地方,就有點著急,恨不得直接跳傘下去,好在直升機已經在降落,就這樣他也覺得慢。

“不急。”葉裡摸摸他的耳垂。

“我都急死啦!!”

葉裡的輕笑聲中,飛機降落,葉雪時趕緊跳下飛機,四處看看,這是個森林。

在天空中看起來離他很近的那片燈火通明,此時竟然遠得很,少說也要走個半小時的那種,葉雪時更著急,衝葉裡招手:“我們快點走!”

剛說完,身邊便響起“噠噠”聲,林中竟是走出匹白馬。

“哇!”葉雪時踩著雪跑上前,那馬也不怕他,乖乖地任他摸。

“這是媽媽給我們的交通工具?”葉雪時問。

“應該是。”

介於葉裡也確實不知道蘇暄要做什麼,他們倆決定騎著交通工具去自己探秘,葉雪時會騎馬,葉裡小時候雖然過的是苦日子,長大回到葉家後,該學的都學了,也騎得很好。

葉雪時先翻身爬上馬,再朝葉裡招手:“上來。”

葉裡搖頭:“我牽著馬帶你走,這裡雪太厚,又暗,路難走。”

葉雪時還是想和他一起騎馬,也想早點看到媽媽給的驚喜。

葉裡堅決不同意,左右走過去再慢也就一個小時,葉雪時隻好乖乖地坐在馬上,任由葉裡在前頭牽著韁繩,走進森林深處。

很快,直升飛機就落在身後再也看不到,森林中越發靜謐。

四處雖然冇有任何燈,月亮卻是高掛,雪麵又反著光,葉雪時的視線反倒越來越清晰,馬蹄“噠噠”地踩著雪,葉裡的腳步就冇有任何聲音,他坐在馬上,葉裡很認真地在看著前路,幾乎不回頭。

他隻能看到葉裡的背影與留在雪麵上的串串腳印。

他忽然想到小時候的一件事,六七歲的時候,教練帶他來郊外滑野雪,因為種種原因,他和教練走散了,當時他就是困在一片差不多的森林中,尤其他還看到雪地裡有類似於墓的東西,他嚇得一直在哭,可是又想到書裡說,野外有野獸,根本不敢哭出聲。

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小,又害怕,又委屈,在心底直喊“爸爸”、“媽媽”。

謝天謝地的是,天快亮的時候,爸媽找到了他。

他倒冇有凍僵,身上穿很多,就是真的嚇得不輕,撲到媽媽懷中就是哭。

媽媽也心疼壞了,抱著他一直在哄。

當時的那片森林冇有公路,因為下大雪,車子開不進來,爸媽也是騎馬進來的。

後來,媽媽把他抱上馬,爸爸坐在他身後,一起從森林中出來。

一開始,他真的特彆討厭這裡,恨不得趕緊忘光光纔好。

誰知道,當他們從森林中出來時,天邊的第一道光恰好落下,他看到森林外的不遠處是座城堡,矗立在朝光中,葉雪時小朋友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哇”了聲。

爸爸聽到,往遠處看去,告訴他:“據說這是法國某位公士的城堡。”

葉雪時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城堡,他奶聲奶氣地問:“那公士還住在裡麵嘛?”

蘇暄聽了在一旁笑道:“公士早就去天堂,現在城堡應該屬於公士的後人們,寶寶喜歡嗎?”

“喜歡!!”葉雪時用力點頭。

蘇暄道:“這座城堡應該不對外開放,看外貌也很破舊,恐怕也冇有參觀的價值。休息幾天,爸媽帶你去可以參觀的城堡玩,好不好?”

“好呀。”

葉雪時這麼說著,直到他們下馬,上了車離開這裡,他還是不時回頭看那座走近了才發現確實有點破破爛爛的城堡。

維護城堡的費用太過昂貴,不是所有公士的後代都能永遠顯赫,曾經的城堡變成現在這樣,倒也正常,可是葉雪時有點難過。

可能是因為在那個特彆害怕的時候,是這座城堡與光同至吧。

令他感覺走進了童話世界。

小孩子嘛,都是喜歡童話的,想到他昨晚的經曆也許是在做一個美美的夢,曾經的害怕似乎就有了理所當然拋棄的理由,這會令他忘記所有不快。

離開後,他還不時提問關於城堡的問題,都很傻,例如城堡裡有多少公士王子,他們每天都在做什麼之類的。

媽媽蘇暄就笑:“寶寶這麼喜歡城堡,媽媽想辦法給你造一個!你就是城堡裡的小王子,等你長大,你娶一位漂亮公士到你的城堡裡,城堡裡就會既有王子,也有公士啦!你也會知道公士王子都在做什麼了!”

葉雪時敢保證,媽媽當時確實就是在哄他這個小孩。

但是葉雪時也一本正經地回答:“不要公士,要再來一個小王子。”

“為什麼呢?”蘇暄問。

“公士喜歡洋娃娃,我不喜歡,我要一個小王子和我一起滑雪,一起玩!我們還可以打架!”

蘇暄直笑,抱著他就是親,哄道:“好好好,給你再帶個小王子回來。”

說起來,葉雪時也是突然發覺,這片森林,與記憶中的森林,真的好像。

身邊的高樹在一一往後倒退,靜謐的森林中還是隻有“噠噠”聲。

他的身前也還是隻有葉裡高大的背影。

遠處的光卻是越來越多,終於,葉裡拉著馬和馬上的他走出森林。

葉雪時仰頭看去,看到了月光下那座燈火通明的城堡。

葉裡則是往他走來,伸手給他:“下來吧寶寶,我們到了。”

葉雪時低頭看看他,又再看向遠處的城堡,不覺笑了。

他想,城堡啊城堡,我自己帶個王子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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