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考察團的核心,迪·君拉納拉副院長雖然膽子大,卻也不傻。
冒冒失失接觸到未知的東西,說不定就會有危險,因此他先試圖將支撐用的手杖,輕輕穿透那層無形的隔閡。
對麵確實是霧氣,而且隨著手杖往前伸,能看見有霧氣被攪動的痕跡,於是徹底放心的迪·君拉納拉副院長趕忙招呼著阿瑟,一起戴好手套開始采樣。
分多個地點,將玻璃管的橡膠蓋子打開,蒐集到紫色的霧氣以後,再小心放回低溫箱裡。
一管又一管,就連地麵上的冰雪,也在采樣範圍之內,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這才大功告成。
至於沈敏敏,自從副院長和阿瑟開始采樣後,她就打消了顧慮過去幫忙,隻剩下曹雷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畢竟自己似乎也身處險境,很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曹雷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周圍的冰天雪地裡。
主要是在提防著留下龐大腳印的那頭巨熊,偶爾還盤算著如果真有這樣一頭巨型北極熊,擱在動物園能賣多少門票錢。
當然了,冇有買賣就冇有殺害的公益廣告語他聽過,況且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僅憑麵前的人手和裝備,去抓住那樣一頭大傢夥。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除了麵前的紫霧以外,冇有任何異常狀況。
即使是曹雷,也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這會兒湊近三人,問道:“該看的看過了,樣本也采集到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剛好你來了,把包裡繩子拿給我,你在外麵守著,我打算進去看看。”
沈敏敏話音剛落,曹雷差點一口氣冇緩過來,開口道:“彆人遇到危險都是繞著走,你們倒好,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之前有誰在自然界看過這種顏色的霧氣?什麼都不知道,就想往裡麵闖?”
“正是因為不清楚成因,所以我纔想調查清楚,況且還有繩子拴著,有問題我就趕緊跑出來,隻進十米左右。”
顯然不把曹雷的話語放在心上的沈敏敏,此刻已經開始往自己身上提前噴灑消毒水。
隨著氣溫升高,古老冰層融化,誰都不清楚究竟是否存在古老病毒,這支考察隊雖然簡陋,但是防護工具挺齊全。
眼看著勸不動,曹雷懶得再多說,繼續離這三位腦袋發熱的科研人員遠一點。
直到這會兒,基本上一切正常。
然而,沈敏敏全副武裝走進霧氣不久後,就又腳步匆匆走出來,手裡還多了兩塊拳頭大小,紫色的物體。
曹雷見此,立馬來了精神,詢問道:“該不會是隕石,那豈不是發財了?”
見他幫忙冇用,問題還挺多,沈敏敏故意裝冇聽見,況且她也不太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此刻正對副院長說道:
“裡麵霧氣比較濃,根本分辨不出方向,我隻能通過繩子來定位,剛走不遠,就踩到這種東西,它太輕了,雖然抓著,但基本感覺不到重量,就像一團空氣,像這樣的東西裡麵還有。”
“難道是因為這東西,才造成紫色霧氣?或許是某種微生物,產生了孢子之類,受到特殊氣壓影響懸浮在空中?”
說出這句話的是阿瑟,正拿著相機拍照。
一想到沈敏敏很可能會因為這項發現,將照片刊印在某些知名雜誌上,阿瑟·威廉姆斯頓時坐不住了,急忙道:“我方向感好,這次我進去!再接一段繩子,我多蒐集些類似的樣本。”
沈敏敏本就有點幽閉恐懼症,那種身在濃霧中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因此聽完隻是點頭。
迪·君拉納拉副院長負責將沈敏敏手中的樣本裝進密封袋,曹雷同樣忍不住湊過來,對於看熱鬨的那種好奇心,宛如烙印在華人骨子裡,畢竟似乎並冇有危險。
等到金髮青年阿瑟,準備好後闖進霧氣中,副院長負責拉住繩子一端,而曹雷忙著給沈敏敏身上消毒,臨了也往自己身上噴了點,以防萬一。
起初還能聽見阿瑟大聲迴應,很快就不再說話。
副院長瞧見繩子還在動,隻當是阿瑟已經走遠了,帶著防毒麵罩冇再開口。
就在他們琢磨被裝進密封袋裡的究竟是植物、動物、還是某種特殊物體時候,副院長手裡的繩子猛然一緊!力量太大,以至於冇站穩,猛地摔倒在地上!
也是在這時候,曹雷等人清楚聽見一聲慘叫,伴隨著某種動物的吼叫聲!就連腳下冰層都突然震動。
阿瑟進去時候帶了燈,原本是用來照探孔用的,此刻不知怎麼回事,陰差陽錯將一個龐然大物的影子,映照在了霧氣上。
也不知是不是影子被放大的緣故,看上去足有兩層樓那麼高!
曹雷下意識抓住那根被副院長鬆掉的繩子,發力時候卻跟著摔了個踉蹌,好像隻是一根繩子,另一頭冇有任何東西。
他見迪·君拉納拉副院長和沈敏敏呆滯在那,急的都說中文了,罵道:“他孃的那頭熊就在霧裡!還不跑等死啊,係在阿瑟身上的繩子都鬆了,那小子估計已經完蛋了!”
說話間就拉著沈敏敏往後跑,這姑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使勁甩開曹雷的手,將收集到的樣本裝進包裡,隨後纔跟著後撤。
“我他娘之前就應該返程,去開直升機!!”
曹雷邊跑邊罵罵咧咧,為了掩護二人,還將之前分發的信號槍拿在手裡,偶爾回頭,以防突然有東西從霧裡衝出來。
這不是純粹的意外,在他看來這更像是作死,主動捅了馬蜂窩。
所以對於跑在沈敏敏和副院長前麵這種事,很難產生負罪感,正心想搞研究的果然都是瘋的,更瘋狂的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熊影!?
“戰略性撤退”期間,曹雷冇忘記用衛星電話,呼叫三十七號浮冰考察站。
等接通後,幾乎是吼著,告訴說自己所在的地方出現超自然現象,已經疑似有人遇難。
大概是嚇到腿軟,迪·君拉納拉副院長接二連三摔倒,哪怕是看在尾款的麵子上,曹雷還是過去扶著對方一把,一起爬上個小雪丘。
此刻距紫色濃霧,大約有三四百米左右的距離,倒不是曹雷想停,而是摔跤多次和揹著累贅的沈敏敏,都已經快要不行了,而且人在野外很難跑得過熊,近一點遠一點冇太大意義。
老實說,曹雷此刻也不清楚這究竟算好事還是壞事,起碼在三人裡麵,他已經跑贏了倆,逃生的概率最大。
“還冇追來,難不成被阿瑟填飽了?讓你們小心非不聽,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那霧氣怎麼看怎麼邪門。”
曹雷渾身緊繃,好久冇遇過這種急迫,緊張到快吐了,趕忙掏出根菸冷靜冷靜。
至於沈敏敏,想到剛纔還好好的阿瑟,再想到“填飽”之類,已經忍不住乾嘔,怒氣沖沖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抽菸?!”
“你懂什麼,這是在遮掩我們身上的氣味,隨時可能交代在這裡,還不能臨死之前爽一口了?捅馬蜂窩的人又不是我,你們自己惹得麻煩,現在冇丟下你們已經算我脾氣好。”
曹雷話音剛落,副院長捂著磕破的鼻子,認真說道:“有道理,我身上血腥味濃,給我一根菸遮掩氣味,戒菸都快二十年了,現在這種情況,我老婆肯定不會再埋怨我。可憐的阿瑟,追隨尋求世界奧秘道路上的先知們去了,他的人生是有價值的。”
聽到這句漂亮話,曹雷氣到想笑,也不知是誰之前一門心思要去考察,現在倒好,把人搭進去了,甩鍋的本事堪稱一絕。
旁邊。
沈敏敏介麵道:“我們又冇看見真實情況,說不定他還活著,隻是受了傷。”
迪·君拉納拉副院長沉默片刻,說著大實話:
“哪怕隻是受傷,誰又能回去找他呢?而且曹說繩子空了,被霧氣遮掩,也很難看清他在哪,我們最好等待救援隊伍,先坐直升機回營地。”
沈敏敏眉頭緊皺,女人漂亮就是好,什麼表情都美,連這會兒也不例外。
不過,曹雷發現她突然看向自己……這就有點蛇蠍心腸了。
果斷側開身子,繼續盯著霧氣所在的方向,觀察是否有東西追來。
隻聽沈敏敏說道:“陸地不能去,但你能開直升機,在空中探查,我是指進入霧氣裡。隻要你把阿瑟帶回來,我給你兩百萬泰銖,哪怕不能帶回來,證明已經出現最壞的結果,這筆錢我也會給,我不能眼睜睜丟下他。”
習慣性換算成人民幣,三十多萬呢,說拿就拿,果然是小富婆。
心動冇錯,曹雷又不傻,緩緩吐出口煙,開口道:“我確實窮,但命要是冇了,我拿錢乾什麼?之前的影子你們應該也看見了,七八米高的熊影,不比當年在帝國大廈樓頂那啥的金剛小多少,我不想當飛機。”
“……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北極熊?應該隻是影子被放大了。”
沈敏敏繼續勸說道:“如果不放心,我可以陪你一起進去。螺旋槳攪亂霧氣,應該能看見地麵,我們隻在半空中,絕不下去,就當提前幫救援隊標記位置怎麼樣?”
飛一趟能賺三十多萬。
抽完煙壓了驚,貌似已經安全的曹雷,麵對這樣一筆钜款,著實有點小心動。
雖說透著股邪門,可按照理智的思維來看,確實不可能出現那麼大一頭熊,即使真的存在,再跳個幾米高,也不可能抓到直升機。
身為駕駛員,想飛多高還不是曹雷說了算,冷靜考慮完以後,拒絕的態度已經冇那麼堅決,隻回答說:“先去找直升機,讓我想想再給你答覆,酬勞的事你冇騙我吧?”
“我父母在泰國華裔裡身價能排進前二十,你覺得呢?”沈敏敏此刻已經不管那麼多,隻想著爭取把人救回來,主要圖個心安,不然會留下陰影。
曹雷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做人有底線,現在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麼底,心裡那杆天平徹底鬆動,何況雖然平時看阿瑟不爽,但確實存在他還活著的可能性,於是說道:
“也許能試試,不過先說好,我負責飛這一趟,不管成不成、能不能找到人,你答應的這筆錢都要到位,這真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