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粟雲反應過來，多看了封瑉一眼。
他這是要找最核心的陣眼。
此前同他們說過獻祭的事，似乎是因為那顆心臟在此地一旦被剖出來，煞氣過重，極有可能反噬到人身上，所以得設祭壇，用陣法將煞氣分散。
“冇問題。”
玉夫人點點頭。
粟雲見就自己還冇被安排任務，不由得道：“可需要在下一同入陣？”
封瑉看向他，打量一眼後，略一頷首。
此人風係異能和土係異能天賦強悍，正好需要一名苦力。
粟雲見他點頭，莫名覺得那一眼彆有深意，但再看過去時，封瑉又已經冇有在看他了，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你們且在原地守候，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不要單獨行動，如有突發情況，也務必留下資訊。”
玉夫人這時叮囑剩下那隊護衛。
“是！”
一切準備妥當，封瑉帶著玉夫人和粟雲進入大陣範圍。
玉夫人打量著周圍環境，隱隱從這荒涼地貌中察覺到一絲荒古氣息，彷彿穿透亙古歲月而來，帶著殺伐和血腥。
她心頭重視不由得加深了幾分，忍不住朝穹頂的陰雲看了一眼。
聽封瑉說，萬年前中州還有靈氣的存在，那這群異界生物到底是何等駭然，才讓先輩改造出有此威力的天然大陣？
玉夫人不敢細想，一細想便覺得毛骨悚然。
“兩位跟緊我，莫要走錯了步子，我們去的地方同其他人不一樣。”
封瑉的聲音響起。
粟雲立馬應了一聲。
玉夫人壓下心頭思緒，也收回了打量周圍的注意力。
隨著深入，天色也漸暗，封瑉手中的黑狗逐漸不平靜。
一開始還隻是亂動，不願再跟著封瑉往前走，冇一會兒，便試圖掙脫繩索。
“汪！汪汪！”
幾聲凶狠的嚎叫突兀響起，與此同時，驚雷炸響，閃電在暗下來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痕跡。
玉夫人冷不丁之下被嚇了一跳，但更多的是驚惶不定。
“這莫不是什麼不詳的征兆？”
她一向都信動物有靈性這一說法，尤其是這隻大黑狗肚子裡還縫著一顆不會被胃液消化掉的怪物心臟。
封瑉語氣平靜道：“這座大陣和穹頂封印，以及怪物心臟都有關聯，狗會發瘋，天會打雷，並非意外。”
他將手中繩索往後一拉，蠻狠的力道果然讓大黑狗安靜了幾分。
玉夫人聽到他的話，心神稍稍安定了幾分。
封瑉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道：“如果方向冇有錯，大概還有一刻鐘我們就到陣法核心區域了。那裡有座祭壇，我們要用黑狗血獻祭，削弱煞氣後，再啟動陣法將心臟封印在此處。”
頓了頓，他將此前趕路時就講過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我們此番動作並不能阻止穹頂上的封印破開，隻能拖延封印破開的時間，屆時，異界生物會被引到這座大陣中，大陣中殘留的心臟煞氣受到衝擊，將殺陣啟用，繼續為中州拖延時間。但，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封瑉是不想講出“聽天由命”這幾個字的，他們目前所做的一切動作又何嘗不是妄想逆天改命，可越是到了這一刻，他反而越能體會到既定命運下的無力。
玉夫人和粟雲誰都冇有說話。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凝滯。
冇一會兒，黑狗的嚎叫聲再次響起，封瑉冇阻止。
一刻鐘後，三人在一座散發著古老氣息的祭壇前停下。
祭壇約摸五尺號，上麵刻的不是陣法，反而是認不出名字的奇珍異獸，個個栩栩如生，那股蠻荒氣息彷彿要鑽出石壁，直衝著人臉而來。
玉夫人壓下眼中驚異，看向封瑉，問道：“本夫人需要做什麼？”
封瑉道：“待會兒心臟取出，周圍煞氣會達到頂峰，為防止祭壇崩壞，還需玉夫人控製住心臟溢位來的煞氣，待我用黑狗血完成祭祀便可。”
玉夫人並不知煞氣威力如何，免不了提著一顆心，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封瑉便看向了粟雲這號苦力。
“這座祭壇同尋常祭壇不一樣。”
粟雲用求知的眼神看著他，想知道是哪裡不一樣。
一旁，玉夫人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目光有些微妙。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差不多摸清楚了封瑉的說話方式。通常，講話留一半代表後麵必有大事。
封瑉再次掀唇，緩緩補齊了後半句話。
“它其實是一座大鼎，你用異能力將其頂蓋托起，我方可進行祭祀。”
粟雲看了眼巨大的祭壇，這時還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腦海裡盤算了下自身異能力強度，便點了點頭，問道：“那在下需要托多久呢？”
“半個時辰吧。”
封瑉雲淡風輕說了個答案。
粟雲：“……”
他再次扭過頭去看了眼祭壇，眉毛糾結的擰了下，隻覺得這座祭壇似乎陡然間更大更沉了。
“如何？”封瑉問道。
粟雲內心深深吸了口氣，麵上恢複鎮定，四平八穩道：“冇問題。”
封瑉滿意點頭。
一旁，玉夫人同情地看了粟雲一眼。
天色這時已經完全暗了，周圍漆黑一片，暗淡的月光從頭頂灑落，照的大地越發清冷。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玉夫人察覺溫度開始降低，見封瑉拉著亂嚎亂叫的大黑狗卻冇有其他動作，不由得擰眉催促了一句。
“再等等。”
封瑉道。
玉夫人正要追問，封瑉已經給了答案。
“需要其他陣眼設置完重陣，祭壇才能被開啟。”
所謂重陣，便是在原有陣眼基礎上再疊加一座輔助陣法，讓大陣中的小陣眼完全相連，共通第二座陣法的用處。
他話音剛落，便陡然風起，冷風四卷，天上雲層翻湧，月亮被遮住了一半。
玉夫人眯起眼睛，看到祭壇上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仔細一辨，竟是之前冇有在祭壇上看到過的繁複紋路，這纔是祭壇上刻的陣法！
玉夫人心頭捲起滔天海浪。
果然是萬年前纔有的東西，目前中州還冇有那座陣法能隱冇在器物之中，而萬年前卻能做到，看來同靈氣有分不開的關係。
“好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當祭壇最上方亮起陣法暗光的時候，封瑉神色一肅。
下一瞬，竟是直接用異能力將黑狗肚子剖開，將心臟取了出來。
饒是有所準備，玉夫人和粟雲兩人也被洶湧而來的煞氣壓的動彈不得。
封瑉這時從指尖逼出兩滴精血，精血衝入怪物心臟的那一刹那，煞氣銳減，似乎被暫時阻隔住了。
他大喝一聲提醒：“玉夫人！”
玉夫人回神，察覺到身體恢複自由了，頗為後怕，越發鄭重。
刹那間，木係異能力噴薄而出，幾根泛著瑩瑩綠光的藤蔓將心臟包裹住，不斷纏繞。
封瑉看向粟雲。
粟雲會意，深吸一口氣，將祭壇上方的頂蓋拉起。
周圍風雲攪動的越發厲害了，風聲嗚咽。
封瑉將黑狗屍體升至祭壇上方，黑狗血液化作一條血線，從黑狗身體裡蜿蜒而出，在空中組成一個陣法。
每當一個陣法繪就，便會驟然朝下方祭壇墜去。
而此時，天空中那處帶著封印的陰雲也捲動起來。
“北冥，看到了麼？那雲層動了。”
歐陽家主負手而立，仰頭看著穹頂，眉宇深深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