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明月忙抬眸看去。
雪無寂這時神色卻已經恢複如常，除了臉色要更為蒼白些許。
“所以，雪某隻能強買強賣了。”
鳳明月：“……”
認識這麼久以前，她頭一次覺得麵前這個性情始終淡漠的男人有把人氣死的能力。
就比如她現在，心情特彆憋屈，感激、沉重、無力等諸多情緒都有，可麵對對方方纔輕飄飄又理直氣壯的那一句話，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甚至氣都氣不起來了，因為雪無寂也是在幫她。她若生氣甩臉子，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是不識好歹。
可若是不氣吧，又總覺得心中憋悶。
她以為他們素昧平生，即便能氣氛祥和地麵對麵談上幾句話，對方始終是她的雇主，她也從未因雪天晴對她的親近而沾沾自喜，始終都把自己當成了雪府聘請的煉藥師。
可從冇有料到過，雪無寂竟會用這種方式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在她心裡，那次救命恩情甚至都冇有成立過，她隻認為那是她該做的事。
許是心中情緒太過滯塞，以至於筋脈中的那股冰寒氣息傳達到心脈時，一股尖銳痛楚襲擊心臟。
“噗……”
鳳明月猛地仰起脖子，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她胸前衣服。
隨即，因身上的風係異能束縛，後腦又重重跌了回去。
耳邊這時響起了雪無寂的聲音：“鳳藥師，你得靜下心來，否則功法運行會出岔子。”
鳳明月聽見他的話，心緒終於一點一點平靜了下來，最終心頭浮現出一抹無奈。
看來，此事已經冇有迴旋餘地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來，看向雪無寂。
男人此刻表情有些痛苦，卻竭力忍耐著，麵上不斷有冰霜凝結而出，又很快褪去，額頭上開始滲出冷汗。
這種狀態一直反反覆覆，他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終於，堆在他身體周圍的冰係異能晶核全部都化作粉末了。
鳳明月此時已然感受到了充斥在筋脈之中的冰係異能力，她有些驚疑不定，莫非這樣就可以了？
不對，不該如此簡單。
她翻閱的典籍上麵雖然都冇有具體記錄轉移異能天賦的方式，但既然是這等逆天行徑，過程定不會像方纔發生的那般輕鬆。
正這樣想著，手腕上另一隻胳膊的觸感突然一空。
鳳明月下意識看了過去，見雪無寂抽回了那隻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
他先是往她手腕上的傷口處倒了些止血藥粉，這才管自己的。
做完這些，雪無寂抬眸看向了鳳明月，對上她的視線，正色叮囑道：“鳳藥師，現在到最關鍵的一步了，你按照我說的去做。”
鳳明月聞言，心神一凜，沉聲道：“好。”
許是因為剛吐了一口血，嗓音還有些黏糊暗啞。
雪無寂注視了她兩息，像是在確認什麼，旋即抬手一揮，撤回了束縛著她身體的異能力。
鳳明月一愣，對自己突然“重獲自由”，心裡頭還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雪無寂那張淡漠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鄭重，他看著鳳明月，語句清晰道：“先氣沉丹田。”
鳳明月暗吸了口氣，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她“逃”也冇了什麼意義。
斂下心緒，鳳明月從床上坐了起來，閉上眼睛，五心朝天，氣沉丹田。
雪無寂接著道：“將丹田中凝聚的內力，一點點引導進筋脈中，過程會很疼……”
他話冇說完，鳳明月已經猝然變了臉色，秀眉緊緊擰作了一團，大顆大顆汗珠從額頭上滑下。
雪無寂心臟竟微微緊縮了一下。
他忙定了定神，掩飾掉這片刻的異常，淺聲道：“內力輸進筋脈中時，勢必會和冰係異能力發生衝突，你要做的，便是引導這兩種力量一點點融合。”
鳳明月疼得連回答一聲的精力都抽不出來，隻能專心應付著自己筋脈中的情況。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雪無寂一邊在旁邊打坐恢複精力，一邊密切注意著鳳明月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鳳明月臉上的痛苦之色逐漸平靜了下來，緊擰著的秀眉也緩緩鬆開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鳳明月睜開眼睛，看向了雪無寂，眸中還有些許血絲。
“已經完全融合了。”
雪無寂頷首。
正當鳳明月以為如此便結束了之際，就見雪無寂將腰間的那柄短刀給取了下來。
鳳明月一怔。
這時，雪無寂看向了她，對她道：“鳳藥師，勞煩將眼睛閉上。”
鳳明月遲疑了一下。
她倒不是擔心雪無寂傷害她，而是想知道雪無寂想做什麼。
雪無寂見她冇有立馬配合，也冇露出不悅的神色來，隻是語氣平靜地說道：“還差最後一步。”
鳳明月不知怎的，心頭有些沉。
她忍不住問道：“最後一步是什麼？”
雪無寂冇做聲。
鳳明月心頭那抹沉重越發重了，她頓了頓，再次說道：“雪公子，你如實告知在下吧。都已經這般了，我也不會再不識好歹地拒絕，毀了你所做的一切。”
雪無寂這才說道：“要取心頭血加固，否則被送進你體內的異能力會逐漸消散，還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會開始排斥你身體。”
對上鳳明月強忍驚愕的視線，他補充了一句。
“屆時，一切都白費了。”
這句話讓鳳明月一下就聽明白了雪無寂的意思。
雪無寂是讓她不要拒絕他的心頭血，否則就白費了他的一番付出。
良久，鳳明月才壓下心頭湧動的所有情緒，啞聲開口。
“多謝。”
雪無寂冇再說話，解開了上衣，露出一部分**胸膛，旋即舉起短刀毫無猶豫地朝心口刺了下去。
“噗呲！”
鳳明月聽見了刀口入肉的聲音。
她瞧著那柄刀尖銳的刀尖刺進胸膛後，雪無寂白了臉，豆大汗珠從額角滾落，神色卻分毫未變，隻緊抿著唇，手穩穩握著刀柄一點一點試探著刀尖取心頭血的力道。
鳳明月很清楚這個過程有多疼，手心忍不住攥緊，眼眶微微發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