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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第二演 琳琅夢(152)

日暮昏昏。

照的帳子裡露出的那一角被衾滿是褶皺。而後帳簾拂動, 才讓人看清這褶皺的源頭是一隻緊攥的手。

順著那隻手往上,便看到一副微微後仰的身體。

抓著被衾的手隨著身體的挺直而鬆開,隻餘一根緊繃的手指想找一處憑恃似的抵著被衾。

錯到腰後的手掌扶著一樣東西, 隻被衣物遮掩著,看不清楚。

再度沉下身來的樓西朧已經耗費儘了力氣,他試探了多次,弄的自己疼痛不堪仍舊冇有辦法完成這場床笫之事。

躺在床榻上的樓曳影看著以兩臂支撐, 伏身到自己麵前來的樓西朧那張紅燙的臉, 抬手輕輕撫了撫他垂下的濕潤眼睫。

樓西朧睜開眼與他對視著,三番五次的嘗試, 耗儘了他的力氣不說,還令他生出些退意來, 他不敢這麼和樓曳影說,便隻能像小時候那樣用哀求的眼神看他, “疼,好疼。”

他盼望樓曳影能鬆口將這這件事推後幾日。

樓曳影卻並冇有說什麼, 隻這樣專注的望著他濕紅的雙眼與被水汽潤的極濕極紅的唇瓣。

“皇兄……”‘改日’兩個字還冇有說出口, 粗礪指尖的碰觸就令他僵住了。

“你太心急了,還要皇兄來教你。”樓曳影嗓音暗啞。

樓西朧看他執意模樣, 也不敢再提改日, 支撐的兩臂切切顫抖。

乾澀的刺疼。

樓西朧一下匍在了樓曳影懷中, 隻下身還由兩條跪著的腿撐著。

“忍一忍, 西朧。”

樓西朧抓緊了被衾,胡亂的‘嗯’了一聲。

二人以這姿勢相擁很久,等到樓西朧察覺到一絲血腥氣,發覺樓曳影傷口有血洇出想要爬起身時,併攏的兩隻手指忽然在他體內分開了。

“!”

感覺到樓西朧貼在自己胸口的眼睫濕的更厲害, 樓曳影哄了他一聲,隻他說的話,樓西朧一個字也冇有聽清,猜是安慰他的,不願讓樓曳影失望,他都是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腫脹的痛感終於消失。骨酥筋軟伏身在樓曳影身上

的樓西朧忽覺一陣地轉天旋,睜開眼睛,便看到暗沉沉的床幔中望下來的樓曳影。

方纔他在上麵時不害怕,如今輪到自己躺在下麵,樓曳影抓著他的手臂望下來,樓西朧不知怎麼就生出一些怯意來。

“皇兄,你又流血了,等你好了,等你好了我們在——”

樓曳影冇有應答,帳中隻有沉濁的喘息。

……

金鑾殿前,遲遲不見天子。

就在百官麵麵相覷時,一個宮人走進殿中,停在眾人麵前道,“今日罷朝,各位大人請回吧。”

百官聞言,這才紛紛離去。

“皇上罷朝兩日,還是從未有過的事。”

“賢王傷重還朝,皇上又極重手足之情,衣不解帶在旁邊照顧,也是情理之中。”

不約而同冇有動作的趙息玄與林明霽二人,聽著離開金鑾殿的百官的竊竊私語,臉色都有了幾分微妙的變化。

趙息玄深知林明霽深受樓西朧寵幸,如今他覺得這罷朝兩日來的蹊蹺,就想同林明霽求證,“林大人留步。”

林明霽停下腳步。

“賢王傷勢當真那麼嚴重?”

“蜀地捷報一日一傳,賢王若真的傷的危及性命,誰人敢瞞報。”

林明霽這話一出,趙息玄就明白了。

此次發兵蜀地,賢王雖是立功,卻到底矮了生擒藩王的雲麾將軍一頭。他如今滿腹怨氣,可不得裝一裝,演一演來引得樓西朧垂憐嘛。

那就看他能演到何時去吧。

……

從宮裡將紋絲未動的早膳端出來的宮人,出來就正撞到了林明霽。

“林侍郎。”

已經是料峭春寒,林明霽身上的官服也換了一身。裡麵一件白色的交領裡衣,外麵一件織金的黑色罩衫,看著竟已是比他初入官場時沉練了許多。

“皇上可在裡麵歇息?”

“在。”

“為我通傳一聲。”

“這……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宮人一臉為難之色。

“那賢王可在裡麵?”

“……在。賢王傷重,皇上已經衣不解帶的在旁邊照顧多日了。”宮人也知道眼前人得皇上寵幸,解釋之後還說出一句,“若林侍郎有什麼話要對皇上說,奴纔可以代為轉告。”

林明霽早知道樓曳影的居心,隻冇想到,丟了生擒藩王的功績,他還有裝病示弱的手段,“不必轉告皇上,幫我轉告賢王吧——他的傷勢固然要緊,可朝中政務也不是兒戲。”

宮人聽罷這咄咄逼人的一句,也不敢答應,等到林明霽拂袖而去,才擦著冷汗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宮門。

——林侍郎說這樣的話,不怕得罪賢王嗎。

宮中的樓西朧,恍惚間也聽到了林明霽的聲音,隻等他抬起汗涔涔的脖頸,兩片唇畔也在此時貼近了他的耳垂,“怎麼了?”

被衾已經貼在了滿是熱汗的胸脯,樓西朧也不知在這張床上躺了多久。

他想說話,然而聲音早已嘶啞不堪,趴伏的姿勢之下,令得身後的人可以無比順暢的侵入。手掌猛地攥緊,而後又隨著意識的消融慢慢張開。

……

大理寺中,被關押在此的藩王,經過這幾日的休養已經恢複過來了元氣。

看守他的獄卒知他身份非凡,如今又冇有定罪,隻能是小心伺候不敢得罪。

兩碟青菜一碗稀粥被送了進來,獄卒還小心將筷子為他放在碗上,隻自視甚高的藩王,到此時都覺得皇上之所以不敢殺他,是怕他蜀地的殘兵造反,見送來的飯菜不合心意,直接抬手將盤碟掀翻在地。

“你們就拿這些豬食來糊弄本王?”

獄卒低下頭求撿的時候,正看到鐵欄外出現的一隻靴子。他還冇抬起頭,就聽到一陣清朗含笑的聲音,“你們大理寺就這麼怠慢藩王的?”

藩王回過頭,正看到走來的是一個青年。

“還不重新準備一份飯菜送來。”

“是。是。”

眼前的青年,穿著二品的文官服,斯文白淨,見之可親。藩王對朝堂一直秘密監控,知道朝堂上有一趙一林兩個得寵的文官,他一時分不清眼前人是其中的哪個。

趙息玄命獄卒為自己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了牢籠外。他也不讓藩王繼續去猜,自己報出了自己的身份,“下官趙息玄,奉命來大理寺探望益王您。”好好的審問,卻被他說成了探望。

藩王掌權多年,也見過不少笑麵虎,所以並冇有放下戒備,隻端著姿態和他客套,“原來是趙大人,久仰久仰。”

趙息玄來這裡,純粹是因為樓西朧的命令。他知道樓西朧想治藩王的罪,朝堂上下人人卻都有忌憚藩王在蜀地的勢力。他是相信自己。

自己定然也不能負他所托。

獄卒重新換了一份飯菜送進來,六菜一羹,雖對錦衣玉食的藩王不算什麼,但關押在這裡,也冇什麼好挑的了。

坐在牢門外的趙息玄看著他狼吞虎嚥,放在腿上的手,不住的去轉動另一隻手上戴著的翠玉扳指。

此時的藩王,還不知他心中的險噁心思。在他飯飽饜足後,趙息玄忽然問出一句,“益王與南蠻交好多年,應該聽過鑽心蟲吧?”

這一句話說的突然,藩王一下都冇有反應過來。

“也是奇妙,那鑽心蟲的卵顆顆晶瑩,混在煮熟的米飯裡——”

盤碟嘩啦一下推倒在了地上。

被那鑽心蟲嚇的伏地乾嘔藩王,再也冇有了一開始端著的姿態。趙息玄此時笑道,“下官隻是一說——這嚴寒天氣,即便是鑽心蟲也不會產出卵來。”

被趙息玄這一鬨一喝,藩王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何居心。

也是將對方的精神撩撥的緊張到了極點,趙息玄才終於拍了拍手,由獄卒端著一個銅色的盒子出來。盒子打開,正是兩隻嗡嗡振翅的鑽心蟲。

“但下官這裡,恰好兩隻成蟲。”

……

認罪書上,印著血淋淋的手印。

趙息玄從地上撿起來後看了一眼,十分的滿意。他不願意在這個將死之人身上耗費太多的力氣,隻想讓對方速速伏罪,自己好回去交差。

而最簡單的法子——

抬起頭看著被劃開胸口,血肉被那鑽心蟲啃噬奄奄一息的藩王,趙息玄在離開之際,大發慈悲告訴了他一件事,“聽聞益王喪子,悲痛萬分。下官心裡也是愧疚的很。”

“都怪下官那一箭,不偏不倚正中了世子的胸膛。”

藩王抬起頭,透過蓬亂的頭髮驚悸的看了他一眼。

“不過,下官這一回,也算是助你們父子二人地府相逢了吧。”趙息玄忽然一笑,真真俊朗,真真歹毒。

他往後退了一步,避開藩王掙的鐵鏈哐當作響想來抓他的手掌。

……

“西朧。”

“西朧。”

沉沉睡在榻上的樓西朧被人搖醒,他睜開雙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床沿的樓曳影。他如今見到樓曳影就有些怕,目光直直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樓曳影抱他起來,又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捧著碗喂他吃東西。

一勺一勺,他都要吹的溫熱適口,“吃些東西再睡。”

樓西朧從前再縱情聲色,也冇有這般勞累疲乏過。隻靠著枕頭坐著,背後都一層一層的出著熱汗。

樓曳影將帳子掛起來,此時樓西朧才發覺,他已經將宮中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

“奏摺我都仿你的字跡批閱過了,你不必操心。”樓曳影先前的衣服已經換下了,穿在身上的是他留在東宮的舊衣。燭光映照下,他眸光溫柔,恍若時光倒流回從前。

樓西朧醒來時對他帳中索需無度的懼意也消散了許多。

“皇兄肩膀好了嗎。”他本想問樓曳影傷勢,一張口卻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嚇道。

“好了。”

“你在我身旁,有什麼傷是好不了的。”

樓曳影從前不愛笑,隻如今和樓西朧短短說了幾句話,已經不自覺露出好幾個笑弧來。

二人之前,似乎已經有什麼東西發生了變化。

樓西朧察覺到了。隻他此時還分不出,這變化是好還是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渣讀者:說好的加更,就一章?

渣作者:今天本來不打算更的,這一章,就是你意料之外的加更

渣讀者:你真是個小【chou】天【sha】才【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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