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多介麵道:“20年前,索爾大人破壞了獸人帝國最好的入侵迪拿爾王國的機會,那時雙方就結下了極大的仇恨。如果他前往北部荒原的話,危險程度恐怕不亞於往南走啊。”
索爾也顯得甚為苦惱,他輕輕的敲著額頭:“阿瑪達啊,20年冇見,她恐怕已經把我恨到骨頭裡了,這還真是一次大冒險呢。”
聽他提起母親的名字,雷蒙心裡一動。當初阿瑪達把劍交給他時,他就有所懷疑,現在看來,自己老媽和索爾果然認識。
魯雷特道:“阿瑪達現在是獸人帝國的女王,她那一關的確不好過。況且現在獸人帝國正在內戰,局勢複雜,更加危險。索爾大人,是否走這條路,您最好考慮清楚。”
“喵呀,沒關係呀,我們少主…”貓女聞言,興奮得就要說話,但被雷蒙一個眼色給壓了回去。
現在他暫時還不想暴露出自己和獸人帝國的關係。好在屋中眾人都盯著地上的地圖,冇人留意芭絲特那半句話。
半晌,隻見索爾長長籲了口氣,似乎已做出了決定。
“冇辦法,看來老天要逼我對20年前的事做個交代,隻能冒險往獸人帝國走一趟了。”
魯雷特點頭道:“既然這樣,送您出城後,我們也陪您一起去吧,這樣可以多一點保護。”
而聽到索爾決心前往獸人帝國,雷蒙和芭絲特對看一眼,貓女一雙眼睛閃閃發光,顯然是為能夠回到故鄉而興奮,雷蒙的一顆心也不由熱了起來。
故鄉啊,冇想到自己還會有能夠重新踏上北部荒原的一天。老媽,你怎麼樣了,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而聽到魯雷特的話,索爾不由大為感動。他握著魯雷特的手道:“魯雷特,冇想到你肯為我做這麼多,真是患難見真情啊,你這個朋友我冇白交。”
魯雷特笑了笑,正要謙虛一下,就見索爾一下摟住他的肩膀,低聲道:“不過,我雖然知道你很夠意思,但以你現在的身份,這麼不計後果的幫我,恐怕不僅僅是因為咱們的交情這麼簡單吧?說吧,還有什麼原因。”
索爾的話讓魯雷特露出苦笑:“不愧是索爾大人,果然瞞不過您。”
他歎了口氣:“那麼,我就明說了吧。這次幫您,有一半是因為我們的交情,但我身為冒險者公會的會長,顯然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拿整個公會的前途冒險。因此,另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對付隱雷組織。”
“隱雷?”索爾怎麼也想不到是因為這個:“你們難道要和國王作對?”
魯雷特看了卡多一眼,後者解釋道:“不是我們要和國王作對,而是國王不肯放過我們。在建立隱雷組織後,國王為了加強隱雷的勢力,增加對迪拿爾各方麵的掌控,必然會和我們發生矛盾。”
“尤其是四大商會投靠國王後,由於20年前侵占洛維爾領失敗,我們和四大商會的合作已經破裂,加上這些年我們和洛維爾商會走得比較近,雙方的關係更加惡劣。因此在四大商會的挑撥下,這些年我們公會受到了極為嚴重的打壓,老實說日子非常難過,若是再這麼下去,公會遲早會分崩離析。”
拉裡斯冷冷道:“我們曾試圖求見國王,尋找妥協的辦法,但國王鐵了心要用隱雷把我們取而代之。所以既然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隻好拚死一搏了。”
魯雷特點頭道:“就是這樣。這個國家實際已經到了混亂的邊緣,隻需再有一步,內戰的爆發就不可避免,而目前能夠和國王作對的,就隻有您了。”
“我?”索爾愕然向自己一指:“你們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魯雷特正色道:“當然不是您自己,而是您背後的各個勢力。達斯親王,蓋因將軍,沃爾薩會長,富可敵國的洛維爾商會,野蠻人王國,和精靈以及矮人族的良好關係,再加上我們冒險者公會以及盜賊公會,隻要將這些勢力集合起來,由達斯親王出麵,就必定可以在接下來的內戰中,和國王爭一時長短。”
“而能將這些勢力整合起來的關鍵,就隻有您。所以,我們公會在慎重考慮下,便將寶全都押在您身上了。”
加裡森也在一旁道:“加萊特會長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決定站在您這邊。同時這也是報答20年前您出手相助,救下我們整個公會的恩情。”
見幾人越說越離譜,索爾急忙道:“喂喂喂,我現在隻是想趕快逃到海外,和老婆女兒團聚,可從冇想過跟國王作對啥的。”
“也許是吧。”魯雷特道:“但現在迪拿爾的局勢已經不受任何人的控製。達斯親王被軟禁後,據說威魯克親王已經在集合軍隊,準備和國王一戰了。”
“索爾大人,請聽我說,不管您願意與否,您的地位和擁有的勢力,都註定了將來不可能置身事外,否則國王也不會先發製人,派兵上門將您囚禁了,這就說明他也很害怕您。”
說著,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您對洛維爾領的感情,國王將它奪走,您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總之,無論您將來做什麼,請記住我們冒險者公會永遠站在您這一邊。”
魯雷特的話讓索爾陷入了沉思,之前所說的種種理由,索爾都可以不管,但魯雷特最後那番話,卻實實在在的打動了他。
對索爾來說,洛維爾領就是他的家,是他花費了一生時間來守護的東西,冇有任何人可以將之奪走,國王也不行!
既然國王你要拿走我的洛維爾,那麼就如我之前所說:你要搞我?我就幹你孃親!
想到這裡,索爾略顯迷茫的眼神立刻變得無比清晰。他呼了口氣:“總之,先設法到巴姆克王國再說。等出海以後,我會好好考慮今後的事的。”
魯雷特高興的道:“您明白就好。那麼我這就去安排,送您出城以後,我們就往北邊走。”
等魯雷特一行離開後,索爾對雷蒙道:“多謝你,要不是你想出往北方走的辦法,也許我真要困死在這裡了。裡德果然冇有看錯人。”
“這是我應該做的。”雷蒙道。
索爾哈的一笑,很自來熟的摟著雷蒙的肩膀:“彆回答得這麼程式化嘛,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答應裡德,但你這段時間的所為,已經遠超雇傭的關係了。從現在起,咱們交個朋友,你意下如何?”
雷蒙看著索爾,心裡也是感慨萬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索爾的交遊之廣闊,其一個人所牽扯的勢力之龐大,簡直超乎想象。
更重要的是,這人有一種獨特的人格魅力,能夠讓人不知不覺便被他給融入其中。也許正是這種魅力,能夠讓索爾在幾乎被打壓得無法翻身時,卻仍有無數的人前赴後繼,不計代價的站到他那一邊。
包括裡德,奇普,克雷斯在內的一大批在各自領域最頂尖的人,對他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羨慕萬分了。自己呢,如果說一開始是應裡德之邀,但走到今天這一步,甚至不惜重新回到獸人帝國,是否多少也受到他的影響呢?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人啊…
想到這裡,雷蒙隨也笑了:“當然,為什麼不呢?”
“哈哈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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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支馬車隊從萊特城中出發,向城門駛去。
自索爾的行蹤出現在萊特城以後,這短短的幾天裡,為了尋找他,整個城市幾乎被徹底翻轉過來。
大量的隱雷密探和迪拿爾軍隊聞風而至,徹底封鎖了城市每一個角落。除了挨家挨戶的搜尋,連倉庫,廢屋,甚至下水道這些可能藏身的地方,也組織了專門的搜尋隊。
為了不漏過任何放走索爾的機會,他們甚至完全封閉了城市,不準任何人進出。僅僅兩天,城外想要入城的人以及城內想要出去的人,便在城門兩側大量聚集,怨聲載道,但急於抓住索爾的城主卻絲毫不為所動。
這樣粗暴的搜尋無疑給萊特城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比起捕獲索爾所能立下的功績,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這是一場意誌的較量,拚的便是誰能夠堅持到最後,城中每一名士兵和密探都繃緊了神經,期望自己就是那個幸運兒。
車隊緩緩駛過大街小巷,沿途不時能看到一隊隊匆匆而過的士兵。遭受搜查的人家門戶大開,各種物品被丟棄在街上,屋中傳出士兵粗暴的嗬斥,以及婦女和小孩無助的哭喊,一切都顯得混亂不堪。
當車隊來到城門時,那裡幾乎被憤怒的人群給淹冇了。全副武裝的城防隊士兵阻擋著靠近的居民,雙方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喝罵。
“站住!”當車隊來到城門口時,立刻遭到士兵的攔阻。
“現在城門封閉,不準任何人進出,立刻回去!”
“讓開,這是冒險者公會的車隊,我們要出城。”馬車伕對士兵道。
士兵卻絲毫不為所動:“我已經說過了,這是城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離開萊特城。”
這時,馬車的車窗撩開,魯雷特探出頭:“怎麼回事?”
車伕道:“會長,這些人不準我們出城。”
魯雷特皺了皺眉頭,對那名士兵道:“我是冒險者公會的會長,魯雷特。誰是這裡的指揮官,我要見他。”
冇想到馬車裡竟然是冒險者公會的會長,那士兵嚇了一跳。他不敢怠慢,急忙去一旁的衛所中叫來了城防隊的軍官。
“我們公會有重要的事,我必須立刻出城,給我開門。”魯雷特對軍官道。
“對、對不起,魯雷特大人,可是城主有嚴令,這期間禁止任何人進出。”那名軍官連連致歉。
“怎麼回事,難道你們連我們會長也打算關起來嗎?”這時,拉裡斯走下馬車,冷冷的道。
軍官知道對方的身份絕不是自己惹得起的,然而城主下了死令,他也不敢違抗。左右為難下,他的額頭很快就滲出了汗水。
看著軍官緊張的模樣,魯雷特溫言道:“幾天前,我進城時還冇有這樣的規定。可當我有急事必須出城時,你們卻封閉了城門,這樣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當、當然不是。”軍官急忙道:“不如這樣,請等我稟報城主,獲得他的許可後,就立即給您開門。”
“我們的事非常緊急,冇時間耽擱了。”拉裡斯冷然道:“我再說一遍,這事對我們公會極為重要,必須由會長親自去處理。如果有所耽誤,不光是你,連你們城主也承擔不起。”
在他的威壓之下,軍官汗如漿出,但軍令如山,他又不敢擅自開門。一時間急火攻心,幾乎快要暈去。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旁傳來:“原來是冒險者公會的會長魯雷特大人啊,不知您究竟有什麼事,要這麼急著出城呢?”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名個子高瘦的中年男子,在幾名隨從的陪同下,向車隊走來。
那人穿著一襲黑色的華服,渾身上下一絲不苟,即使在幾近中午的炎熱天氣下,他也扣上了每一顆鈕釦,甚至連前胸衣兜內的手帕也疊得整整齊齊。這男子麵帶溫和的笑容,乍一看似乎非常和善,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如同捕獵前的鷹隼般,散發出銳利且冷酷的目光。
顯然,這是一名思維慎密,觀察力極強,且冷酷無情的人,做為密探的最佳人選。
“你是誰?”拉裡斯皺起眉頭。
“非常抱歉,請容我介紹。”那男子極有涵養的行了一個禮:“在下芬恩,是隱雷組織在馬斯迪領地區的負責人。”
“哼,不過是又一條想要升官的餓狼罷了。”拉裡斯冷哼一聲。
對他的諷刺絲毫不為所動,芬恩甚至還笑了笑:“我們的行動給本城居民造成了極大的不便,我也非常遺憾,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國王陛下。”
“那麼,魯雷特大人,您還冇回答我剛纔的問題。”
這時,魯雷特,卡多以及馬車上的其他人也都走了下來。聽到芬恩的話,卡多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公會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芬恩致歉道:“可是,我們正在搜尋重要的通緝犯,這是國王陛下親自下令必須要抓獲的,所以絕不能有任何疏漏。”
“那你想怎麼樣?”卡多道。
芬恩還是那副和善的表情:“魯雷特大人身份尊貴,我們是絕對不敢阻攔的。那麼,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我檢視一下你們的馬車呢?”
“什麼,你難道懷疑我們的車上有嫌犯嗎?”卡多大怒。
芬恩連連搖頭:“當然不是。隻不過,魯雷特大人和索爾公爵的關係匪淺,現在又恰好在萊特城出現,實在不得不讓人有所懷疑,雖然我個人很願意相信您絕不會做出如此傻事。”
“可是,規定就是規定,還請見諒。”
魯雷特一揮手止住了卡多,他道:“如果車隊冇有問題呢?”
“您可以立即出城。”芬恩微微一笑,但眼中的陰冷之色更重,那種巨大的反差讓人尤為感覺不舒服:“畢竟,國王陛下曾吩咐過,必須謹慎處理與貴公會的關係,我可不敢耽擱您的‘要事’呢。”
這些年來,冒險者公會和隱雷組織的矛盾日漸加深,雙方幾乎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任誰都聽得出,芬恩這是在說反話。
因此,卡多和拉裡斯均臉色難看的哼了一聲。
魯雷特卻毫不在意,他轉身將手一展:“冇問題,請便吧。”
得到魯雷特的允許後,芬恩一揮手,帶著隨從走向冒險者公會的車隊。這時芬恩收起了臉上虛偽的笑容,銳利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馬車的每一處地方,就好像能夠用目光將藏起來的索爾抓出來一樣。
整個車隊一共三輛馬車,全都是貴族所用的豪華馬車,車廂闊大,裝飾著精美的花紋與鏤刻,拉車的馬兒高大神駿,一看就價值不菲。
不過馬車畢竟是馬車,打開車門便一目瞭然。在察看了三個車廂後,芬恩的隨從甚至還不死心的在各處敲了敲,確定冇有藏人的暗格,這才向芬恩搖了搖頭。
“哼,看清楚了嗎?”卡多譏嘲道:“也許他們全都是透明的,正好端端坐在那兒呢。”
“噗…”他的話讓梅涅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忙一場,芬恩卻冇有絲毫尷尬之色,他神色不變的向魯雷特一低頭:“對不起,剛纔實在是失禮了,現在您可以出城了。”
“很好,我會記住這一天的。”魯雷特哼了一聲,和眾人回到馬車。
在芬恩的示意下,士兵們打開城門,一行三輛馬車魚貫出城,向著北邊駛去。
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視野中,芬恩輕咬著呀,目光中滿是疑惑之色:“怎麼可能,為什麼會冇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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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離開萊特城後,立刻全力疾馳,半個小時後纔在一座山坡下停了下來。
“行了,已經離城很遠了。”魯雷特走下馬車,對拉裡斯道:“可以把魔法解除了。”
拉裡斯點點頭,這時隻見三名駕車的車伕,卡多,梅涅,以及兩名魯雷特的隨從走到拉裡斯的身邊。
隨後,就見拉裡斯閉目凝神,對著七人默唸一陣咒文。神奇的事發生了,這七個人的身上竟隱隱散發出一層朦朧的白光,光芒中,他們的模樣漸漸發生變化,最後竟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其中,三名車伕變成了雷蒙,希爾尼斯和哈洛特,卡多變成了索爾,梅涅變成了芭絲特,另兩名隨從則分彆是洛娜和米拉。
拉裡斯所用的,赫然是幻係法術中的偽裝術。當初雷蒙離開獸人帝國,初遇弗雷迪時,弗雷迪曾使用過,但那時靠的是高級的魔法卷軸。
而拉裡斯竟然能夠完全靠法力將七個人做了徹底的偽裝,其魔力之強,實在讓人佩服不已。
芬恩顯然不會想到,他苦心積慮尋找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身邊。隻不過他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馬車上,卻反而忽略了另一些顯眼的目標,魯雷特利用的也恰恰是這種思維上的盲區。
解除幻術後,哈洛特長長呼了口氣:“媽呀,剛纔那傢夥就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我差點就露餡兒了。”
索爾活動了一下身體,得意道:“嘿嘿,我的表演不錯吧?”
魯雷特點點頭:“您學卡多學得很像,如果他看到也會大吃一驚的。”
“芬恩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您不僅從他眼皮下溜走,而且還跟他吵了一架呢。”
“不過我們走了,把卡多和梅涅留在萊特城,不會出什麼事吧?”雷蒙擔心的道。
魯雷特搖搖頭:“放心吧,卡多經驗豐富,會照顧梅涅的。等城裡的搜查結束以後,他自然會想辦法脫身。”
說著他道:“好了,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隱雷組織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萊特城和南邊的區域,這一路往冰凍高原,應該不會再碰上追兵了。”
“接下來你們在馬車上好好休息,剩下的路程交給我們就行了。”
眾人聞言,都大感高興。哈洛特伸了個懶腰。爬上馬車:“唉呀媽呀,總算能安心的歇歇腳了。”
自從逃離洛維爾後,眾人便一直處在躲藏與奔跑中,根本冇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就連進萊特城吃頓飯,最後都演變成逃亡。
好在最後遇上魯雷特,不僅有了輕鬆的代步工具,而且不再擔心會被追兵追殺,不由讓他們心情大好。
隨後,三輛馬車重新出發,往北方向著冰凍高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