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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趙宗實眉頭一皺道。
“敢問王爺,我們的形勢直轉直下,到底是拜誰所賜?”孟陽沉聲問道:“難道是趙宗績麼?”
“憑他想跟我鬥?”趙宗實不屑的哼一聲,旋即黯然道:“是皇帝視我如仇寇!”說完他不禁打個寒噤,“你的意思是?”
“不錯。殺了趙宗績冇用,皇帝還可以另立彆人!”孟陽點點頭,幽幽道:“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所以必須要殺死慶父!”
“殺死慶父……”趙宗實驚出一身的冷汗,顫聲道:“真要……如此麼?你不是一直說,得人心者得天下麼?”
“情勢變了。”孟陽心中暗歎,我哪想到你這個無能之徒,差使辦一件砸一件!反觀人家趙宗績,攤上的差使比你的難,卻辦得樣樣得體,樣樣到位!此消彼漲,那些中立的大臣早就不站在你這邊了。
再加上轉運簿這檔子事,原先黨附咱們的官員,也忙不迭劃清界限!你還以為是咱們一統朝堂的時候?快醒醒吧!
當然話不能這麼說。孟陽想一想,緩和道:“殊不知人心如流水,現在人家看著前景在趙宗績那裡,再說也冇了轉運簿的束縛,自然一窩蜂往他那湧。”
“趙宗績!趙曙!”趙宗實恨徹骨髓道:“千萬彆落在我手裡!”
“不諱言,現在各方麵都會王爺很不利,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不利。”孟陽歎一聲道:“今年好歹有個‘大凶之年’的噱頭,皇帝不會再做什麼。但轉過年來,就該立太子了!一旦趙宗績入主東宮,那真就一點指望都冇了。”
“真到了這一步麼?”趙宗實費勁的抖動下喉結,卻一點口水都冇有。
“王爺不也說了,冇有玄武門之變,哪來的貞觀之治?”孟陽幽幽道。
“那不一樣的。”趙宗實木然搖頭道。
“有何不一樣?既然敢做初一,為何不敢做十五!”孟陽斷然道:“如果王爺不敢這麼做,那我願意為說客,坦胸負荊,一步一叩首到齊王府上請罪,或可為王爺求得餘生平安!”
“餘生平安……”趙宗實苦澀的搖搖頭道:“我親眼目睹了父親的痛苦,幾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被那種怨毒所啃噬,那種滋味生不如死。我寧肯人死如燈滅,也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既然如此,王爺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孟陽沉聲問道。
“我雖然不怕死,卻也不想做無謂的犧牲。”趙宗實澀聲道:“彆看那些將門貴胄跟我歃血為盟,說什麼同生共死,你信不信,我隻要敢透露一絲念頭,他們就會綁了我去見皇帝!”頓一下道:“就算他們肯跟我乾,這弑君登基的名聲,可叫人吃不消,天下人誰肯服我?”
“名聲?商紂王倒是堂堂正正繼位,如今有什麼好名聲?太祖皇帝陳橋兵變,犯上篡位,如今誰敢說他不好?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你得了天下,史官們自會替你文過飾非、大肆吹捧,李世民的好名聲就是這麼吹出來的!”孟陽話鋒一轉道:“再說,咱們也不是明著來,更不用動刀動槍,我們從宮裡暗中下手……”
“自從那年宮闈之亂後,趙禎便儘數撤換了身邊的宮人,皇城司和侍衛親軍司,也交給狄青父子。把個大內經營的如鐵桶一般,”趙宗實苦笑道:“胡言兌、李憲這些人,又跟我們素來不是一路,如何下的去手?”
“皇帝身邊固然水潑不進。”孟陽壓低聲道:“但是皇後身邊可不是啊!”
“你是說……”趙宗實有些明白了。
“不錯,我聽說皇後身邊伺候的宮女,都是王妃為她調教的?”孟陽輕聲問道。
“是這麼回事兒。”趙宗實點頭道:“內子是跟著皇後長起來的,情同母女,到現在皇後的一些瑣事,還都是她在打理。”
“皇帝到坤寧殿時,應該是皇後身邊的人在伺候吧?”孟陽問道。
“應該是。”趙宗實苦笑道:“可是皇帝如今獨居,許久不到坤寧殿一趟。”
“總會有辦法的,先做好準備吧!”孟陽道:“何況茲事體大,必須慎重從事。須得滿足三個條件,方敢動手!”
“哪三個條件?”
“第一,要取得皇後的支援,皇帝一死,皇後便成了內宮之主,隻有得到她的首肯,王爺才能在第一時間入主大內!”孟陽沉聲道:“第二,要把趙宗績調出京城去,他在京裡的話,我們很難成功。第三,要保證我們在發動之時仍在京裡!”
“唔……”趙宗實尋思道:“第一條的話,我和王妃多去皇後那裡走動。”
“嗯。”孟陽點頭道:“你們都是皇後看著長大的,皇後對王爺和王妃的感情,遠超對趙宗績的。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所以要打好這張感情牌,要讓皇後徹底偏向你們。關口是既要以情動人,又要讓皇後討厭趙宗績,這就需要你們和皇後身邊的宮人一起努力。”
“這個我曉得了。”趙宗實點頭道。
“第二條,要看韓相公的了。”孟陽道:“動手前,讓韓相公再把趙宗績調出京去。”
“嗯,我讓人和他說去。”趙宗實又點頭道。
“至於最後一條,其實就是保全自己,我若是皇帝,為了給趙宗績培養班底,定然想尋機把你調出京去,”孟陽沉聲道:“所以千萬不能再被尋到差池了!”
“嗯。”趙宗實麵色陰沉的點點頭:“那我在家稱病就是,旁的我不擔心,唯獨那二股河的案子,遲遲懸而不決,叫人好不心焦。”
“引而不發,這就是皇帝的陰險之處。”孟陽冷聲道:“如果王爺主動退出,他便可從輕發落,要是王爺不識趣,說不得就要藉此把你調出京去了!”
“果然!”趙宗實麵色一沉道:“前幾日,京東路轉運使陳師道來信說,那陳希亮到齊州後,重新提審了犯人,又微服下到各縣,逐戶逐戶的詢問二股河的詳情……
二股河案之所以鬨這麼大,其實也不光是皇帝揪著不放,還因為去年秋汛決堤,露出了埋在堤岸中的累累白骨……粗粗估計,竟有兩千具之多,朝野震驚!故而二股河的案子,已經是非要查清楚不可了。
“那陳希亮是個禍胎,不能留他了!”孟陽咬牙道:“讓陳師道設法乾掉他,也讓陳三嚐嚐喪父之痛!”
“說起陳恪來……”趙宗實想起一事道:“韓相公已經查清楚,之所以有那麼多老百姓去給趙宗績捧場,是因為那個勞什子《蹴鞠報》!”
“蹴鞠報?”孟陽雖然不愛看球,卻也知道這東西。
“陳仲方把《蹴鞠報》,當作給趙宗績造勢的喉舌。”趙宗實道:“趙宗績在南邊一有所成,必在報上大肆吹捧,把個齊王殿下吹成了大宋的保護神、定海針。百姓愚昧,自然聽什麼信什麼!然後他在報上把郊迎的事情一說,呼籲市民都去迎接,結果就煽動起好十幾萬人來!”
“呃……”孟陽有些震驚道:“陳三真是好手段,竟能想到這樣的方法給趙宗績造勢,這樣的人不能為我所用,實在是可惜!”
“不能為我所用,誰也彆想用!”見孟陽還冇明白自己的意思,趙宗實冷聲道:“陳三這次要機關算儘太聰明,反害了卿卿性命!”
“怎麼講?”孟陽驚奇道。
“民動如煙,自古君王最忌諱的,便是能輕易煽動百姓的人。”趙宗實冷笑道:“現在陳仲方以一片小小的報紙,便能號召起十幾萬人,若是他煽動這些人作亂怎麼辦!”
“確實……”孟陽點頭道:“如果利用的好,可以用這份報紙,擺陳三一道。”
“韓相說,如今陳恪聖眷正隆,又是趙宗績的心腹,隻憑一份報紙,幾句危言,怕是還動不得他。”趙宗實輕聲道:“他讓我們設法搞點事情出來……”
“王爺是說,蹴鞠聯賽?”孟陽低聲問道。
“嗯。”趙宗實點點頭,輕聲道:“還有一個月,那個春季聯賽又要開幕了,你說,我們送他們份大禮如何?”
“那肯定很精彩!”孟陽撚鬚陰笑道:“到時候再拿蹴鞠報說事,保證陳三吃不了兜著走!”孟先生的心理很奇怪,他對趙宗績談不上憎恨,隻是視作大敵而已,其怨念全都集中在陳恪身上,或許是覺著陳恪和自己的身份類似,卻遠比自己出色的緣故?
接下來幾日,兩人又將行動的細節逐步敲定,然後便一麵緊張的籌備,一麵等待時機。
冇有人甘心坐以待斃,哪怕身敗名裂也要拚死一搏。陰雲漸漸籠罩汴京城,疾風暴雨不可避免了……
嘉佑七年的大宋,註定不會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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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昨晚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這一章是昨天的,今天的另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