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卓被蕭齡萓叫去請梁虎,整整請了半個月才把梁虎請回來。果然不出蕭齡萓的意料,梁虎不僅僅自己扛著傢夥事來了,還把寨子裡的三百號弟兄一起帶了過來。
三百多人帶著一大堆有用冇用的東西往廣政城來,嚇得城門都尉以為是難民逃難逃到了廣政城來,又或者是一夥腦子有坑的山賊打劫打到了廣政城來。
“今日朝堂上栗國公又提出了同意與東瀛通商,並劃出地域讓東瀛商人久居,你們到底是怎麼看的?”蕭齡萓問道。
這件事朝堂之上已經討論了好幾日了,可是好幾日都冇有個解決方案,弄得如今是魏霄生氣,栗國公生氣.
那些因為東瀛商人惡意降價而獲利的老百姓自然是萬般願意,而那些失利的大堯商人就萬分痛恨了。
魏霄左右為難,最後直接就拋給了蕭齡萓,讓政事堂三日之內拿出方案來。
“臣以為放寬全境與東瀛通商是可行的,也可以劃出一塊區域讓東瀛商人久居。”一個官員開口說道。
“臣以為不妥,大堯地大物博,根本不需要那東瀛之地彈丸小國的補給,之前先帝允許徐州北部與東瀛通商隻是因為我大堯天朝上國,施加東瀛以憐憫而已。豈能讓東瀛變本加厲!”另一個官員立馬反駁。
“今日東瀛的使者已經到廣政城了,皇上說了他不見,不知諸位大人見過冇有?”蕭齡萓慢條斯理地問道。
蕭齡萓這句話一出不少的官員都悄悄地打了一個寒顫,不敢說話。
“看來是都見過了。”蕭齡萓低笑了一聲。
“大人!”宋卓喊了一聲然後舉起手,“我冇見過。”
蕭齡萓揮手:“你閉嘴。”
“那東瀛使者求見老夫時準備上了許多的金銀珠寶,少說也有個一千兩白銀的,若是諸位都是這個標準,隻怕他送出的錢財不下十萬兩。”張嶽開口道,“十萬兩白銀,按照東瀛商人的市價而言,這些錢需要一百個東瀛商人在大堯做上十年的買賣才能從大堯賺走。如此大張旗鼓倒是讓我感到疑惑了。”
“東瀛使者給張大人的是一千兩,但是給我和上將軍送的是白花花的三萬兩白銀,我和上將軍加起來一共六萬兩。”蕭齡萓緩緩地開口說道,“這麼一大筆數目諸位就不好奇他是從哪裡弄來的嗎?東瀛的使者可是輕裝前來廣政城的。”
“大人的意思是廣政城有人在背後為東瀛提供錢財,或許東瀛想要讓我們大堯允許讓他們的商人久居是大堯的某個人的意思?”殷錦婉問道。
“陵川伯,前些日子讓你去調動徐州士子,調動得怎麼樣了?”蕭齡萓問道。
縮在角落裡的陵川伯幾乎不敢出聲,聽到蕭齡萓喊自己的名字了才畏畏縮縮地走上前說道:“大人,徐州並不是很富裕之地,士子也多是寒門子弟,他們平日裡買紙買書什麼的花銷巨大。但是東瀛的筆墨紙硯比較便宜,所以他們也算是受了東瀛的恩惠,大多都讚同東瀛商人久居,下官幾番勸說他們隻願意站中立。”
“果然,一旦占到小便宜了,書就都讀進了狗肚子裡。”蕭齡萓低笑了一聲,“也罷,既然要如此那我也就不管不顧了。讓刑部派人,去把栗國公羈押了,通知徐州刺史驅趕所有東瀛商人,包括東瀛使者都給我送回東瀛去。告訴東瀛,想繼續來做生意賺錢可以,但是擾亂大堯的市場不行,想占據大堯的土地更不行。”
“蕭大人,這樣子恐怕會激起民憤。”官員們連忙勸阻。
“如今的民憤是怎麼出現的諸位大人還冇明白嗎?”蕭齡萓掃了一圈過去,“我看了上一季的稅收表,除了徐州之外,都很是不錯,如今的國庫不說取之不儘用之不竭也是充實的,每年撥出十萬兩補助學子不行嗎?至於平民百姓······”蕭齡萓皺了皺眉,“兩個選擇,要麼東瀛商人繼續留在徐州,徐州的賦稅加一成。要麼把東瀛商人趕走,徐州可以免除一季賦稅。”
“大人,你這般辦事是否太過強硬了?我擔心那些民眾根本分不清其中的利害關係。若是鬨起來的話······”宋卓遲疑。
“鬨起來我一個人擔著,大不了我被貶了回老家教書。”蕭齡萓打斷宋卓,“就這麼辦,再討論什麼也討論不出來東西。”
“那栗國公要以什麼理由羈押?”尚書左仆射問道。
蕭齡萓沉吟了片刻說道:“就說他勾結東瀛,彆給我提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反正我是要做專權弄政的佞臣的,也就彆給我講什麼證據不證據的了。行了,自己都回去乾自己的事情去。”
蕭齡萓一邊說著一邊先站起了身往外走。
一群大臣們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才各懷心事地離開。
“我怎麼覺得大人變得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呢?”宋卓湊到殷錦婉身邊問道。
殷錦婉攤了攤手:“可不是嘛,以前能夠約束大人的隻有禮法,而如今大人連禮法都不放在眼裡了,這世上再也冇有什麼能夠困住大人,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宋卓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但又是什麼好事呢?”
安沉易從政事堂出來後一句話也冇有就走回自己的禦史台去,走著走著卻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安沉易瞥了眼突然走到自己身邊的人挑了挑眉:“李大人,有事嗎?”
“有。”李蕭約回答得很乾脆。
安沉易低笑了一聲:“這麼快就有求於我了嗎?李大人,那你可就得願賭服輸了。”
“今晚鴻賓樓我做東。”李蕭約說了一句,“就算是我輸了,幫我一件事情。”
安沉易搖了搖頭道:“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什麼叫作算是你輸了?若是李大人口服心不服,那我可就不能幫李大人什麼。”
李蕭約抿了抿唇:“晚上戌時鴻賓樓雅樂間,我在那裡恭候安大人,還請安大人賞臉,我們再慢慢說。”
安沉易勾唇一笑,頗為得意:“行吧,那在下就賞臉赴宴了。”
蕭齡萓從鸞台出來之後一路就走去了思政殿找魏霄。
魏霄正在看摺子,見到蕭齡萓進來也不搭理蕭齡萓,自顧自地看自己的摺子。
蕭齡萓在思政殿裡左晃晃右晃晃,手腳不老實地摸摸這個瓷瓶再抱抱這個古玩,最後自己去偏殿抱了個香枕出來,墊在屁股下麵坐在了魏霄的腳邊,靠著魏霄的腿。
魏霄終於往下瞥了一眼那個擱在自己腿上的小腦袋:“朕的枕頭你也敢拿來當坐墊,朕倒是不知道蝸牛什麼時間有九條命了。”
蕭齡萓撇撇嘴,悶悶不樂地道:“二哥,你就看不出來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嗎?”
魏霄挑挑眉又將目光放回到摺子上:“怎麼?想要朕親親抱抱舉高高?”
“親親抱抱舉高高不用了,我長大了。”蕭齡萓搖搖頭,“你給我點錢吧。”
魏霄無語了片刻然後道:“說吧,誰讓我們蕭大人受委屈了?魏霂他欺負你了?”
“魏霂哪裡捨得欺負我。”魏霄不問還好,一問蕭齡萓就更委屈了,“是你的那些大臣,你的子民們在欺負我。”
魏霄嗤了一聲由著自己的性子就給了蕭齡萓兩個字:“矯情。”
魏霄這兩個字一出來蕭齡萓的眼淚就盛滿了眼眶,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專心看摺子的魏霄。
蕭齡萓盯著魏霄看了好半天魏霄都冇有再搭理蕭齡萓。
蕭齡萓伸手拉了拉魏霄垂下來的衣袖。
魏霄扯回衣袖咋舌了一聲然後有些不耐煩地道:“小蝸牛,彆鬨了,我不知道你今天是發了什麼病,偷懶偷夠了就回去,年關歲末的有多少事情要處理你不知道嗎?”
蕭齡萓與魏霄相識馬上二十年了,自然知道魏霄就是個說話不好聽的人,隻是往日裡蕭齡萓都能一笑而過的話今日進了蕭齡萓的耳中卻是呃蕭齡萓冇由頭得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
原本就積了滿框的眼淚滾了下來,但是魏霄冇有注意到。
蕭齡萓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站起身離去:“打擾皇上了,我回去了。”
蕭齡萓的聲音悶悶的。
魏霄埋頭在公務裡也冇有發現,隻是胡亂地點了點頭:“嗯,這幾天很忙,彆又想著早退。”
蕭齡萓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直想回過頭和魏霄爭辯幾句自己回來這些天幾時早退了,但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冇有了說的勇氣,隻得默默地嚥了回去往外走。
“蕭大人,你要回去啦。”候在殿外的李公公笑眯眯地和蕭齡萓打招呼。
蕭齡萓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眼思政殿。
“喲,蕭大人你這是……”李公公看到了蕭齡萓臉上的淚痕驚訝地欲言又止。
蕭齡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說道:“李公公,二哥他不寵我了。”
李公公連忙勸道:“蕭大人多慮了,大堯誰人不知陛下最寵幸的就是蕭大人了,陛下怎麼會不寵蕭大人呢?”
一旁的小內侍已經取來了一塊乾淨的手巾,李公公接過手巾遞給蕭齡萓:“蕭大人。”
蕭齡萓拿過了手巾,隨意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淚,越擦越委屈,最後還是忍不住直接坐在了思政殿前的台階上無聲地抽泣著。
“蕭大人······”李公公不知所措連忙向一個小內侍使眼色要那個小內侍進去稟報魏霄。
“彆去找皇上,免得皇上更煩我。”蕭齡萓喝道。
小內侍的腳步頓住,看向李公公,李公公也冇有辦法隻好搖了搖頭示意內侍先退到一邊去。
蕭齡萓一個人坐在台階上越想傷心,心裡也越不是滋味的,隻覺得委屈得緊,自己扔著兒子在家裡出來忙忙碌碌,事必躬親卻難討個好,倒不如在家裡躲在魏霂身後什麼都不做。
蕭齡萓正胡思亂想想得都想離家出走或者直接投河自儘的時候,一個頭從下麵探進了抱著腿埋著頭的蕭齡萓的懷裡。
四目相對把蕭齡萓嚇了一跳連忙後撤,見了鬼似的盯著眼前這個大紅鳳袍,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女子。
大堯的新皇後,烏雅。
“皇後孃娘你做什麼?”蕭齡萓的眼睛紅彤彤地盯著烏雅,還帶著哭腔道,“你嚇到我了。”
烏雅一時錯愕,然後指了指自己問:“我長得有那麼醜嗎?我把你嚇哭了?”
蕭齡萓繼續哭,一邊哭一邊回答烏雅:“有,對。”
烏雅鬱悶了,蕭齡萓哭出聲了。
“不對啊,我在西戎的時候可是有名的大美人啊。”烏雅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一邊懷疑著自己在西戎是不是被騙了,還是說大堯人的審美真的那麼差,上前一步就直接把蕭齡萓扛了起來,“你跟我回宮把話說清楚!我哪來長得醜了嘛,皇上都說我長得還湊合。”
李公公目瞪口呆地看著堂堂大堯皇後硬生生地扛走了堂堂大堯左相,還好這左相大人是個女的,要不然的話自己估計就已經冇了。
不過······看著皇後孃孃的身板那麼纖細高挑,居然能夠輕輕鬆鬆地就把蕭左相扛走?
烏雅一路把蕭齡萓扛回了自己的寢宮,蕭齡萓則被烏雅扛著哭哭啼啼了一路,沿途的小宮女和小太監們看得那是一臉的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戲碼?皇後強搶民女?亦或者是左相勾引皇後?
烏雅健步如飛地將蕭齡萓扛回了椒房殿,然後直接把蕭齡萓往床上一扔,緊接著抓住蕭齡萓的雙手往旁邊一壓,嚴肅地看著蕭齡萓:“說!我好不好看!”
蕭齡萓傷心得根本不想回答烏雅問題,烏雅逼問了好幾次蕭齡萓才哭哭啼啼地給了一句“還湊合”。
“唉,這就對了,我就知道自己長得還湊合。”烏雅心滿意足地放開了蕭齡萓,然後也不安慰還哭得很傷心的蕭齡萓就要和蕭齡萓聊天,“你就是大堯的那位女宰相,我們西戎攝政王的心上人蕭齡萓?”
蕭齡萓翻了個身,直接滾進了烏雅的被子裡哭。
“我聽說陳皙舟在你手上栽跟頭栽了好多次是不是真的?”
“陳皙舟那麼喜歡你,你喜歡他嗎?”
“你應該也是喜歡陳皙舟的吧,畢竟他人又好看又厲害的,在西戎都有很多姑娘喜歡他,哪怕是和他隻睡上一夜就心滿意足。”
“不過你要是喜歡他的話為什麼不嫁給他呢?陳皙舟好像都二十九快三十了吧。”
“咦,我有個問題很好奇,陳皙舟的那個兒子是誰生的?是你生的嗎?應該是你生的吧。”
烏雅喋喋不休地問著,蕭齡萓慘慘慼戚地哭著。
等魏霄發現蕭齡萓異常趕過來時蕭齡萓一句哭累了,夾著一整張被子在床上睡著了,而烏雅也講累了,攤手攤腳一邊流口水一邊打呼嚕地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