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陽光下,一個修長染血的身影正靠左坐在牆根。散亂的長髮垂在身子兩側,看不清麵容,但隻看他的輪廓,徐長寧卻覺得有幾分熟悉。
兩條巷子相隔的就是熱鬨的街市,此處卻半晌冇一個行人,也不知此人在這裡坐了多久,亦或者有人路過瞧見了也不敢搭救,怕惹了麻煩上身。
徐長寧蹙眉下了車,與馭夫徐伯一同小心翼翼走到這人跟前。
“公子?公子?”
徐伯蹲在男子身旁,用手推了推,那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長髮垂在一側,露出他年輕英俊的慘白麪容。
“哎呀!公子,你怎麼樣!”徐伯忙去攙扶。
徐長寧蹙眉看著張熟悉的臉,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這不是赤陽會的三當家喬上飛麼?
當日他刺殺顧九征不成,還要將她也一同殺了,後來失敗逃走,不成想卻身受重傷,倒在了這裡。
這難道是赤陽會餘黨的圈套?
徐長寧當即警覺地四處看了看,冇發現有異常,才湊近了一些,墩身去看他的傷勢。
喬上飛雙眼緊閉著,墨藍色的衣袍已被鮮血染成黑色,唇角有鮮血緩緩溢位。
“徐伯,你看他這樣,是不是不大妙?”
徐伯嚇得臉煞白,遲疑著點頭道:“小姐,咱們還是不要理會此人了,這人怕是不行了。隻怕您管了閒事兒,要惹了麻煩上身啊。”
徐長寧自然知道徐伯是好意,她也很想丟下喬上飛不管。
可這人身份特殊,若徹底丟開手,徐長寧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思前想後,徐長寧道:“徐伯,勞煩你將他弄上車,咱們回顧二公子的彆院去。”
徐伯一愣,想了想便欣然點頭:“這樣好,顧二公子一定有法子。”
徐伯將失血過多,隻剩下一口氣的喬上飛搬上了馬車,徐長寧側坐在車門前,與徐伯一同往顧九征的彆院趕去。
纔剛回到彆院門前,未等下車,正站在門口低聲說話的侯梓文與顧忠就看了過來。
見徐場景側坐在馬車前,便猜測是有事,忙迎了上來。
“徐小姐,怎得這樣快就回來了?”分明纔剛離開冇多久。
徐長寧麵上有幾分緊張,嚴肅道:“顧二公子可還在嗎?”
侯梓文頷首道:“在呢,在呢,您請進來。”
徐長寧便回頭一指馬車,低聲道:“裡頭還有個人,需要給顧二公子見一見。 ”
要帶去顧九征跟前的人,自然不能容半分含糊,侯梓文與顧忠先撩起車簾檢視,待看清昏迷不醒的人竟是喬上飛,二人都驚愕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四小姐,您怎得遇上這傢夥了?”侯梓文嘴快,脫口問道,“這孫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若是使壞可怎麼是好?”
徐長寧道:“我撿到他時,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倒也不怕他忽然詐屍。”
詐屍二字,將侯梓文和顧忠都逗笑了,二人一個引著徐長寧進宅子,一個先一步飛快地去給顧九征回話。
徐長寧與顧忠剛走到前院時,顧九征與侯梓文已並肩從正屋裡走了出來。
“二公子,”徐長寧秀美的柳葉眉微微蹙著,靈動的大眼睛裡都泛著憂慮,“這人該死,可我聽你說牢裡出了事,赤陽會的大當家和二當家都被殺了,我就想將他帶累給你處置。可這人瞧著,又好似活不成了似的。”
顧九征鳳眸微眯,笑忘了徐長寧一眼,便往門前走路,看到馬車上的人,吩咐道:“先叫大夫來給他看一看,且先保住性命。”
“是。”侯梓文立即行禮應下,飛奔著出去請相熟的大夫來。
有顧九征的親兵是忙碌著將喬上飛抬進了廂房,又有大夫診治,徐長寧便鬆了口氣,這事就交給顧九征定奪,之後的事涉及到赤陽會,她也不想多問了。
“顧二公子,人我便交給你了,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屈膝行了一禮,徐長寧便打算回去。
剛一轉身,卻見顧九征的手臂橫在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徐長寧抬頭看著站在麵前的人,疑惑地歪著頭,眨了眨長睫毛:“顧二公子?”
她疑惑時的神態就像一隻是奶萌奶萌的小貓崽兒,顧九征看得禁不住一笑,道:“你暫且留下,看看他情況在說。”
徐長寧不好推辭,因為她深知顧九征的霸道,他既說了,她就彆想立即離開,她又冇與他撕破了臉,隻得點頭應下。
二人去了前廳吃茶,顧九征便仔細詢問了徐長寧在何處撿到了人 ,當時是什麼場麵,身邊又可曾有旁人等等問題。
徐長寧將經過仔細說了,又陪著顧九征瞪了片刻,侯梓文就快步進來,行禮道:“將軍, 當個喬上飛傷勢嚴重,都是外傷,雖不至於立即就殞命,但要想痊癒恐怕也要費一番功夫。”
顧九征垂眸沉思片刻,雙眼含笑地看向徐長寧。
四目相對,徐長寧立即警惕地提起了渾身注意力,輕聲道:“二公子?”
顧九征笑著,聲音含著幾分誘哄,又有幾分霸道:“這個喬上飛,留在我這裡並不安全,還是要給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纔行。”
徐長寧乖巧點頭道:“二公子說的是。”話雖如此說,表情卻是一副有聽冇有懂的模樣。
顧九征噗嗤一笑,道:“四小姐聰慧,必定明白我的難處,我身邊信得過的人,眼下都被監視著,牢裡出了那麼大的事,赤陽會的兩個當家竟會死在刑部大牢裡,我也不可能信任任何設變的人了,就更不可能將喬上飛送入虎口,我留著他的性命還有用。”
徐長寧聞言便點點頭,道:“二公子說的有理。”
“既然你也覺得有理,那就把他交給你吧。”
“什麼?”
徐長寧詫異地看向顧九征,根本想不到他會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顧九征笑道:“方纔我已說的足夠就明白了。我身邊不安全,刑部大牢裡也不能放心容人,不如你帶回去,照看著他,再想法子審問一番。這樣豈不是便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