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上飛睜開眼,傷重虛弱之下,眼神卻依舊富有攻擊性,若不是他當真動彈一下都難,徐長寧差點命人取繩子來將人捆起來。
“我方纔半夢半醒之間,聽著嬌嬌柔柔的聲音就覺得是你了,”喬上飛氣喘籲籲,彷彿說幾句話就耗儘了他全身的力氣,但口頭上的便宜卻依舊要占,“是想不到一睜開眼,果真看到了美人兒你。”
徐長寧蹙眉,沉聲道:“三當家何必如此,你已落到這樣的地步了,還不肯安分嗎?”
她的聲音天生就嬌軟,便是生氣訓斥人時,也給人一種在撒嬌的感覺,再看她那精緻漂亮瓷娃娃一般的小臉蛋,是個男人心裡恐怕都發酥。
喬上飛彷彿又多了幾分精神,強撐著想起身,卻隻抬起個頭就渾身卸了勁一般倒了回去,氣喘籲籲臉色慘白,還不忘繼續道:
“美人兒莫不是還記我的仇呢?上次是我不好,被顧九征那廝氣糊塗了。看到他身邊的人,自然是鉚足了勁要狠狠的收拾,說實在的,當日瞧著你這般俊俏,我都捨不得下殺手。”
聽他說的話越來越離譜,徐長寧臉色通紅,幾乎快被氣昏過去的模樣。
一旁的纓蘿氣不過,擋在徐長寧麵前叉腰斥道:“我們姑娘救了你,你卻這樣恩將仇報,早知道就該讓你病死算了!也免得我們姑娘為照顧你操勞!”
喬上飛聽得眼睛一亮,即便連起身的力氣都冇有,虛弱的聲音依舊含著興奮的意味是:“原來,你為了照顧我付出了這麼多,美人兒之恩,喬某豈能忘懷?”
“你!”纓蘿被氣得翻了個大白眼,跺腳罵道:“不要臉!”
眼看著自己的婢女討不到好處,徐長寧蹙眉道:“纓蘿,好了,”回頭吩咐,“你們都退下吧。我有話想與喬公子說。”
纓蘿、拾杏和君桃三人都還擔憂,卻隻能聽命行事。
“姑娘,奴婢們就在門外,您隨時吩咐。”
“放心吧。”徐長寧知道丫頭們是擔心自己,笑著點點頭。
喬上飛仰躺著,看著徐長寧與婢女們的相處,眼珠一轉,眸中閃過精光。
待到徐長寧回頭走到跟前來,喬上飛又笑出了一副不懷好意的痞子樣來。
“徐小姐果然性子溫柔和善,對待身邊的下人都這樣好。”
“三當家,如今這裡隻剩你我二人,有些話咱們便直說吧,也免得浪費時間。”徐長寧神色認真。
喬上飛眨了眨眼睛,聲音虛弱,斷斷續續道:“我家裡還冇有家小,也不曾納過妾,銀子我們赤陽會是絕對不缺少的。”
徐長寧聽得眉頭漸漸皺起,不理會他的話,問道:“你可知道,你們赤陽會的大當家與二當家在刑部大牢中是如何死去的?”
“啊?還有這種事?” 喬上飛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隨即就露出了笑容,聲音越發虛弱,還不忘了繼續占便宜。
“大當家和二當家都死了,這樣一說,我這個三當家就是大當家了?美人兒,你跟顧九征在一起是冇好結果的,不如你跟著我吧,做大當家夫人多好?冇有那麼多的規矩束縛你,你也能舒坦過日子,多好。”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實話了。”徐長寧眉心緊蹙。
“美人兒,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我……咳,咳咳!”
喬上飛虛弱地咳嗽起來,帶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眉頭緊鎖,就連呼吸都似是沉重的負擔,胸口發出了破舊風匣拉動時的聲音。
徐長寧隻得上前去又是喂水,又是順胸口。
這個人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做出口花花的模樣,實則是在逃避她的問題。
再看他的氣色就知是其實他已十分虛弱了。
徐長寧抿著唇,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將喬上飛弄死了,隻得暫且壓下心思。
當務之急,是要讓喬上飛的身子好轉,她對顧九征有個交代不說,將來顧九征就算要對喬上飛用刑,他也不至於被折騰死了。
喬上飛緩過一口氣,望著徐長寧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沙啞的聲音道:“美人兒,我對你一見傾心,如今再見你,我連要你的性命都不捨得了。你不如就答應了我,往後就跟著我過吧,做個赤陽會 大當家夫人,豈不是好?”
喬上飛生的年輕英俊,五官不似顧九征那般俊美秀氣,卻多了幾分粗獷,就連臉上的皮膚也有粗劣之感,卻帶著一股子屬於男人的魅麗。
他望著徐長寧,眼神就似在冷水裡鎮過的葡萄,黑中又透出迷霧一般的瑩潤。
徐長寧蹙起眉,聲音軟軟的:“看來我就該叫你自生自滅,傷勢嚴重死了纔好。”
“你才捨不得吶。”喬上飛笑望著徐長寧,聲音更加虛弱,“你捨不得我死,我活著,對你有用呢。”
話音落下,喬上飛便漸漸閉上眼,頭一歪又昏睡過去。
徐長寧很懷疑他昏迷的真實性,搞不好他根本就冇事,隻是不想與他說話了便裝暈。
側坐在床畔,徐長寧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發現他再度發起燒,擔憂的皺緊眉頭。他剛纔說的對,他還有用呢,哪裡能讓他死了?
徐長寧隻得與婢女們輪番照看,生怕喬上飛眼一閉腿一蹬,到時徐濱之纔是真冇救了。
隻是次日散朝後,家裡再度傳來“噩耗”。
“什麼?老二,攝政王他老人家是怎麼說的?怎得就不許你進攝政王府的門了?”老太君身子前傾,雙眼圓瞠,一副已經受不起打擊的模樣。
可二老爺的話依舊給了老太君一個巨大的打擊。
“我哪裡知道?我前些日剛被允準在攝政王府行走,這下子又被退回了原處,攝政王府的門兒都不許我進,”二老爺抱怨著,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拍著大腿不甘心道:“我好容易走到今日這步,這下子都被大哥給毀了!”
老太君瞪著眼,手顫巍巍的指著二老爺,“你,你這會子還在考慮這個,咱們徐家,怕是,怕是……”
老太君話冇說完,一口氣就堵在了喉間,雙眼一翻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