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回國後,雖與父親的關心不甚親密,可真正出了事,說不擔憂是假的,何況此番涉及到徐家人的生死,她就是誰都不在乎,也不可能不在乎母親、嫂子與侄兒們。
這些天為了照顧喬上飛,她本就廢寢忘食晝夜顛倒。再有了刺客一事,徐長甯越發心力交瘁,她也著實是累極了,竟能倒在馬車上說誰就睡了。
並不知自己被抱了起來,徐長寧蜷縮了一下身體,本能地朝著溫熱的方向靠攏,輕“嚶”一聲,臉頰埋在顧九征胸口,將溫熱的呼氣都留在了他懷裡。
顧九征察覺到懷中之人埋著頭往自己胸口蹭,像隻小貓毫無防備的在他麵前躺倒,攤開了柔軟的白肚皮一樣,腳步不由得便是一頓。
這個時候,若是有心殺死徐長寧,隻怕是最好的機會了。
隻要他將手落在徐長寧的脖頸,稍微用力,那纖細的脖頸就會被掐斷。
如此一來,他就再也不用費心去擔憂徐長寧是不是細作,會不會出其不意的做出對南燕國有害之事了。
顧九征毫不費力地抱著徐長寧站在原處,心思百轉千回,在心內勾畫出不同的選擇以及可能發生的後續和解決的辦法。
彆院原本不大,下人們早聽了動靜趕來迎接,看到顧九征竟會抱著個女子站在院中發呆, 眾人不免多了幾分猜測,連帶著看徐長寧的眼神都變了。
大丫鬟忍冬與半夏相攜站在一旁,將徐長寧縮在顧九征懷中睡著的一幕看得最為清楚。
忍冬琉璃一般的眸子裡漸有濕意,卻是不敢真正掉下淚來,叫主子瞧見了便是壞規矩的,可是看著那般英俊若神謫一般的人,素來對他們雖溫和卻也疏遠的人,如今卻抱著徐長寧站在院子裡發呆,還滿臉都是複雜的神色,忍冬就要忍不住落下淚來。
半夏察覺忍冬的不對勁,立即捏了她的手一把,笑著迎上前行禮:“二公子,要不要先預備客房,送徐小姐過去休息?”
見半夏先去問了,忍冬回過神,也笑著走到近前。 她的眼中還有水霧,雖容貌不及徐長寧精緻漂亮,可勝在溫婉可人。
“奴婢這就去預備被褥可好?徐小姐是金貴人兒,客房內也熏香纔是。”無論如何,先讓二公子將徐長寧放在廂房再說。
誰知顧九征 卻是低頭看看徐長寧,淡淡道:“不必。”
說罷就抱著徐長寧進了自己的正屋。
還冇弄清楚徐長寧到底是不是細作之前,他並不放心她在他的地盤上隨意動作。還是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盯著來的好。
忍冬回頭看著顧九征抱著徐長寧進了屋內的高挑身影,強忍淚意擠出一個微笑來,與半夏一同收拾被褥鋪設在臨窗的三圍羅漢床上。
見顧九征並不堅持讓徐長寧睡他的拔步床,忍冬的心裡多少舒坦了一些。
侯梓文、趙晨霜幾將顧九征先前冇看完的公文送了上來。
“將軍,要不要讓人給您預備午膳?您早上還空著肚子呢。 ”
顧九征埋頭在公務之中,搖搖頭道:“不必了。”
徐長寧裹著被子,在三圍羅漢床上睡的昏天暗地,她呼吸規律且清淺,聽在顧九征的耳中,就像是柔軟的小動物在小聲打著小呼嚕。
他聽得就不免有些分心,似乎不能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檔案上。
徐長寧睡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漸漸從疲憊之中抽離,逐漸轉醒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已不是身處馬車之中,而是在個有些眼熟的房間裡,瞌睡立即全醒了。
“這,顧二公子?”徐長寧看到垂首辦公的顧九征,疑惑地喚了一聲。
她的聲音本就柔軟,睡醒後更有些沙啞嬌慵。
顧九征抬眸看來,道:“怎得累成這樣?”
徐長寧擁著薄荷被坐起身,美眸一掃,看了看不遠處服侍的忍冬和半夏。
顧九征立即會意她是有要緊的事說,輕聲道:“你們都退下吧。”
忍冬本就在傷感,看到徐長寧醒來後,顧九征似乎整個人都鮮活生動起來一般,心裡不免酸楚,如今徐長寧一個眼神,顧九征就吩咐她出去,她心中哪裡會好過?
還是半夏見忍冬的情緒不對,怕她貿然觸黴頭,這才拉著忍冬出了房門。
徐長寧便將喬上飛出事的經過告訴了顧九征。
顧九征大為震驚。
“怎會出了這樣的事?為何那刺客來的如此之巧?這其中必有緣由。”
“二公子說的我明白,隻是我眼下非但冇審問出三當家的口供,還差一點讓他這個人證都丟了命,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簡直防不勝防。”
徐長寧想了想,又道:“ 眼下喬上飛還有一口氣在,但需要當世名醫葉神醫出馬纔是,隻是我去拜訪,碰了一鼻子的灰,葉神醫的性子古怪的很,並不肯出手。”
“葉神醫的醫術的確高明。”顧九征點點頭,沉吟道,“不如我想法子安排神醫與你接觸,但是你也要注意,畢竟男女有彆,你們怎麼也彆太鬨,免得葉神醫倔脾氣又上來。”
“我知道了。”隻要顧九征肯幫忙,言語上說的在不客氣徐長寧也能忍受。
顧九征靠在椅背上,白皙袖長的指頭一下下敲著桌麵。
半晌,徐長寧幾乎都要聽得困了時,顧九征才道:“罷了,你要多加註意,可不要讓葉神醫出現意外,否則必定挑起兩國的戰爭。”
徐長寧看著顧九征那勾起的唇角,心下不由得產生一些怪異之感,可是這感覺隻是一瞬,讓她轉瞬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去分析葉神醫的地位。
葉神醫遊曆天下,哪個國家達官顯貴他都治療過,說不得北冀國那邊也有人十分重視葉神醫,就心心念念盼著葉神醫來行醫。若是葉神醫跟著她出了事,隻怕往後要冇太平日子過了。
“我明白了。”徐長寧起身下地,鄭重地給顧九征行了一禮,“無論如何,多謝顧二公子相幫。”
行禮之時,徐長寧用心打量顧九征的神色,心下不免低估。
難道她剛纔看到的,都是錯覺不成?顧九征眼下表現如常,倒彷彿她剛纔看到的都是幻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