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趾高氣昂,讓徐家老太君都那般為難的人,在顧九征身邊的親兵麵前卻如此卑微,此等反差,不禁讓老太君和徐家的女孩們都暗爽不已。
徐長寧微微蹙眉,看著高嬤嬤的背影不免有些憂慮。
高嬤嬤雖陷害她不成,卻也是真的被罵了的,她不敢與顧九征的人造次,可回去後少不得要在太後跟前加減一些言語,太後不對付顧家人,怕是要反過來對付他們。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看著高嬤嬤怒沖沖的離開,老太君擔憂地看向徐長寧:“寧姐兒,這可怎麼是好?萬一高嬤嬤與太後孃娘……哎,好端端的你罵她做什麼呢?”
“祖母,孫女並未辱罵過高嬤嬤,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您問問姐妹們便知道了。”
徐長寧的聲音依舊乖巧溫婉,但眼神已經冷下來,老太君的耳根子外麵太軟了,外人一句話,她便信了。
看到徐長寧的神色,老太君意識到其中有蹊蹺,但在顧九征的親信麵前,她不好再多言,就隻勉強笑著點頭。轉而看向顧忠。
“這位哥兒,顧二公子可是尋我家四丫頭有事?”
顧忠恭敬對老太君點頭,轉而客氣與徐長寧道:“四小姐,我家將軍有請。”
今日並未到他們約定見麵的日子,想來顧九征不會是因為噬心之痛發作而尋她的。
忽然找她,為的是什麼?
見徐長寧冇有立即答應下來,老太君生怕她左犟,開罪了顧九征,忙笑著答應道:“這自然是使得的,寧姐兒,你便跟著去吧。”
“是,祖母。”徐長寧乖巧點頭,心下卻對祖母和家人的反應很是失望。
雖然在顧九征和攝政王的麵前,家人將她推出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一麵叫宮裡的嬤嬤來教導規矩,一麵又礙於權貴將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推給外男隨意接觸的行為,著實令人無語。
眼看著徐長寧乖巧跟著去了,老太君鬆了一口氣,回頭沉下臉來看著徐家的女孩們,沉聲道:“說吧,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寧姐兒罵了高嬤嬤,到底是誰?”
……
徐長寧出了徐家的側門,就看到一輛寬敞的藍帷馬車停靠在路旁。
顧忠笑著道:“徐小姐,請您上車。”
徐長寧有些彆扭:“我可以乘徐家的馬車。”
“二公子吩咐屬下前來接您,特地告訴預備了馬車,還請徐小姐不要為難屬下。”
徐長寧無奈,隻好點頭答應,提裙襬坐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行的十分平穩,不多時就來到顧九征的彆院。
“徐小姐,將軍吩咐,您來了便自行去書房即可。”顧忠行了一禮。
徐長寧微微頷首,來過此地多次,不必下人引路便徑直往書房方向走去。
書房門前,大丫鬟忍冬和半夏一左一右的立著,遠遠瞧見徐長寧娉婷而來,忍冬不自禁皺了皺眉,旋即換上一張笑臉。
“徐小姐來了,您請。”
半夏也快步上前行禮,轉身為徐長寧撩起門前的夾竹錦簾。
徐長寧與兩婢女微微頷首致意,就徑直往屋裡走去。
忍冬心裡的酸楚幾乎壓製不住,就連她這般伺候了顧九征多年,便是顧九征回軍中任職都要帶上她,可書房也不是她們說進就能進的,徐長寧卻這般自然的就進去了?
半夏拉了拉忍冬的袖子,壓低聲音:“彆胡思亂想的,莫壞了規矩。”
忍冬回過神,眼裡含著淚點頭應下,換來忍冬的一聲輕歎。
一簾之隔的屋內,徐長寧繞過屏風來到側間,就見顧九征大馬金刀的端坐在桌案後,劍眉緊鎖,麵色肅穆的彷彿在思考什麼塌天的大事。
徐長寧停下腳步,看著顧九征,等著他說明接她來的意圖。
可顧九征卻雕塑似的,便是見了她也如什麼都冇瞧見一般,就依舊保持著方纔的坐姿,冷著臉不發一言。
徐長寧等了片刻,見顧九征還冇有反應,不免上前兩步:“顧二公子,你怎麼了?”
“滾!”顧九征猛然抬眸看她。
徐長寧被吼得一愣,嬌容漸漸掛了一層寒霜:“你是何意思?你吩咐人接我來,就為了罵我一聲‘滾’?顧九征,有病你就去治,你當我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嗎?”
“叫你滾,你聽不見?你滾得越遠越好,最好誰叫你,你都不再出來最好!”
“這是你說的,希望你以後彆來煩我!”徐長寧冷著臉,轉身便走。
顧九征蹭的站起身,看著她負氣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也不知他剛纔話中的意思,她到底聽懂了冇有。
顧九征的聲音並未刻意拔高,但他清越的聲音極富穿透力,一門之隔處,徐長寧快步走出書房所在的院落,站在廊下的忍冬眼睛都亮了,看著徐長寧的背影,嘴角的笑幾乎壓不住。
看來二公子對待這女子,也算不得多特彆啊。
半夏卻皺緊了眉頭。
二公子素日溫和,對待他們這些下人尚不會說一個“滾”字,對待徐小姐卻是如此,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徐長寧快步離開彆院,出了門,卻發現方纔來時乘的馬車已經不在了。她冇乘自家的馬車,這會兒隻能步行離開,路過集市時才能雇傭到馬車乘。
驕陽似火,在頭頂不客氣的翻滾著熱浪。徐長寧麵無表情的戴好麵紗,便舉步往徐家方向走去。淺色的裙襬被封拂過,貼在她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身形。
看著她背影走遠,趴在牆頭的侯梓文才一轉身跳下來,撒丫子往裡頭跑。
“猴子,你又做什麼?”趙晨霜攔住了要往書房去的侯梓文。
侯梓文撓撓後腦勺,“纔剛徐小姐那樣兒,瞧著也太蕭瑟了。咱們將軍這次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將軍如何做,那都是將軍的決定,你我隻管聽吩咐辦事便是了。”趙晨霜指了指對麵,“還不去站好?”
侯梓文蔫頭耷腦的站好,還是忍不住道:“話雖如此,可看慣了將軍那般對徐小姐好,眼下看他們如此,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顧九征站在書房的院落中,聽著外頭侯梓文和趙晨霜的對話,劍眉擰得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