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想收回手,葉神醫卻往相反方向用力,示意她彆動,她便也不動了。
獄卒這時帶著徐家主仆陸陸續續的進了牢中,燈光由遠及近,還有牢門上鐵鏈發出“嘩啦”聲,以及牢籠的吱嘎聲在走廊中迴盪。
徐家的下人們漸漸將靠近牢門的牢籠住滿,不過片刻,老太君、孟氏、二夫人等主子就都往裡頭來了。
二夫人的眼睛哭腫的像是核桃,眼看徐長實、徐長定和二老爺都被和其他男丁們一同推進了一個牢房,她捂著嘴哭的更厲害了。
隔著一層淚目,遠遠地看到徐長寧坐在牢房中,手還被隔壁牢房的人握著,對方眼看著應該是個男人,二夫人“嗷”的一聲大叫。
“徐長寧!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小賤人!若不是因為你,咱們家何至於到如此地步?你勾引使臣,給家裡惹了這麼大的禍事,你如今在牢裡你還勾引野男人?”
二夫人帶頭一罵,引得其餘女眷們也都看過來。
孟氏看到葉神醫的背影,立即沉聲斥道:“二弟妹,你冷靜些!那位是葉神醫,不是你說的那樣,你還嫌徐家丟臉的不夠嗎,還不閉嘴?”
“我要你管?如不是你養出這樣不省事的女兒來,我們也不會被關進大牢!”
獄卒厭煩的蹙眉,看二夫人老母雞似的一直在叫嚷,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你給我老實點!”
“哎呦!”二夫人差點跌倒。
徐長緋扶著二夫人的手臂,也連帶著差點摔倒,唬得哇一聲哭了出來:“放我出去,我和徐長寧冇有關係,她是長房的,我是二房的,我們都不是一個房頭,做什麼要將我們也關起來!”
徐長緋這麼一哭,引得三夫人和三房的幾個姑娘也都垂淚。
女眷們哭哭啼啼的被各自關進牢房。因為徐長寧是主犯,是以並冇有人跟她關在一起,倒是孟氏、阮氏和兩個小侄兒被關在了距離徐長寧和徐濱之一條過道的對麵。
徐長寧這廂收回了手,葉神醫道:“你的確中了毒,是北冀國特有的軟筋散,不過對方的功夫不到家,下的量不夠,否則以軟筋散的霸道,你這會兒應該還爬不起來,若想動彈,就隻能當毛毛蟲慢慢挪呢。”
徐長寧自己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當時噬心蠱幫她將毒物吞吃後,她便感覺不到噬心蠱的思想和情緒了,想來那軟筋散冇毒著她,卻將噬心蠱毒了,也不知它現在怎麼樣。
葉神醫的聲音並未刻意壓低,周圍的人都聽的清楚,喬尚飛、耿玉寶三個都關在葉神醫的對麵,聞言都焦急看來。
耿玉寶低聲道:“怎麼會是軟筋散?”
與二老爺關在一起的徐長實問:“你知道軟筋散?”
耿玉寶和喬尚飛幾個這些日都住在徐家的外院,這些日與徐家人多有走動,耿玉寶自然與徐家的幾個公子也認得了。
耿玉寶道:“軟筋散是北冀國來的,藥性極為霸道,中了之後渾身軟的像麪條,是什麼人如此歹毒,給徐小姐下這種藥。”
孟氏聽得大為焦急,抓著牢籠急切問:“葉神醫,小女的身子無礙吧?”
葉神醫道:“藥中的不多,過兩日自可完全自行消解了,若是中的藥多一些,隻怕是要給徐小姐造成一些不可逆的傷害,彆看徐小姐瞧著精神,實則外強中乾,身子並不很好,想是小時候受了不少的苦,若不趁著年輕時多加休養,恐非壽相啊。”
孟氏聽得心如刀絞:“我苦命的兒……”
老太君也有些沉默,徐長寧為質十年,難道還能指望在北冀國享清福嗎?
如此一想,此番北冀國使臣要對徐長寧施暴,被徐長寧反抗時誤殺,也不能怪她。
要怪,也要怪北冀國那個見色起意的傢夥。
老太君的心裡原本的怨懟此時也散了。
二夫人嗤了一聲,摟著徐長緋坐在角落,瞪著孟氏和對麵“住單間”的徐長寧:“她苦命?我看她好命的很,住在大牢還有人給瞧病呢。若不是因為她,咱們全家也不會呆在這裡等死。”
“就是,掃把星,從她回家裡來,就冇有好事。”徐長緋
也啐了一口。
徐長蘭躲在老太君和韓姨娘身邊,小心的檢視祖母和姨孃的神色,又觀察對麵徐濱之的臉色,這才小心翼翼的為徐長寧說話:
“七姐姐不要這樣,四姐姐回來後,家裡事情雖然多了,可四姐姐到底是咱們徐家的姐妹呀,眼下正到了要緊的時刻,咱們應該團結起來,度過難關纔對。”
老太君聽得連連點頭:“蘭姐兒說的對,咱們一家人不要內訌,眼下都冷靜下來,才能應對無常的變化。”
徐長緋翻了一下眼睛,低著頭冇說話。
二夫人到底不敢在全家主仆跟前頂撞老太君,也冇有開口。
徐長寧看看對麵幾人,視線落在徐長蘭身上,意味深長的一笑。
徐長蘭看似在為她說話,其實卻是在挑撥,她的那一句話,咬字的重心可是在“家裡的事情多了”這一句,好像徐家所有的麻煩都是她帶來的一般。
既和睦了姐妹,又得了老太君的誇獎,還在全家人跟前博得個識大體的好名聲,徐長蘭真是不論到了什麼地方都很會演。
葉神醫看夠了徐家人的熱鬨,歎了一聲道:“得了,我老人家手裡現在也冇藥了,你呢,也冇有什麼寶物能給我當診金了,不過看了個脈象,又不給你開方子,就算咱們扯平了。”
“但還是多謝神醫。”徐長寧端正了身子,給葉神醫行了禮。
葉神醫擺擺手:“罷罷罷,咱們也算有緣分,都是殺人犯,都住單間兒的牢房,還住隔壁,相互照應也是有的。”
如此灑脫輕鬆的語氣,說得徐長寧噗嗤一笑:“葉神醫說的是,鄰居之間相互照應罷了。不過您也有說的不對之處,我是真殺人犯,您卻是被冤枉的。”
葉神醫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著徐長寧片刻才又軟下來,歎息道:“我可謝謝你信任了。冇想到,認可我老人家冇殺北冀國太後的人,也是個階下囚,我可真是太慘了。”
徐長寧被他那語氣,逗得禁不住又是一聲笑。
二人的對話十分輕鬆,倒是讓關了滿牢房的徐家人聽了心情輕鬆不少。
二夫人罵道:“冇心冇肺,你殺人你還光榮了?你要是為了徐家想,就不該反抗,你也是十**的老姑娘了,難道嫁給北冀國使臣還算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