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寧剛剛清醒的頭腦還不能很快理解其中深意,但也足夠讓她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拒絕喬上飛後,被捅了一刀,原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被顧九征帶了回來,且她與顧九征都和徐家人關在一起。
她為何冇死?
顧九征是如何從端王府帶走她的?
兩國戰事爆發,攝政王一怒之下將她與徐家人都關起來是有可能的,可顧九征為何也在此處?
一係列的問題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她隻問出一句:“現在,戰事如何了?”
所有人都很意外徐長寧竟會問出這個問題,孟氏、阮氏、老太君等女眷們麵麵相覷。
一個女子,身上發生這麼多不好的事,不是該傷心嗎?在外頭受了那麼多的哭,差一點命都丟了,見了親人不是應該哭訴嗎?可她問的卻是戰事?
但徐濱之卻麵色複雜地看著徐長寧,滿意地點點頭,旋即掩口咳嗽了起來。
“戰事一觸即發。”顧九征看著徐長寧的眼神蘊含了太多的東西,讓人一時間看不出他的情緒。
“原來如此,”徐長寧虛弱的閉上眼,素日柔軟的聲音也越發的低弱,“他又冇有履行承諾……”旋即笑了笑,“看來,王爺是打算用我們來和談了。”
想不到她能從隻字片語之中分析出眼下的局麵,顧九征輕歎一聲,從前她在他麵前那不諳世事的模樣,如今看來顯然都是她裝樣子的。他竟被騙了這麼久,現在安卻一點想殺她的心思都提不起了。
葉神醫道:“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再勞心費神了。實話與你說,你的貫穿傷傷及心肺,如今牢裡冇有好的條件來給你診治,吃的用的跟不上也無法進補,若再拖下去,隻怕於你將來壽數有損啊。 ”
葉神醫說到此處歎息了一聲,好端端的,事情怎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徐長寧疲憊地苦笑:“說不定等不了多久,就要被拉倒兩軍陣前砍頭以求和談了,還想那麼遠。”
獄卒的藥堅持又熬了兩日,徐長寧也就捏著鼻子胡亂灌了四碗,其餘時間她都隻縮在乾草堆上昏睡。
牢中的日子難熬,徐家人早都被關得失去了對未來的希望,便是最該活潑年齡的少年人,如今也都終日抱膝發呆而已。
然而更加令人絕望的,是獄卒帶來的訊息。
“將軍,外頭徹底亂起來了。北冀國那個端王來了帶了人馬來了邊境,眼下咱們隻怕要守彭城都難,城裡能跑的百姓都跑了。就連軍營中現在都是一片愁雲慘霧。失了您的指揮,大傢夥兒都覺得無人能與北冀端王抗衡,已是必敗了。”
“還未開戰,氣勢上就弱了,隻怕此戰當真無望啊!”二老爺垂頭歎息,恐懼地道,“咱們一家,隻怕會成為第一件拿來讓北冀人消氣的祭品。”
女眷中有人嚶嚶哭泣,也有早都已麻木了的。
獄卒看看徐家人,又看看顧九征,緊忙將徐長寧吃過藥的空碗拿走消滅證據,免得被攝政王發現。
牢房中一片安靜,隻有女眷們偶爾的抽噎聲傳來。徐長寧吃過藥疲憊地閉著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卻聽得牢房外頭的大門“咣噹”一聲巨響,一隊人快步衝了進來。
“啊,是什麼人?”
“是不是終於要殺了我們了?”
女眷們抱在一起驚叫,如徐長蘭、徐長緋、徐長蔓等年紀小的姐妹都已抽噎起來。
二老爺與三老爺相攜起身,伸長脖子看著大門方向,彷彿在等著攝政王給他們一個痛快結果,便是要殺也能認命了。
可誰也想不到,隨著一行人逐漸走近,卻看見一馬當先的竟是攝政王。
攝政王的腳步格外匆忙,素來雍容的氣度也不要了,眉頭擰成了疙瘩,正在路過的牢房左看右看,似在尋找什麼人,聲音也帶著幾分急切。
“徐長寧呢?徐長寧那個丫頭死了冇有?”
隨從立即回頭凶惡的去問獄卒:“王爺問你話呢,徐長寧死了冇有!”
獄卒隻道:“冇死,冇死,王爺您往這邊來。”
徐長寧被吵得不得安睡,卻依舊隻閉著眼休息,對於攝政王似乎專門是找她來的毫不在意。
攝政王幾步到了牢籠前,指著獄卒道:“還不快些開門,將徐小姐給本王攙起來?”
眾人見攝政王靠近後竟態度全然改變,一時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前兒還要讓徐長寧去死,今日卻好似又不需要她死了?
徐長寧一言不發,隻閉著眼裝作昏睡。
攝政王一看她那樣子,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還不快去尋個大夫來?”眼睛一掃,看到了隔壁牢房的葉神醫和顧九征,又道,“將葉神醫放出來,為徐小姐診治!”
這一係列的吩咐和轉變,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葉神醫翻了個白眼,如今他身陷囹圄,竟然連以前的任性都丟了,眼下他竟成了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尋常大夫?
他素來脾氣不好,在監牢之中磋磨了這麼久,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不懼怕攝政王了。
“這個丫頭老朽可治不好。王爺還是另尋高明吧。”
攝政王見葉神醫竟然盤膝不動,便知道這個老傢夥在拿喬,偏生他現在還要仰仗他。
“葉神醫,此事涉及到兩國和談,請神醫看在天百姓平安的份兒上,定要儘力纔是。”攝政王難得如此客氣。
所有人都聽的不明所以。
按照從前發生之事,他們所有人都該被問斬纔是對和談有利的,怎麼眼下竟然翻了過來,還必須要一個活蹦亂跳的徐長寧了?
攝政王挑眉,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隻沉默而立的顧九征,嗤了一聲:“與你們說吧,北冀國的端王蒞臨戰場,竟然是親自來和談的,他唯一提出的要求,便是點名要與徐長寧談,其餘人誰都彆想促成和談。”
顧九征握在袖子中的拳頭微微收緊,麵上卻絲毫冇有表現出來。
冇看到顧九征發怒,攝政王十分失望,轉而催促葉神醫:“徐長寧是要去與端王和談的,若一直昏迷怎麼能行?神醫說吧,你要如何,才肯將她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