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二房的好日子,主角自然是二夫人與徐長緋。
徐長寧隨著孟氏和阮氏特地選了個角落坐定,隻看著二夫人帶著女兒和狄二奶奶久去認識賓客,二夫人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多擠出了兩條。
隻是徐長寧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徐長緋的神色中隱約有不耐之色。
她還想仔細觀察時,便有女客們找到了孟氏,主動上前來攀談。
徐濱之是當朝閣老,又是攝政王的心腹,即便徐家幾番起落,如今照舊還是許多人巴結尚來不及的。
孟氏便笑容得體的與眾女眷們閒聊,帶著徐長寧認識了不少貴婦。
二夫人眼角餘光看見孟氏那聚了不少的人,撇了下嘴,又重新堆上笑容帶著徐長緋找人攀談。
正當這時,外頭小丫頭進來回話:“回夫人,叢大人一家到了。”
二夫人笑逐顏開,忙帶著 徐長緋往外頭迎接,一點也不介意對方來遲。
叢夫人是個年約四旬的是豐腴婦人,穿一身孔雀藍撒金大袖褙子,妝容得體得麵上掛著個溫和有理的微笑,見了二夫人,便笑著屈膝道:“親家母恕罪,路上出了一些狀況,來得遲了。”
二夫人笑的見牙不見眼,拉著叢夫人的手道:“哪裡的話,”看向叢夫人身後十二三歲的少女,立即笑道,“這就是府上的千金吧?”
“這是小女瑾兒。”
“見過伯母,”叢瑾甜美笑著,屈膝行禮,轉而又主動給徐長緋行禮,“見過徐姐姐。”
徐長緋見了未來婆母,因心裡覺得他們來的晚了就是對她不夠看重,就有些懶得主動搭話,冇想到未來的小姑如此乖巧,反而顯得她更加木訥無禮了。
徐長緋擠出個微笑,與叢夫人和叢瑾見了禮。叢夫人就為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二夫人就像是完全冇發現女兒心不在焉,主動挽著叢夫人的手臂,笑著與她道:“我家老夫人和妯娌都在,親家母若是不介意,咱們相互認識認識,也好親香親香。”
叢夫人自然笑著答應,二夫人便為崇夫人和叢瑾引薦起來。
徐長寧坐在原地百無聊賴,就在心裡與噬心蠱交流。
噬心蠱不能說話,卻能準確的將它的想法傳達給徐長寧,反之也相同,這樣感知上的交流更加高效,也讓徐長寧心情十分愉快。
徐長寧的表現,在旁人看來卻是在發呆。孟氏擔心女兒身子不適,抽空與她道:“寧姐兒若是乏了,便先回去歇著吧,待宴會開始時娘吩咐人去叫你來也不遲。”
“冇有的事。”徐長寧回過神,明亮的大眼睛笑彎成了月牙,“我不過是在發呆罷了,娘,我陪您。”
徐長寧就暫停了與噬心蠱交流,跟著孟氏待客,間或觀察一下叢家人與徐長緋之間的互動。
依著她看,徐長緋擺著一張臭臉,叢家夫人對她也不冷不熱,隻怕這婚事即便能結成,徐長緋過了門日子也斷不會好過
正想著,外頭又有人回話,“老太君,宴已經預備妥了。請諸位移步前往花廳。”
一直與極為年長的命婦閒聊的老太君,就笑著站起了身,客氣地邀請各位,又主動拉住了叢夫人的手:“親家母,咱們坐在一處。”
老太君有了春秋,又是主動示好,叢夫人自然不會推辭,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往外去,徐長寧也和阮氏一同扶著孟氏的手臂先聊著。
徐長緋和徐長蘭落在最後,徐長蘭就低聲勸說:“姐姐今日不能不開心啊,今天是你定親的好日子,若是叫你婆家的人瞧見了,覺得你不滿意,將來去了叢家你的日子要怎麼過?”
徐長緋低著頭,不滿地道:“你是冇見過叢家二公子,纔不驚人貌不出眾的,我是真的冇看上,隻是父母之命,我又冇辦法。”
“姐姐知足吧,叢家的門第配得上咱們家,你瞧瞧我,婚事都不知是不是告吹了,自打青宣哥哥丟了前程,也對我不冷不熱了。”
徐長緋就啐了一口:“還不都是怪徐長寧那個賤蹄子?她若是安守本分,青宣哥哥也不會被攝政王一句話就奪了前程。 憑什麼她那樣的,就能得了顧二公子的青睞?”
越想越氣,徐長緋咒罵聲雖然壓低,但憤怒情緒卻絲毫不掩,“你說我比徐長寧差了什麼?我們都是嫡出,她還是那種做了十年質子的,清白早就不在了也說不準,為何我比她強上千倍萬倍,卻要嫁給叢家這樣個平庸的,徐長寧偏生就能引得顧二公子另眼相看。”
徐長蘭低著頭,長睫毛忽閃忽閃著,狀似無心地感慨:“是啊,其實妹妹心裡也替你抱不平,咱們不一樣,我是庶出,就也不做指望這些了,可姐姐卻是嫡出,且我瞧著姐姐比徐長寧出落的可美多了,顧二公子說不得也是冇法子,因徐長寧纏著他?我說是你,便努力搏上一搏,否則今日之後,可就再冇有機會了。”
徐長蘭說到崔此處,彷彿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懊惱地捂了一下嘴:“我是說笑的,姐姐可彆當真。”
徐長緋卻是若有所思,並未回答徐長蘭的話,隻沉默地去了花廳。
寬敞的花廳雕花格柵窗大開,因今日賓客中多,男賓和女眷們不能混坐在一處,就用了幾扇落地的紅木素麵折螢幕,將此處隔開成兩個區域。
徐長寧陪賓客中的姑娘們坐在一處。各家的媳婦兒則都在各自婆母身邊立規矩。
還是老太君吩咐孟氏幾人都退下,說了今日不用立規矩了,其餘幾家的女眷才順水推舟。
女眷們小聲說話時,就有仆婢們抬著食盒,將精緻的菜肴端上了桌來。
屏風曆經一側傳來幾人的說話聲,二老爺的聲音充滿諂媚:“顧二公子,請,叢大人,請。”
男子那邊推杯換盞起來,女眷們也就動了筷。隻是在場女眷們都有一些驚訝,他們誰也不知道,今日顧九征竟然也會來。
女眷們看著二夫人的眼神都充滿了羨慕,眼下能巴結上攝政王那可比登天還難,顧九征卻親自來了他們家敷衍。這著實是給了徐家極大的臉麵。
徐長寧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嘗著水裡有一些怪味,心裡便是突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