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濱之,你休要含血噴人,”安王半晌方冷笑一聲,“人都說你徐閣老是有大才華的,行事最為妥帖,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一個行事妥帖的人,竟會將皇命都不看在眼中,傳揚開來,你就不怕士林恥笑!”
“不勞安王費心。”徐濱之昂然道,“皇上與攝政王都是寬宏仁慈之人,我女兒又是為了朝廷做了十年質子,還促成了和談的有功之人,皇上與攝政王早就說過會額外加賞,這件事他們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反倒是安王殿下私自調兵來我府門前撒野,罪不可恕。”
“罪不罪的,難道你還自己真有性命去看?”安王一揮手,“給我動手。”
安王帶來的府兵和侍衛立即便往徐家闖來。
徐濱之和二老爺、三老爺以及徐家的兒郎們首當其衝便與對方推搡起來。有更多的人往府裡湧了進來。
場麵一片混亂,女眷們驚叫聲胡哭聲混在了一處,徐家的家丁護院都抄棍棒阻擋,院裡馬上就要發展成一場鬥毆。
老太君嚇得麵無人色,紫檀木佛珠被她撚得嘩啦直響,口中喃喃著菩薩保佑。
孟氏則與阮氏一同強硬的將徐長寧護在身後。
安王率眾進門,放眼看到徐家亂作一團,不由得哈哈大笑。
孟氏上開雙臂,雙眼紅得似要滴血,咬牙怒斥道:“我看誰敢動我女兒一根汗毛?有本事你們就將我給殺了,否則我這一定去敲登聞鼓告禦狀,天子腳下,竟還有人敢私闖民宅強搶民女,安王你根本冇將皇上放在眼裡!”
安王黑著臉:“本王哪有強搶?本王隻是聽旨意辦事!皇上都下了旨,你們這般怠慢聖旨,分明是有了反叛之心!本王代替朝廷捉拿叛黨,莫說隻是捉拿一個徐長寧,就是將你們全府人都屠了,我也有本事與皇上交代!”
“我借你個膽子!”徐濱之快步進了府門,擋在女眷們身前,“今日安王若敢在我徐家撒野,那便是對攝政王有成見了,難道你就不怕攝政王降罪?”
“你!攝政王明察秋毫,必定會理解我的苦衷。”
“是嗎?”徐濱之冷笑,“那我不如與你做個賭,就賭你將我們家裡人都殺了再搶人走,王爺會如何處置你“
“荒謬。”安王怒道:“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那咱們就試試,皇上與王爺到底會怎麼做。”徐濱之胸有成竹,轉身走到老太君身邊,話音已轉為溫柔:“母親不要害怕。”
老太君看看四周,安王府的府兵包圍著前院中的徐家人,手上並未有進一步動作,但氣氛已是劍拔弩張。
徐長寧上前一步來,打破了兩方的僵局:“安王息怒,今日事情隻是一場誤會,王爺何必意氣用事?畢竟,私自調兵,包圍朝中同僚的府邸,殺了同僚家眷搶走同僚之女,這種事若您真做了,這一輩子的汙名怕也是洗不清了。”
徐長寧每說一句,安王的臉色就黑一分,徐長寧說罷,安王已是暴跳如雷:“你還有膽量強詞奪理!”
“王爺心中清楚小女子是不是強詞奪理。”徐長寧笑了笑,“王爺行事,好歹也要想想攝政王的心情,我父親是攝政王身邊的肱骨,是朝中重臣,若是安王你今日真的傷了我徐家的人,你說王爺知道了,會如何做?”
安王眼珠子亂轉,神色從狂怒,逐漸轉為了憂慮,隻是他的情緒掩飾的極好,並未讓人輕易察覺。
但這逃不過徐濱之與徐長寧的眼睛。
徐長寧便知她方纔一番話中,某一句真的讓安王忌憚,很顯然,安王今日登門來是有人授意的,他忌憚的,自然也是授意他今日前來的人。
“小女子也知道您心裡不暢快,今日登門來,為的也是貴府世子討說法,不如王爺今日先回去休息,這件事成與不成,我三日內一定給您一個說法,您覺得如何?”
徐長寧的話音方落,周圍眾人的視線就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徐濱之眉頭都擰成了疙瘩,因為徐長寧這樣說,就是將整件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可,”徐濱之沉聲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姑孃家的,又能給安王什麼說法?這婚事為父不同意,這就是說法。為父自然會向皇上與王爺請旨,讓你得自由婚配的特權。”
其實,徐濱之能夠堅持到現在,一直都在向著她說話,徐長寧已十分動容了。
這足夠證明父親對她的一片心,也足夠抹掉從前的那些怨了。
“王爺,我能為自己的話負責,我說三日內給你說法,便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王爺不如看在攝政王的麵上,暫且退兵?否則你若真的傷了我父親,隻怕攝政王也要心疼。”
徐長寧在說起攝政王時,仔細地打量安王神色,見他果真動容,心裡便更加瞭然了。
“罷了。”安王冷笑道,“那我就給你三天時間,我倒是要看看,你一個黃毛丫頭能給我什麼說法,”回頭吩咐道,“撤兵。”
安王府的府兵們齊齊應是,列隊有序的往府外撤去。
眼看著那些凶神惡煞手持兵刃的漢子退出了徐家,二老爺連忙衝到門前,和幾下人一同將門閂掛上了。
望著緊閉的大門,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老太君的眼淚糊了滿臉,“老大,你說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好端端的,咱們寧姐兒都要做世子夫人了,你卻如此,你說你不準,那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你不準有有何用?”
“母親,這件事兒子心裡有分寸,您就彆操心了。”徐濱之堆笑去扶著老太君的手臂,扶著她往內宅走。
其餘人就都綴在後頭。
徐濱之溫和地道:“母親莫擔憂,這件事兒子會處理好,”行走之時,回頭看向孟氏與徐長寧,視線相對後又繼續專心扶著老太君,話卻是對徐長寧說的,“寧姐兒也不用怕,這件事為父定能讓你如意,你也不要為了三日時間找個說法來發仇。”
徐長寧心泛起暖意,就笑著答應下來。
回房後,徐長寧就吩咐婢女服侍她換上出門的便裝,闞三和耿玉寶一直冇有訊息傳來,她隻怕其中橫生變故,耽擱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