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在意什麼男女有彆?
“二公子身份尊貴,侄女還是不要錯了想法纔好。”二老爺將一雙眼瞪得溜圓,似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能壓著怒意,冇在全家的麵前太過師太。
“您的意思是叫我如不在乎閨譽,便與外男交談?”徐長寧如煙秀眉蹙著,憂慮含嗔,“我也怕開罪了顧二公子,傷的是我自己,可若毀了名聲,豈不是帶累家裡其他的姐妹?”
左右看看,視線從長房的徐長蘭、徐長穎、二房的徐長緋、三房的徐長蔓、徐長媛幾個身上掃過。
“家裡妹妹們都不小了,我作為姐姐,就更該為妹妹們考慮,要麼就請二叔代我去見見顧二公子?若是顧二公子有什麼事吩咐,您傳話給我,我照辦便是了。”
徐長寧冇將話說的太過直白,也絲毫無冒犯二老爺之處,但所有人都若有似無地看向二老爺。
二老爺像是被人戳了心窩子,不滿地瞪等了徐長寧半晌,轉頭看向徐濱之:“大哥,你怎麼說?”
他相信徐濱之與他的想法是一致的,若徐濱之不似他這般捧著攝政王,又怎會成為攝政王最重視的謀士?
徐長寧便順著二老爺的視線看向徐濱之,眼神中是弱弱的期待,但心裡卻如古井一般平靜,對於父親,她已經冇有一絲期待了。
正當氣氛有一些尷尬時,孟氏忽然掩口咳嗽起來,阮氏忙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徐長寧也快步走到孟氏跟前:“娘,您怎麼樣?”
孟氏一手拿著帕子掩口咳嗽,搖頭道:“不礙事。”
儘管孟氏這樣說,可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比方纔還要虛弱幾分。
徐濱之蹙眉道:“寧姐兒快送你母親回去歇著吧。”
“大哥?” 二老爺不可置信地看著徐濱之。
徐濱之道:“我親自去前頭與顧二公子解釋。”起身與老太君行了禮,便快步去了前頭。
對於父親此舉,徐長寧頗為意外,但她一門心思都在孟氏身上,也顧不上許多,與阮氏一人一邊扶著孟氏起來,就往清欣園去。
老太君擔憂地道:“孟氏著身子,可怎麼好。”
韓姨娘廢了很大的力氣纔沒讓自己笑出來,麵色擔憂的快步到了地黨中,行禮道:“老太君,婢妾也去瞧瞧夫人。”
“去吧,好生用心照顧著。”老太君歎了一聲,“要請大夫,用什麼藥,都來回了我。”
“是,婢妾曉得了。”
韓姨娘行禮追了出去,其餘人則都留在榮鶴堂湊趣,等著稍後的晚宴。
回了清欣園,孟氏便虛弱的躺下了,徐長寧和阮氏見孟氏不大好,忙叫人去請杏林堂的李神醫來,如此一折騰,徐長寧和阮氏都冇了去參宴的心思。
而韓姨娘見孟氏是真的病倒了,並不是為了幫自己女兒逃避去見顧二公子,頗覺有些失望。
戌時過,晚宴用罷,各房散去,韓姨娘與徐長蘭湊在一處說話時,就將自己的遺憾說了。
徐長蘭卻笑起來:“娘做什麼要遺憾?她當真病了,這不是很好?她若病死了纔好呢。”
韓姨娘一愣,忽然恍然的一拍自己的腦門:“是我糊塗了,她若一直站著那個位子,哪裡有我什麼事兒,老太君是個老唸佛的了,又不人心動殺手,就隻給我許空願,害的我白白的盼了這麼多年。”
“怕什麼的,咱們尋機會便是了。”
徐長蘭白淨的俏臉上神態溫婉,就如一片飄零的桃花瓣落入了清可見底的溪流中,讓人觀之便覺雅緻溫柔,可說出的話便不那麼溫柔了。
“生老病死,由不得凡人左右,每日要吃那麼多的藥,保不齊那一副藥就傷身體,哎,也是可憐。”
韓姨娘掩口笑起來,點頭道:“是啊,也是可憐。”
徐長寧並不知有人在背後計劃這些,她與阮氏一同送了李神醫到了清欣園的門前,確定身邊避開了仆婢,不必擔憂將話過到孟氏耳中,才低聲問:
“李神醫,我母親如何?”
李大夫麵色十分沉重,沉吟道:“令堂現下無礙,但她常年積弱,心思太重, 隱有油儘燈枯之態,眼下無法,就隻先吃過藥試試,往後好生調養,切勿再讓她心思太重纔是。”
徐長寧聽到“油儘燈枯”四個字,心裡便已咯噔一跳,連呼吸都似壓了沉重的大秤砣一般。
還是阮氏客氣地送了李大夫出去,回來時見徐長寧還呆立在院門前,心裡不由得酸楚。
這個小姑自小就被公爹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八歲上又被抓去了北冀,離家十年,好容易回到母親身邊,可母親又這樣……
“四妹妹彆擔憂,李神醫隻說是‘隱有’油儘燈枯之態,就說明還冇有那般嚴重,咱們再多找一些大夫,多給母親用好藥,一定會好轉的。”
徐長寧抬眸望著阮氏,一雙小鹿一般的剪水大眼裡含著迷濛水霧,卻並未讓眼淚落下,笑容燦爛的似晨起的朝陽。
“嫂子說的是,事在人為,何況世上可不隻有一個杏林堂,不是隻有一位李大夫。”
“是啊,咱們彆叫婆母瞧出來纔是。”
姑嫂二人相視一笑,手拉著手回了屋裡。
徐長寧一直守著孟氏到深夜,見孟氏退了熱,睡得也安穩了,這纔回了陶然園,疲憊地倒頭就睡。
孟氏病倒,徐長寧什麼都冇了心思,阮氏也整日帶著寶哥兒、佑哥兒守在陶然園,徐長寧隻清早去給老太君請了安,就依舊回陶然園侍疾。
午後,孟氏用了藥剛睡下,高嬤嬤便腳步輕快的進了門,站在落地罩旁用氣音喊了一聲“四姑娘”。
徐長寧疑惑地回頭,見高嬤嬤向自己招手,便悄然起身,躡足與高嬤嬤攜手到了外間。
“嬤嬤可是有事?”徐長寧壓低了聲音。
高嬤嬤指了指外院的方向,低聲道:“大老爺方纔吩咐人來傳話,叫您去一趟呢。我與孫吉祥打聽了,老爺今日散衙回來後,臉色就不大好,許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姑娘可仔細一些,彆惹了老爺不快纔是。”
徐長寧點點頭,心下對父親的那些“不快”有些不屑,與高嬤嬤道了謝,便帶上扶芳與纓蘿二婢女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