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梓文立即上前,恭敬地將手中木匣雙手捧給了徐長寧,態度與方纔麵對二老爺時的冷漠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四小姐,這是我家將軍特地為您尋來的,說是長白山的百年野山參,難得得不得了,令堂這裡若能用得上,那就再好不過了,也不枉費我家將軍的一片心。”說話之間淡淡的掃了二老爺一眼,彷彿在告訴他:看見冇,以後對四小姐就要這樣說話。
二老爺臉上笑容一僵,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視線對上顧九征林立成一排人牆的親兵之後自家三個兒子,越發覺得尷尬了。
可即便是尷尬,二老爺也不敢在顧九征的麵前表現出來,隻得灰溜溜後退了兩步。
侯梓文嘲諷一笑,站回了顧九征的身後。
徐長寧打開木盒,看到盒子裡品相極好,已具人形的野山參,抬眸望著顧九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野山參難得,真正的長白山百年野山參更是難得,這一株野山參的價值她付得起,但顧九征在此時送來,無異於雪中送炭。
且不論顧九征是如何知道她眼下正需要野山參的,也不考慮她身邊到底有多少顧九征的眼線,隻看這野山參能為她的母續命,她便感激。
“顧二公子,這野山參價值不菲,用了多少銀子我來出,”徐長寧笑容真誠,“如此難得的參您能找到便已難得了,怎好讓您破費?”
顧九征看到她原本還暗淡無光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像一隻等待主人回家的小貓原本委屈巴巴的團成一團,卻在聽到主人腳步聲後一下子站起了起來,還支棱起耳朵。
隻是這隻小貓一張口卻嚎出了豬叫聲。
“不必了。”顧九征清俊的眉眼中笑意儘去,負手轉身,隨意道,“不耽擱你出去為令堂尋醫了。”
二老爺呆了呆,這叫怎麼一回事?公務繁忙的顧二公子親自登門,卻隻送一株野山參就要走,竟連茶都冇吃一口,這若是傳出去倒成了什麼事了。
“二公子,下官已命人預備了酒菜,城中新來的舞姬也已著人去請了,您不若留下用個便飯?”二老爺急步追了上去。
顧九征卻是冷冷淡淡,理會也不層,就那般直接帶著人往儀門方向走去。
得知顧九征到府中來,長房的無爺徐長宏早被蕭姨娘趕著出來見禮,三房慢了一步,三老爺卻也親自帶著人來了。徐長緋更是拉著徐長穎,期待在前院來一場偶遇。
可眾人趕到後,看到的卻是二老爺被顧九征全然無視的一幕。
不是說二老爺如今得了攝政王的青睞,已能在王府走動了嗎?難不成二老爺之前說的那些,都是吹噓?
二老爺被顧九征完全無視不算,還被家中晚輩們看到了他如此狼狽的一麵,早已尷尬不已,卻還是擠出笑臉。
正當這時,徐濱之恰好帶著孫吉祥從外院書房方向走來,與顧九征走了個對麵。
顧九征腳步一頓,向著徐濱之遙遙行禮,語氣尊重:“徐先生。”
徐濱之忙避開不受他的禮,還禮道:“二公子。”
顧九征緩步走到徐濱之跟前,笑著道:“徐先生在家中休息這段時日,身子可好些了?”
“勞二公子掛心,老朽如今閒雲野鶴,含飴弄孫,日子過的委實不錯。”徐濱之麵帶微笑。
“徐先生是父王的左膀右臂,若是休養的足了,還是要儘快上朝纔是,內閣之中少了徐先生,父王議事都不房便了。”
“多謝二公子,是老朽年老,精神不濟,頭腦也不夠了,隻怕是會誤了王爺的事。”
“哪裡會?”顧九征挑眉一笑,“還是有什麼人在背後與徐先生嚼舌什麼,讓您誤解了?”
雖然隻是隨意一句問話,在顧九征口中說來卻有一股殺氣。彷彿但凡有誰敢在徐濱之麵前亂說一個字,就要迎接狂風驟雨一般。
徐濱之笑著道:“哪裡有這回事?顧二公子若得閒,不如留下吃杯茶?”
顧九征想了想,回頭看了一眼徐長寧,轉而一笑:“也好,那就叨擾徐先生。”
眾人的視線都在顧九征身上,看他對待徐濱之與二老爺截然相反的態度時,心中便已瞭然,再看顧九征要留下吃茶,還要回頭看看徐長寧,眾人就越發的明白了。
顧九征一行跟隨在徐濱之身後走遠,他身邊一個個鐵塔一般的親兵也隨著一同離開,院中原本緊繃的氣氛也隨之一鬆,聞訊趕來的眾人瞬間噓了一口氣,寂靜無聲的院中也終於有了說話聲。
“二叔,我急著去給母親熬藥,就先告退了。”徐長寧抱著野山參給二老爺行了一禮。
二老爺此時無比的尷尬,卻依舊站得背脊筆直,沉聲道:“去吧,好生伺候你母親。”
“是,二叔。”徐長寧行禮,又與其餘堂兄弟們禮數週全了一番,便帶著野山參急急忙忙往清欣園趕去。
前院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老太君耳中,聽著小丫頭子繪聲繪色的回話,老太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桂枝啊,你說我是不是錯了?”蔡嬤嬤的小字桂枝。
蔡嬤嬤跟隨老太君時間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寬慰道:“您彆多想,無論怎樣,一家人也都是一家人不是?大老爺素來最是穩重孝順的,不會計較那麼多。”
想到長子素來的好,老太君不免越發的後悔了,她近些日對待長房,著實不公了一些。可這個家還要在紛亂的世道維繫下去,老二在攝政王跟前得臉,她又如何能不捧著一些?
徐長寧卻不知家裡眾人心中想法的變化,此時就隻一門心思撲在了孟氏上,有了百年野山參,孟氏的情況肉眼可見的緩解,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可看出她的精力比之前要好轉許多。
清明這日,家裡祭掃了一番,又吃了青團,徐長寧伺候了孟氏午歇,剛回陶然園預備休息片刻,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一陣慌亂的對話聲。
“四姑娘呢?”
“橘紅姐姐?做什麼這般慌腳雞似的。”
“不好了!我們奶奶讓快來請四姑娘去前頭,大老爺這會子要打死寶小爺和佑小爺!”
徐長寧聽得一個激靈猛然坐起身,幾步衝到了屋門前,撩簾子便問:“寶哥兒和佑哥兒該不會又去搶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