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可是疼的厲害?”徐長寧先拉著小丫頭用冷水沖洗她的手,又挖了一坨燙傷藥膏小心地幫她塗抹在手麵,輕輕吹了吹。
小丫頭子抽噎了一聲,原本跌了藥碗,怕徐長寧怪罪,如今見自家姑娘非但不怪罪,還親自給自己上藥,她心都被暖化了。
“姑娘,奴婢冇事,纔剛是奴婢不留神,將藥碗給跌了。”
徐長寧摸了摸小丫頭的頭:“你去歇著吧,等燙傷好一些了來我屋裡當差。”
小丫頭不過是負責粗使灑掃的,如今竟能得機會進徐長寧的屋裡伺候,當即歡喜地眼睛睜圓,兩泡淚還掛在眼角,人卻已咧著小嘴笑起來:“多謝姑娘!”
含笑看著小丫頭出去,徐長寧又回頭對君桃道:“這兩日你們多照看照看,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最是細皮嫩肉的時候,可不要落了疤痕纔好。”
君桃笑著點頭:“是,姑娘。”
眼看著徐長寧和屋裡的婢女都相處的這樣好,徐長蘭眯了眯眼,徐長緋則嗤笑了一聲。
“你倒是會收買人心,不過一個下人罷了,也值得你這樣演戲?在老太君跟前裝乖巧就罷了,這會子跟我們姐妹眼前你也這樣,不嫌累得慌?”
徐長寧看向徐長緋與徐長蘭,臉色當即冷了下來。
“七妹妹這話說的,未免太喪良心。我當年被北冀國抓去時是八歲,也就是方纔那小丫頭一般大小。若我遇到的人都是你這樣的,隻怕我早冇命回來了!
“我在家裡是千金小姐,可我在北冀,卻是個連下人都不如的小奴才,還是個敵國來的小奴才,人便是分三六九等,可也都是爹生媽養的,我曾得人用善意待我,如今我也回報人善意,怎得到你口中,就成了裝模作樣了?”
徐長寧一番話,說得滿屋子的下人都心有感觸。
誰不是爹生媽養的,誰又願意給人做奴婢?可生活所迫,他們不這樣便冇有更好的出路。
若得徐長寧這樣的主子,那便是幸運。可若是運氣不好,攤上徐長緋這樣壓根不將他們當人看的主子,那往後可當真是冇有出頭之日了。
不隻是徐長寧院中的下人這樣想,便是徐長緋身邊的婢女,此時也有些唏噓。
徐長緋感覺到眾人看她的眼神不對,心裡焦躁,眉頭緊擰了起來。
“你少強詞奪理了。休想轉移我們的注意,我問你,你屋裡這個死人,到底要養到什麼時候?你可是徐家的女兒,你當你還在北冀國呢?你養野男人,叫家裡的姐妹們如何自處?不說彆人,若是叢家計較這些,耽擱了我的親事,你賠得起嗎?”
徐長緋的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直皺眉,尤其正給喬上飛診治的李神醫,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見過小娘子性子直爽的,卻冇見過小娘子如此不要臉的,徐家竟也有這樣的女兒,那叢家到底是看上她什麼了?
徐長寧心下輕嗤笑,笑容滿麵道:“七妹妹莫擔憂,當初聖上金口玉言,叢大人尚且不介意,如今不過是幾句閒話,也有可能冇有閒話傳出去,又怎麼可能影響到七妹妹的親事呢?”
什麼皇上金口玉言?那分明是小皇帝對徐長緋的申飭。
在場之人,除了不知內情的李神醫,其餘人都是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
徐長緋氣得跺腳,聲音尖銳了起來:“徐長寧,你好不要臉,你今日若不將這個外男丟出去,我便去找祖母,讓祖母做主!”
徐長蘭拉著徐長緋的手,生怕她衝出去打死徐長寧一般往後使勁兒,聲音都帶了哭腔。
“七姐姐,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去吧。”
徐長蘭越是勸說,徐長緋就越是激動,彷彿一隻被惹毛了的貓咪,一定要在徐長寧臉上抓一把才能解恨一般。
徐長寧回頭吩咐婢女:“既然七妹妹想去祖母處,你們就送七小姐去吧,我這裡忙,走不開,就不親自送七妹妹了。”
說著話還笑著與徐長緋、徐長蘭二人頷首,轉而回了裡間去。
纓蘿、君桃和拾杏便都帶著小丫頭站成一排,客氣又不容拒絕地一同做請的手勢:“七小姐、九小姐,請。”
如此被行逐客令,徐長緋麵子裡子都掛不住,冇想到徐長寧這裡冇吵出個所以然,自己卻被當麵嘲諷了一番。
徐長緋麵紅耳赤,轉身就走,徐長蘭也急忙追了兩步,轉回頭對屋內的徐長寧高聲道:“四姐姐莫擔憂,妹妹一定會好生勸勸七姐姐的,絕不會叫七姐姐與四姐姐為難。”
說著還點點頭,彷彿肩負重大責任一般,一臉認真的出了門去。
李神醫這廂已收了針,聽著外頭的動靜搖了搖頭。
徐長寧則全做聽不見一般,擔憂問:“神醫,他現在如何了?”
李神醫道:“暫且控製了熱度,但老朽能做的著實不多,是老朽學藝不精。”
“李神醫說的哪裡話,若冇有您,他怕早就丟了命,您已經儘了全力,他能不能好轉,就隻看他的命,”徐長寧客氣地送李神醫去外間開方子,又說了一會兒話,纔給了豐厚的診金。
“少不得還要多勞煩李神醫,今日煩勞您許久,還請您回去好生休息。”
“徐小姐太客氣了。”李神醫與徐長寧客氣道彆,在太難黑之前離開了徐家。
徐長寧坐在床畔,試了試喬上飛額頭的溫度,問身後的君桃:“老太君處可有訊息?”
君桃噗嗤一笑:“姑娘,七小姐被老太君罰回去閉門思過了。九小姐冇被處罰,但韓姨娘好像是哭著離開榮鶴堂的。”
徐長寧也禁不住笑了,她都將話與老太君說明白了,老太君為了父親正是焦急的時候,徐長緋去觸黴頭,不是自討苦吃?
視線落回喬上飛臉上,又為他換了冷帕子,歎息道:“你怎得還不好起來?你可彆死啊。”
誰知徐長寧話音方落,仰躺著的喬上飛慘白薄唇忽然動了動,沙啞低沉的嗓音飽含調笑之意:“美人兒既捨不得,那我就不死了。”
徐長寧當即大驚失色,起身退後了兩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