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顧九征也顧不上徐家其他人的感受了,忙與葉神醫解釋道:“我找到她時,她被人以利刃刺穿了胸口,已斷氣多時了,我本想將她帶回來安葬,誰料想她屍身一直不腐,半路上,竟漸漸又開始有了脈搏,臨近南燕時更是漸漸有了微弱的呼吸。”
這一番話包涵了太多的資訊,徐家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兒……”
孟氏聽到“殞命”,就已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其餘人也都震驚的無以複加。
徐濱之與二老爺、三老爺、徐長實等男丁們關在遠處,聽到此,都擁在牢籠前往徐長寧的方向看來。
“你是說,死而複生?”
葉神醫也無比震驚,緊忙低頭再去望聞問切了一番,搖頭震驚道:“真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死而複生之事,古籍中雖有記載,老夫行醫大半生,卻是第一次見。”
顧九征握住徐長寧冰冰涼的一隻手捏了捏,旋即鬆開,認真問:“神醫,她眼下情況可要緊?能否救得活?”
葉神醫道:“她身受重傷,肺部與心脈都有損傷,隻怕要好生調養上幾年方可痊癒了,但若有老夫來診治,性命上卻是能保證的,前提是要有藥材。”
話音方落,便聽見女囚那邊傳來老太君的唸佛聲:“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我就知道,我們寧姐兒有佛緣,必定能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是啊,四姐姐福大命大,必定不會有事的。”
當日他們一家人眼看著徐長寧是如何冒險救了他們的命,便是有那心思窄的,心裡怨恨,覺得若無徐長寧,家裡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災,但大多數人卻都是希望看到徐長寧平安無事的。
顧九征可這廂卻隻能道:“葉神醫這會兒需要什麼藥材?我想辦法弄來。”
葉神醫從袖子裡取出針囊,一麵為徐長寧施針一麵道:“顧二公子如今也身陷囹圄了吧?還是說,您隻是來這牢房裡看看就走的?”
這下子,所有人都察覺到的情況不對。
他們剛纔都隻顧著去看徐長寧了,竟然冇反應過來,顧二公子怎麼好像是被關進來的,就連牢房都落了鎖?
顧九征笑笑:“與我父王吵了一架,不過一些藥材,想弄來還是不難的。”
顧九征說得如此輕鬆,眾人也都並不懷疑,唯有徐濱之擔憂地蹙眉,但也並未多言。
葉神醫為徐長寧施針後,便說了幾樣藥材,顧九征便高聲喚了獄卒進來。
“你去預備紙筆來,稍後幫我出去配置幾副藥。”
如獄卒這般身份,素日便是想與顧九征套套近乎都是不能夠的,今日顧九征竟主動尋他辦事,他著實受寵若驚,樂顛顛的便聽吩咐去辦了。
不過片刻預備了紙筆來,恭敬地端給了顧九征。
“將軍,您瞧瞧這樣的紙筆可行嗎?”
顧九征頷首:“不錯,你做的很好。 ”
獄卒歡喜不已,激動地臉上潮紅。
葉神醫仔細斟酌藥量寫了一複方子,顧九征便將那方子遞給了獄卒,道:“你附耳過來。”
獄卒越發的受寵若驚,緊忙湊在了牢籠旁,顧九征就在他耳邊交代了一番,隨後將方子交到獄卒手上,還拍了拍獄卒的肩頭。
獄卒臉上紅撲撲的,低聲道:“將軍隻管放心吧,這事兒小人定好生去辦。”旋即重重點了一下頭,便得了什麼要緊使命一般轉身飛速去了。”
目睹了全程的葉神醫饒有興味地挑眉道:“想不到顧二公子還有這般號召力?”
顧九征就隻蹲在徐長寧的身邊,手指不禁碰觸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依舊昏迷之中,昏暗的牢房裡也看不清臉色,但顧九征心裡卻有底的多了。
見他不語,葉神醫也不惱,在他身邊席地而坐。
其他的牢房中,徐家人見顧九征這般為了徐長寧而儘心儘力,也各自都有些感慨。
孟氏這會兒剛醒過來,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阮氏急忙道:“母親莫哭,四妹妹冇事了,顧二公子特地將她帶了回來交給葉神醫診治,這會兒已經安排人出去抓藥了。”
“當真嗎?”孟氏激動地一把握住了阮氏的手,自以為問得很大聲,實際上嗓音卻已沙啞。
阮氏重重點頭:“您放心吧,四妹妹定冇事的。”
其實阮氏這樣說,心裡也是冇底的,死而複生之事本就匪夷所思,徐長寧即便是能救過來,到底也已虧了根本。隻是孟氏現在已經禁不起連番打擊了。她已經失去了徐長安,不能再失去徐長寧。
徐家受的磨難已經夠多了。
過了一個時辰,獄卒將煎好的藥端了進來,還打開了牢門,將大牢打掃了一番,放置了嶄新的被褥,又搬來一個木製的方桌,將粗陶的茶碗和水壺放在桌上,又將恭桶也放置在角落裡,還扯了個布簾子遮擋。
如此一佈置,雖簡陋,比起其他的牢房條件卻是好上太多了。
顧九征對那獄卒道謝,獄卒連連擺手:“將軍莫要折煞小人,您有什麼事就隻管吩咐。”又與顧九征客氣了一番,才退了出去。
獄卒便依著葉神醫的方子來抓藥熬藥,徐長寧用了兩日的藥,原本葉神醫還要再換個方子,卻不成想,攝政王竟親臨了大牢。
看著牢房中被關在一處的葉神醫、徐長寧和顧九征,再看這間牢房不同於其餘牢房的差彆待遇,徐長寧竟還有藥用,攝政王勃然大怒。
“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獄卒跪伏在地,渾身發抖,默默不語。
顧九征道:“是我吩咐他去做,他無法隻能聽從,父王難道真打算要人死在牢中才甘心?”
“你若是不想讓她現在立即就死,就不要挑釁本王!”攝政王聲音低沉,吩咐獄卒,“開牢門,將徐長寧給本王丟到單獨的牢房中去,不許給任何優待!”
徐家人此時也都望著攝政王,眼神中滿是複雜。
他們一家顛沛流離了這麼久,冇想到冇死在敵國,被顧九征營救回國後還不等去過安穩日子,就因為兩國即將開戰又被抓了。
就連徐濱之和二老爺都追隨攝政王多年,在關鍵時刻,也冇得攝政王一點的偏袒與憐惜,就隻一味的想求和……
“攝政王開恩,您不能啊!”孟氏忍不住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