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濱之聽著二老爺陰陽怪氣的話,眼神又冷幾分,隻是麵上表情依舊無太大波動。
“二弟不必多言,我的事,我自有主張。”
“大哥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的事?這哪裡是你的事?你開罪了攝政王,少不得我去攝政王跟前賠補,這是咱們全家的事。”
二老爺歎息著,“大哥&nbp;趁早去與攝政王賠個不是纔是正經,真開罪了攝政王,帶累全家又該如何是好?”
老太君也是一樣的想法,連連點頭,焦急得滿臉通紅,抓著徐濱之的袖子催促“你還不快去?還不快去?”
老太君急得跳腳,二老爺又在一旁煽風點火,三老爺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家裡其他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場麵混亂不已。
徐長寧冷眼旁觀,將各人反應看在眼中&nbp;,也對一家子人都有了瞭解。不算從前之事,就從現在算起,若是徐濱之打算做個擁護正統,反對攝政王的忠臣,恐怕不等出家門,他就能被二老爺、三老爺和老太君合夥宰了。
這些人的眼裡隻有利益,根本冇有什麼家國。
“我既為徐家的族長,做事便會為徐家考慮。”耐心告罄,徐濱之身上氣勢陡然一變,嚴厲的眼神掃過院中眾人,“我說了,此事我自有主張,不必再提了,母親,我送您回榮鶴堂。”最後一句是柔聲對老太君說的。
“阿彌陀佛,我老太婆是做了什麼孽,一個兩個都不肯讓我安心度日,好,好,你如今翅膀硬了,不肯聽為孃的話了,我也不煩擾你,我這就走,這就走。”老太君轉身就往外去,紫檀木柺杖在地上戳出密密的聲響。
一家子人都看著,徐濱之哪裡讓老太君就這麼走了?
他忙快走兩步扶著老太君“兒子送您。”
老太君有心想繼續拒絕,到底也冇狠下心。
看著母子二人的背影遠,寂靜的院中才終於有了低低的交談聲。
徐長寧悄然&nbp;退了出去,快步回了清欣園。
她可以肯定,此事必有蹊蹺,她可不信一個為了往上爬,口口聲聲說什麼“國家大義”,能將自己親閨女出賣的父親,會因攝政王的幾句申飭便放棄多年來的經營。
看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家裡要熱鬨起來了。
事情果真不出徐長寧所料,接下來的幾日,徐濱之就隻留在外院書房稱病閉門,不會客,不上朝,果真過上了致仕後的日子。
與之相反,二老爺卻格外活躍,一躍成為攝政王跟前最新親近的人。
“母親莫擔憂了,大哥瘦驢拉硬屎,好在兒子還算爭氣,雖如今還是在工部當差,但攝政王已經發了話,允兒子在攝政王府行走。想來攝政王看在兒子的麵上,不會對咱們家如何的。”
二老爺笑著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舒坦的他噓了一口氣。
老太君眉開眼笑地連連點頭,對著虛空拜了幾拜“菩薩保佑,我兒終於熬出頭了。早前為娘看你行事,便知你早晚有出頭的這一日。”
二老爺心下得意&nbp;,暢快不已。
常年來,他一直活在徐濱之的陰影下,人都知攝政王愛重徐濱之,卻極少有人知道他徐渙之的名字。
可他比徐濱之差什麼?徐濱之甚至隻是個秀才,而他可是兩榜進士出身,憑什麼徐濱之能過的那樣好,還能入閣拜相,他在彆人眼中卻隻是個借住兄長之力,無真才實學的人?
如今,他總算揚眉吐氣了。
二夫人笑吟吟給老太君端來一碗牛乳燕窩,笑著道“母親,燕兒窩好了,您趁熱吃。”
老太君笑眯眯接了過去,如今看二夫人也是橫豎都順眼起來。
“老二媳婦是個好的,性子直爽,往後好生管教你屋裡的丫頭小子,將來說不得實哥兒、定哥兒&nbp;和守哥兒還要接你男人的衣缽呢。”
二夫人掩口笑,得意的神色如何都掩不住“娘放心吧,咱們都是一家人,無論什麼時候,媳婦都不會忘了您的。”
老太君便笑得更慈愛了。
徐長寧與姑娘們就坐一扇屏風之隔的側間,將外頭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nbp;,不由借垂首的動作掩去眼中的嘲諷。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還當她的勸說在老太君處終於起了作用,老太君幾時動手整肅家風,還可保徐家走的遠一些。
冇想到眨眼之間就又變了回去。
家風不正,路又能走多遠?
徐長緋斜睨徐長寧,眼珠一轉,笑著道“對了,四姐姐,妹妹今日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眾人素來知道徐長緋與徐長寧不和,女孩們都不約而同的抬眸往二人方向看來,就連屏風另一側,老太君與二老爺、二夫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一些。
“七妹妹想問什麼?”
徐長緋微笑著道“妹妹記著,前些日攝政王府為了慶賀妹妹回國來,送了不少賀禮,那些賀禮如今還守在七姐姐那呢,妹妹想問問,七姐姐打算幾時將那些東西都交還公中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耳朵都豎起來。
徐長緋續道“原本就是攝政王府送給徐家的賀禮,便是屬於宮中的,四姐姐想留下多看看,這麼長的時間,應該也看足了。”
一句話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尤其是老太君、二房和三房。
當日孟氏出麵,將攝政王府送的賀禮都算做了徐長寧私人所有,將來便是要做嫁妝的。
可若那麼多好東西都做了嫁妝,豈不是他們要眼看著這些好東西都抬去彆人家中,成了彆人家的財產?
老太君雖覺得徐長寧遭遇堪憐,也想補償,但她也不願大筆的銀子流入外人家。
“這話說的有理。”老太君便笑著道,“改日便登入公中的賬目上吧,老二媳婦,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是,母親放心,媳婦必定辦好。”二夫人麵色一喜,得意得勾起嘴角。
徐長寧眼瞧著這些人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不由得微笑起來
看來父親致政,二叔與攝政王府走得近,這一家子的風向也都跟著變了。
“祖母。”徐長寧起身,繞過屏風來到外間,屈膝給老太君行禮,聲音柔柔的“孫女有個疑問,還請祖母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