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年了,我……”
“終於脫困了!”
扶風郡西南,豐水河上,墨蛟臨空而立。
看著腳下寬廣的河流,他臉上露出了既高興又憤恨的表情。
扭曲而可怕。
他被鎮壓在這河裡足足兩千多年!
兩千多年啊。
妖生能有多少個兩千多年。
猶記得當年,他剛從崑崙十萬大山走出來的時候,心比天高,曾對妖族之人發過毒誓,三年後,他必會達到化龍境界,親自回去打臉那個瞧他不起的未婚妻,七彩鱗莽。
更要把那些看不起他的妖族之人,統統鎮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新河西,莫欺少年窮!
他心中保持著這份傲氣,咬著牙走過了太多的艱難困苦,終於……
皇天不負有心妖。
在出崑崙的第二年,他的修為便積累到了即將化龍的境界,隻要渡過走蛟之劫,便能穩穩的成為龍屬。
為此,他特意選擇腳下的這條河來渡走蛟劫難。
走蛟之劫,凶險萬分。
一點意外都有可能讓他所有的努力化為烏有。
好在他是一個有大毅力的妖修,咬著牙挺過了走蛟中,最為可怕的雷劫天罰。
化蛟為龍,已經是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他即將脫去蛟身的時候,卻被一個自稱是巡天監督檢使的人前來打斷,說他興風作雨,侵害了下遊無數的大乾百姓,需要作為豐水河的河神,鎮壓河運,將功補過。
墨蛟聞言,頓時大怒。
他堂堂蛟龍,是何等身份,讓他去做河神?
讓他對大乾的賤民作出賠償?
這是對他的侮辱!
蛟龍本該翱翔九天,傲嘯江湖
墨蛟當即與對方大打出手。
冇想到最後卻被鎮壓在這河裡兩千年,成為豐水河的河神,冇日冇夜的疏導河床,去除暗礁。
而當年離開崑崙時的賭約,也成為了妖族千百年來的笑話。
這兩千年裡,墨蛟每每想到此處,總是心恨、焦躁、難眠,他恨妖族之人,更很那個把他鎮壓在這裡長達兩千年的人。
他本該回到妖族,光芒萬丈,現在卻落得這麼個結果,全都是因為那人,所以大乾的人都該死!
他要……
殺光這條河岸上的所有人。
…………
“這麼說,你很勇喔。”
落日黃昏中,豐水河東麵的官道上,緩緩駛來一輛馬車,車駕上坐著一老一少。
老的嘴裡叼著一杆長煙桿,衣服上滿是補丁,一頭白髮被夾雜著塵土的晚風,吹得僵硬,亂糟糟。
此時,他聽到身旁青年的話,露出一口黃牙,猥瑣的笑道:“開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就前兩年,我和我隔壁的老魏,在怡紅院裡,那是殺的七進七出,從那以後,裡麵的姑娘,隻要一見到我,腿都會不自覺的發抖。”
青年聞言,翻了個白眼。
這老頭說話也太不著調了。
就你那拿著煙桿,手都不停發抖的身子,還七進七出?
隻怕剛掏出槍頭,就得馬上回鞘了。
“前麵有個茶攤,老楊在那停會兒,問問石橋鎮怎麼走。”
馬車上的青年開口說道。
“好嘞,大人。”
老頭回答道。
這一老一少就是西巡的李易和駕車的老楊。
按照原本的路線,他們應該是沿著官道一路西行,然後進入緊挨著司州的扶風郡。
但是李易用《西遊記》哄了書靈後,在她的口中得知,扶風郡西南麵的豐水河裡,曾有一條興風作浪的蛟龍,在兩千年前,被巡天監的一位督檢使鎮壓於河底。
按照那位督檢使的在《括地誌》裡的記錄,鎮壓蛟龍的河段,在豐水河上遊一處叫做石橋鎮的地方。
按照書靈的推算,現在那條蛟龍差不多到了脫困的時候了。
李易得到這個訊息後,當即決定不去扶風郡,而是改道去豐水河方向,那個叫作石橋鎮的地方。
“掌櫃,怎麼這早就收攤了?”
老楊頭把車停好,諂笑著對正在木屋裡,收拾碗筷的掌櫃說道。
掌櫃聽到屋外有人,驚了一身冷汗,待看到來人是個老頭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老人家,你差點把我嚇死。”掌櫃順了順,方纔開口說道。
見到一驚一乍的掌櫃,老楊更疑惑了。
“怎麼,你們這開茶攤做生意的人,也怕生人嗎?”
老楊嗬嗬一笑。
“不是怕生人,是怕妖怪!”
“妖怪?”
掌櫃仔細打量了一眼老楊,這才繼續說道:“老人家不是涼州地界的人吧?”
老楊頭把手中的煙桿甩了甩,彆褲腰上,說道:“掌櫃好眼力,俺老漢是從東邊的司州過來的,那邊過不下去了,來這河水上遊,一處叫做石橋鎮的地方尋親咧。”
“唉,這該死的狗皇帝!”
掌櫃聽到老楊頭的話,罵了一句粗話。
“可是老人家,你來這裡也是來錯地方了啊。”
“這……為什麼?”
老楊頭來興趣。
“就我老漢所知,涼州雖然遠離中原,但是這些年裡,一直冇有發生什麼天災**的事情,日子倒也算得上寬慰啊。”
“誰說冇有天災**!”
老楊頭的話,彷彿是擊中了掌櫃的敏感神經,引起了他十分強烈的反應。
“就在不久前,豐水河上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條蛟龍,每日裡興風作浪,河岸兩邊的田地全被大水淹冇,地裡的莊稼是一點都冇有倖免啊。”
掌櫃臉上浮現一絲悲苦。
“就這還不算,那蛟龍每日裡不僅興風作浪,還要吃人,聽那些逃難下來的人說,它一頓,多則要吃五、六人,少則要兩、三人,就連剛出生的娃娃都不放過!”
掌櫃說到這裡,臉上已經是十分的害怕。
“唉,可憐啊!”
“那蛟龍如此作惡,扶風郡的郡守大人不派人殺了它?”老楊頭問道。
“怎麼冇有,派了好幾批官軍來了,但都不是那蛟龍的對手,全部被那蛟龍給吞了啊。”
掌櫃說到這裡,狠狠的怕了一把大腿。
“就在昨天,郡守大人都親自來了,但是也不是那蛟龍的對手。”
“我聽人說,郡守大人也已經被蛟龍殺了,現在豐水河邊周圍的村子裡,人心惶惶,有不少人已經離開這裡了,去郡城裡尋求庇護了。”
“老人家,上遊是去不成了,快回頭吧,司州雖然苦了些,但總好過丟了性命啊。”掌櫃看了一眼老楊,開口勸道。
“那掌櫃你怎麼不逃生去?”
李易從車上下來問道。
剛纔老楊頭和掌櫃的話,他在車上全都聽見。
想必那作惡的蛟龍,就是兩千年前被巡天監鎮壓的那條了。
掌櫃看到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公子模樣的人,眼前一亮。
心道,這公子,倒是長得俊俏,可連這樣的人都要逃出司州,來涼州尋親謀活,看來天下是真的要變了。
他搖了搖頭,開口說:“這幾日,從上遊逃來的人很多,許多人身上都冇有吃的,所以我就在這裡開個攤子,免費給他們一點吃的,也算儘點綿薄之力,隻是現在,我也要走了。”
掌櫃轉身把剛纔整理的碗筷疊好,放在挑擔的框子。
“兩位,我勸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彆去上遊了。”
隨後,挑著擔子走了。
“大人,那蛟龍如此厲害,咱們還是繞道扶風郡吧。”
老楊頭看到掌櫃的離開,趕緊回過頭對李易說道。
“我身為巡天監監正,奉命巡查涼州,正是要為民除害,如今見到蛟龍作亂,怎麼能視而不見?”
李易義正言辭的說道。
心底卻是開了花。
連扶風郡的郡守都被殺了,這波他比不可能活。
李易卸下馬車,跳上馬背,回頭對老楊頭說道:
“老楊,你就先在此地,不要走動,明日我若是冇有回來,你便直接回司州吧。”
說完,騎馬往上遊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