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心態,不光是王寄真有,包括朱亞文在內的中原眾人們,也全都心生攀比之意。
尤其是,他們剛剛纔在石溪村遭受到了打擊,迫切地想要找個安慰。
這小王村顯然正好合適。
至於為什麼不去富裕的村落,答案還用說麼?
當然是害怕再被打擊一次。
一行人懷揣著這種心思,朝著小王村趕去。
不得不說,小王村受災最重是有他的道理的。
村落地處在半山腰上,環境較為複雜,耕種麵積不大,很多時候都是看天吃飯。
平日裡若是太平,尚且好說,一旦遭災,像是這樣的村落,分分鐘就會出現餓殍。
走過了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小王村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此刻剛剛到了傍晚,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隻不過一般來說,尋常百姓都是一天兩餐,早晨和中午進食,晚上則不吃。
能一天吃三頓飯,尤其是飽飯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小王村之中,卻是已經升騰起了炊煙。
眾人剛剛靠近之時,就已經嗅到了糧食烹煮的香味。
這讓不少人臉色微變。
“怎會如此?”
他們看著眼前的小王村,露出了驚色。
前方確實是一座村寨,隻是相比於他們想象中的窮苦山村,小王村卻完全是另一幅麵孔。
快到村子的時候,道路就不再崎嶇了,而是變成了一條平整的有些過分的道路。
“此路是什麼名堂?”
王寄真蹲下身子,用手去觸碰。
觸感堅硬,平滑。
他所熟知的道路,大概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用石板鋪成的平整道路,像是王宮,以及公卿大臣們的府邸之中的道路,便是如此。
第二種則是用碎石子,石塊等填充物碾壓而成的道路。
這種道路要差一些,但是卻也已經不錯了,一般所熟知的官道,便是這樣。
至於什麼土路,山路,那在他眼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道路。
可是以上他所知道的兩種,和眼前所看到的這條道路相比,卻顯然差著檔次。
天知道這條道路是怎麼鋪成的,竟然如此平滑。
“我聽聞李易研製出了一種東西,叫做水泥,價格低廉,原料隨處可見,可以築城修房子,也可以鋪成道路,據說冀州已經大規模的開始使用,莫非就是此物?”
朱亞文卻是聯想到了什麼。
水泥?
王寄真臉色變了變。
“李易之才,當真是不可想象,天下才華共九鬥,他一人獨占其八。”
最後,變成了一句感慨。
過去李易出名,是因為他不怕死,有氣節,但並不代表他有治國的能力。
如今主政一方,無疑打碎了所有的質疑。
彆的且不談,就說這水泥一物,就堪稱神物,不為彆的,隻因為兩點,價格低廉以及原料隨處可見。
如此一來,隻要有心,便可鋪就無數平整道路。
要想富,先修路。
此話不僅現代人懂,古人也懂,交通便利了,許多事情都能得到積極的發展,尤其是商業,將大大節省商隊往返的時間。
眾人沿著水泥路上前,很快就到了小王村。
小王村冇有石溪村那麼蕭條,看起來很是熱鬨,有下地歸來的農人,扛著鋤頭,拎著筐子,三五成群地走著,彼此交談得愉快,時不時發出笑聲。
村外的林間,有不少幼童在玩耍。
好一幅美妙的山村圖畫。
眾人心頭不禁有些沉重,和小王村比一比,石溪村當真是冇得比啊。
這差距未必也太大了吧。
“大人,你確定這裡真的遭災過嗎?”
有人質疑。
朱亞文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按照他所知道的,小王村肯定是重災區,可是看看這裡的情況,哪裡有半點受災的樣子?
儼然是一副太平盛世啊!
王寄真沉默,他繼續往前走去,隨後看到了一群人正在朝著村子走去。
這群人不打緊,可問題是他們帶著大量的牲畜,有騾子,有耕牛,還有拉著車的驢子。
這一幕,讓眾人又是嚇了一跳。
稍微有點理政經驗的人都知道,牲畜寶貴,尤其是耕牛,一般村子有一兩頭,便已經算是幸運。
有的時候,可能好幾個村子共用一頭牛,這不是誇張的說法,而是現實。
這小王村,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牲畜?
王寄真注意到,拉著這些牲畜的人,不是普通村民,而是一群穿著公服的差役。
領頭的是個小吏,看起來年紀輕輕,冇有穿鞋子,褲子挽到了膝蓋,小腿處多有泥巴的痕跡,就這麼打著赤腳,走在最前麵。
見到這群人,中原之中,有個將軍倒是興奮了起來。
他們看到這些差役拉著牛馬,便自動認為他們是在掠奪百姓的牲畜。
這種情況可不是少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都說文王好惹,小吏難纏。
這些從縣裡下來的小吏,個個都是吸血剝皮的好手,彆說百姓有錢,就是冇錢,也能敲斷你的骨髓,挖出幾兩油水來。
“爾等是何人?
他立即中氣十足地攔住了他們。
中原一行人,雖然是偽裝商隊,但畢竟個個都是精銳,身上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彪悍之氣。
小吏本能地被嚇到了,退了三步,然後又想起來了什麼,忽然之間又有了底氣。
他看著眼前眾人氣質不凡,於是便拱手說道:
“不知諸位是何人,我是高塘縣小吏陳然。”
不過是一個下九流的小吏罷了。
中原將軍昂起脖子,正要教訓幾句,可突然想到自己正在偽裝商隊,又在敵對勢力的地盤內,話到了嘴邊,又隻能嚥下。
正在難堪之時,王寄真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說道:
“我們乃是從青州來的客商,途經此地,本想在村子裡兜售些貨物,順便買些補給,不曾想看到差人拉著牛馬路過,如此多的牛馬,莫不是掠奪百姓的嗎?”
王寄真話雖然客氣,但是說話之間,卻是本能的帶著一股威嚴。
這讓陳然不禁暗暗思忖,眼前之人,就算是商人,那也應該是個大豪商,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氣質。
這樣的人物,他是得罪不起的。
所謂小吏,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了,也就能在小老百姓麵前逞逞威風,稍微遇到一些有錢有權的,都隻能老老實實,絕不敢齜牙半句。
於是便老實說道:
“這位先生怕不是誤會了,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吏,怎敢掠奪百姓的牲畜?”
“這些牲畜,本就是我的。”
朱亞文冷笑。
“你的?”
“你區區一個小吏,憑什麼有這麼多牛馬?”
“再者說,你要這麼多牛馬乾什麼?”
陳然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剛剛說的不太清楚,這些牲畜,不是我的,而是暫時由我代管,非要算起來,它們都是縣衙的,我是奉縣令大人的命令,帶著這些牛馬,來到各村幫忙的。”
“幫忙?”
中原眾人愣住。
人手,紛紛露出不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