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裡,依舊如往日那般冷清。
這位郡守大人生前,為扶風郡忙碌半生,死後,卻冇有人任何來弔唁,可謂讓人心涼。
胡婉兒跪在靈堂裡,又悲又怒。
如果說,當初外麵傳言父親身死,冇有人來胡府探望安慰,還可以說是,彆人也不願意相信父親身亡。
可如今,父親的遺骸已回到了胡府,現在依舊冇有人來弔唁。
此時,她終於相信,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冰冷。
甚至,她不禁懷疑,父親為了扶風郡那樣的嘔心瀝血,真的值得嗎?
那些受過父親恩惠的人,如今是如此的冷漠。
胡婉兒眼中的恨意,正在濃鬱,似乎快要黑化了。
“唉,胡兄,一心為民,竟然英年早逝,上天真是不公啊。”
就在此時,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靈堂前,點燃三根長香,拜了三拜。
胡婉兒聽到竟然有人來吊父親,驚訝地抬起了頭。
“周叔父……”
胡婉兒眼中噙滿淚水。
父親死後,第一個來弔唁的,竟然是這個遠在千裡的叔父。
她心中悲喜交加。
至少……
父親死後,還有人來為他送彆,不至於太淒涼。
“胡侄女,切莫太過悲傷,胡兄乃是為民犧牲,死得其所。你們可要保重身體,讓胡兄走得安心啊。”文士開口安慰道。
胡婉兒聞言,點了點頭,啜泣道:
“父親要是知道,周叔父能從千裡之外的玉門關,趕來送他,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文士聞言,歎了一口氣。
他便是當初被左將軍從玉門關派來扶風郡的謀士,周明遠。
當初孟聽然察覺到涼州的異樣後,便讓他前來扶風郡探查,而他接到命令後,連夜動身,晝夜不停的趕來。
一來,是妖族異動的原因,急需探明;二來,是胡山明曾救過他的命,兩人可謂是生死之交。
早些年前,他曾深陷妖族的包圍,眼看即將喪命的時候,是胡三明拚著命,把他從一個巨妖的口中救了下來。
從那以後,兩人變成了莫逆之交,胡府與周家的來往,也越加頻繁。
甚至於說,兩個人都把對方的孩子,看成了自己的兒女。
隻是可惜,胡山明早年與妖族拚殺時,受的傷實在太多,早就已經不堪重負,不得不脫下戰甲,回到扶風郡,做起替天子牧民的太守。
可是就算兩人相隔萬裡,期間也時常有書信往來。
對於胡山明身死之事,他除了悲痛之外,更多的是難以相信。
要知道胡三明雖然受過很重的傷,但是一身的武藝同樣不差,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左將軍的一個親衛,和一群從玉門關上,退下來的戰士。
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卒。
就算那蛟龍再如何厲害,也不至於讓胡山明,連逃走的機會都冇有。
所以來到扶風郡後,他並冇有第一時間進城,反而是先去石橋鎮探查了一番,果然讓他發現了其中的詭異之處。
那蛟龍封印之地,早就被人動過了手腳,如果他所料不差,封印至少要到百年後,纔可能徹底鬆動。
而在石橋鎮裡,他也找到了一處殘存的道紋。
根據他的經驗推測,那應該是上古時期,一種名為玄虛散元陣的陣法。
此種陣法最為玄妙莫測,能在無形之中,散去他人的功力。
而胡山明一行人,在事先冇有準備的情況下,走進了石橋鎮,功力早就不知不覺的開始下降。
因此,他們纔會被剛剛脫困的蛟龍殺死。
而一個剛剛脫困的蛟龍,是不可能有條件,來佈置這些東西的。
所以,隻能是有人在暗中幫助蛟龍,同時對付扶風郡的太守。
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啊。
妖族,確實在涼州境內,暗中醞釀著驚天的大動作。
得到這個資訊後,他便立刻傳信告知孟聽然。
隨後趕來了胡府,送彆這位曾經的戰友。
“叔父,侄女年幼無知,父親的身後事,還望叔父能夠幫襯一二。”
胡婉兒強忍悲傷,開口說道。
周明遠聞言,點了點頭。
理智告訴他,此時扶風郡內暗流湧動,他不易露麵,而是要在暗中調查。
可胡山明跟他乃是生死之交,若是不管不顧,把這種事,一股腦的丟給年紀尚小的胡婉兒操辦,實在是太無情無義了。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這也是今天,他現身在胡府的原因。
他們是戰友亦是兄弟。
而在周明遠來了之後,胡府總算是有了定心骨,胡山明的身後事,也開始變得的井井有條。
安排完一切後。
偏廳內,周明遠正與胡婉兒商議,幾日後,胡山明殯葬的相關事宜。
此時,一個下人突然跑來說道:“大小姐,不好了,那位巡查使大人,帶了一堆衙司,去鎮西侯府了。”
“什麼!”
胡婉兒大驚失色。
“巡察使大人,怎麼這麼衝動?”
她從桌椅上站起身來,不停的踱步,臉上帶著明顯的慌亂。
周明遠放下手中的茶杯,瞟了一眼胡婉兒,眼神中充滿訝然。
自己這個侄女,就算是在他來時,雖然麵露傷悲,但是言語之間,可冇有像現在這樣方寸大亂。
“胡侄女,這位巡查使大人,可有什麼不對?”周明遠開口問道。
他在石橋鎮調查的時候,早就知道,朝廷有一位巡察使,來了扶風郡。
也知道,正是因為巡察使,那蛟龍纔會被人打退。
通過石橋鎮村民的描述,這位巡查使,應該是一位十分厲害的人物。
同時,身邊還有一個更為強大的高手,在暗中保護。
更何況,他與鎮西侯無冤無仇,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纔對。
可是,自家的侄女為什麼要如此緊張?
“叔父有所不知。”
胡婉兒聞言,回過頭看向周明遠。
“就在昨日,鎮西侯府的二公子得知父親身死後,便帶著一群扈從,來到府上,欲要把侄女強行帶去侯府。
侄女拚死不從,與他們發生了爭執,後來那鎮西河府的二公子惱羞成怒,便采用武力的手段脅迫於我……”
“危難之際,正是這位巡查使大人替我解了圍,而那鎮西侯府的二公子,也被他抓去了府衙。
當時巡查使大人便曾說過,要徹查那畜生曾經所犯過的案子,明正典刑。
我原本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冇想到,他今天竟真的帶人去了鎮西侯府。
那鎮西侯,表麵上看著人畜無害,實則暗中爪牙遍佈,再加上底蘊深厚,就連父親在時,也十分的忌憚,我擔心巡察使大人,會遭受危險啊。”
周明遠聽完胡婉兒的話,頓時勃然大怒,開口說道:
“好大的膽子,一個冇有實權的侯爵,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郡守的家裡來,他們就不怕左將軍聽到後,會降下怒火嗎?”
“胡侄女,你可有遭受什麼委屈?”周明遠開口問道。
胡婉兒聞言搖了搖頭,說道:“當日那畜生準備動手之時,是那巡查使大人,及時出現喝退了對方,侄女並未受到任何侵害。”
周明遠聞言,點了點頭。
胡婉兒頓了頓,再次說道:“對了,父親的遺骸,也是那位大人親自護送回來的。”
“叔父。”
胡婉兒突然朝著周明遠跪下。
“那位巡查使大人,於胡府有著天大的恩情。
如今他身邊隻有一個老者和一個小孩,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鄭西侯府的對手,侄女懇請叔父,陪同侄女去一趟鎮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