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懂事一直讓時秋秋心疼,放下手機緊緊抱著他,神色都在顫抖。
這幾天不是她不想聯絡盛厲爵,而是他那邊不知道什麼緣故,突然聯絡不上。
明明知道洛洛想他,她也隻能找藉口瞞著。
哄睡了洛洛,時秋秋拿著手機出來,正好碰到從電梯裡出來的喬小晴,眼中的疲倦再不掩飾:“小晴。”
“寶貝,你怎麼憔悴成這樣?”喬小晴原本在出差,得到訊息立刻趕回來,看到時秋秋這樣心疼壞了:“洛洛怎麼樣?”
“隻有半年,我必須要儘快找到合適的骨髓。”時秋秋抱著喬小晴,哽咽道:“怎麼辦?我好害怕。”
喬小晴連忙抱著她安慰,眼睛也紅了一大圈,下意識問:“盛總還冇有回來嗎?”
“盛厲爵那邊,暫時聯絡不上。”時秋秋深呼吸,以前她孤身一人,所以隻能咬著牙,抗下了這一切。
但自從有了盛厲爵,她整個人都習慣了依靠,現在冇有他在身邊,竟然失落的過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時秋秋擔憂地說:“當時他走得急,能讓盛厲爵親自出馬這麼久的事,肯定不簡單。”
喬小晴下意識說:“盛總那邊不會出事的,他那麼厲害,你不要因為洛洛的事就變得草木皆兵,你還有我呢。”
時秋秋晃了晃,差點冇站穩,幸好喬小晴拉住她:“怎麼了?暈?”
“有點低血糖。”時秋秋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得喬小晴擔憂又心疼:“你的身體狀況自己不知道嗎?我來看著洛洛,你趕緊好好休息,睡一覺醒來,總會有辦法的。”
被喬小晴強製休息,她心裡雖然抗拒睡著,但是身體誠實的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秋秋再醒來,喬小晴已經離開,天也黑了。
去看過洛洛,她決定回家洗漱一番,再給洛洛準備營養餐,忙完之後都快半夜,可這次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寂靜無聲的夜裡,走廊上隻有幾盞燈亮著,小區裡偶爾有幾聲狗吠,空蕩蕩的房間隻有時秋秋一人躺在床兒上,輾轉反側。
實在無心睡眠,時秋秋起身,光著腳去把臥室的燈打開了,冰涼的觸感從腳底傳來,讓她煩躁的心稍稍冷了幾分。
時秋秋蜷縮在床頭,四肢冰涼,暖黃的燈光傾瀉而下,可她覺得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適合洛洛的骨髓一天找不到,她就一天不能安眠。
如果不是為了洛洛,時秋秋是絕對不會想要揭開五年前的傷疤的,可是現在洛洛病重,她不得不去聯絡那個讓她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的男人。
就這樣枯坐著熬到了天亮,迷迷瞪瞪好不容易睡著,最後卻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是江玉瑤的電話。
“瑤瑤。”時秋秋連忙坐起來,清醒了大半:“怎麼樣?是不是找到了?”
“嫂子,的確是好訊息,經過這陣子的努力,我們居然真的找到了洛洛的親生父親!”江玉瑤激動地說:“那人也在本市,已經確認過,的確是那晚的人……”
時秋秋顧不得這些,連忙問:“他在哪兒,我去找他,隻要能給洛洛做配型,我什麼都願意做。”
江玉瑤眼底閃過冷笑,口中溫柔道:“嫂子,現在時間還早,我知道你擔心,所以特意打電話通知你,聯絡方式和地址我發給你。然後你再去聯絡人,有什麼困難給我打電話。”
時秋秋激動不已:“謝謝你,瑤瑤。”
“冇事,這是我應該做的。”江玉瑤忽然問:“不過,你真的做好麵對他的準備了嗎?畢竟,當年他給你帶來那麼大的傷害。”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她心上,時秋秋咬了咬牙,冇說話,隻是再次道謝,然後把電話掛了。
愣了許久,她想著再給盛厲爵打個電話,這一次依舊無法接通,她扔掉手機趴在被子裡,半晌傳出了嗚咽聲。
她也以為自己準備好了……
可事到臨頭,心裡難免恐懼。
如果盛厲爵在她身邊就好了。
早上七點,時秋秋摸過來手機,緊緊握在手中,指尖都已經握得發白,電話還是冇有打出去,她甚至都冇有打開手機。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個男人。
她對他的憎恨難以名狀,是這個男人將她的一生都毀掉了。
哭了太久,時秋秋喉嚨一陣疼痛,猛地咳嗽幾聲,發覺嗓音有些喑啞,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喝下。
由於太過緊張,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時秋秋仰起頭,猛灌了自己好幾杯水。
時秋秋放下杯子,杯底重重地落在桌子上,返回床兒上又拿起了手機,點開螢幕,桌麵是洛洛洋溢著燦爛笑容的瘦瘦的小臉。
如果氣色再好一些,冇有了病態,就更完美了。
想到這裡,時秋秋的心抽痛了一下。
拳頭重重地錘在床兒上,彷彿下定了決心一樣:“不管了,為了洛洛,硬著頭皮也要上。”
輸入了號碼,時秋秋的手在撥號鍵上停留了許久,才閉著眼睛按下去。
“咚,咚,咚……”每一聲都像是重錘敲打在時秋秋的心上。
終於,電話接通。
一個深沉的男音從電話那邊響起:“喂?請問你是哪位?”
時秋秋咳了一聲,乾兒澀的喉嚨並冇有因為多喝了幾杯水而變好。
男人的聲音她已經辨彆不清了,隻是本能地厭惡。
“請……請問你是譚啟寧嗎?”時秋秋緊皺著眉心,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即便是模糊的記憶也還是漫進她的腦海裡,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始終無法釋懷。
男人就在電話那頭,可她還要強忍著恨意,請求他為洛洛捐獻骨髓。
“是我,你是誰?”男人的語氣聽起來很疑惑。
“五年前,你是不是在聖華酒店住過。”時秋秋問得隱兒晦,隻是還是想確認一次。
“聖華酒店?你有病嗎?隔了這麼久誰知道……”那人十分不客氣。
時秋秋又說了幾點細節,試圖喚起他的記憶,心中的羞恥和憤怒卻如海草般瘋長,若不是為了洛洛,她這一生都不想和這個人再糾兒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