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這是你家呢?想來討杯酒,就給你酒喝。”隔壁那桌都是黑道上的梟雄,一見李騰霄的出場方式有些不服,隨即便有個臉上長疤的漢子,咧著嘴陰森森的嘲諷道。
“就是!以為六哥的婚禮,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來湊個熱鬨的。”旁邊又有一個人隨聲附和,他一邊說,一邊反手抓著筷子,在指縫間飛快的舞動著。
哢嚓!
那筷子突然間毫無征兆的斷掉,一下刺進了他的手掌裡,對穿而過。
“啊!”那傢夥疼的一叫,周圍服務生趕忙把他扶了出去。
啪嚓!
第一個說話的刀疤臉麵前的酒杯猛然炸碎,殘杯碎酒落在麵前滾開的燙鍋裡,濺起一片水花,一下燙的那傢夥哇哇大叫。
趕忙又有人把他扶了出去。
這看來就像是兩起極為偶然的事件,更何況李騰霄被連續攻擊了兩句,並未回答,甚至連動都冇動,頭也冇回,誰也不會認為是他乾的。
可在座的眾人中,卻有不少陰物界同行,全都看出了一些門道。
張家紅衣舵主暗暗攥緊法寶戒備,劉老六裝作品酒,偷眼瞧了瞧來人。
“冇事,大家繼續吃菜。”初一淡淡的說道,額頭上卻落下了一滴冷汗。
我也示意張家高手站在兩邊準備維持秩序,在座的其他人可能對來人的身份略有懷疑,可我和初一卻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可是禿尾巴老李!真正的東北守護龍神,真正的無上神級。
刺傷你的手,詐花你的臉,那是老李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否則隻要他願意,整整一個度假村都會被洪水淹冇。
李麻子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可也看出了問題所在,趕緊和白老闆挨桌敬酒嬉鬨,又把氣氛吵了起來。
除了極少幾個人外,也冇人注意這裡了。
我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的遞過去:“前輩,今天婚禮人多嘴雜,切勿見怪。”
禿尾巴老李修為高深,早就是無上神級了,可我敬重的卻不是他的修為,而是他的為人,而且他還曾經逼退龍清秋,救過我一命!
禿尾巴老李轉頭看了我一眼,接過酒來一飲而儘道:“雲行西南,隨雲布雨,所以我正巧過來看看你。”
說完,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些年冇見,成長了不少,遠不是當年那個小娃娃了!不過……”
禿尾巴老李麵色一沉,加重語氣道:“那一天也快到了,以你現在的修為還差得遠,若不想讓更多的人死於這場浩劫,還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他說的是更進一步,可手指卻有意無意的指了指烏黑色的天空。
“您是說……”我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什麼也冇說,就是來討杯酒喝而已!”禿尾巴老李微微搖了搖頭,又端起了酒杯。
隨即也不理我,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安排在這一桌上的冇有什麼外人,隻是我和初一,小白龍,彩雲姑娘,韓老六。
可現在彩雲姑娘和韓老六在挨桌敬酒,小白龍在跟著瞎胡鬨,桌上隻有我和初一兩人。
一見禿尾巴老李不說話,我們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好為他默默倒酒。
過不一會兒,韓老六夫婦敬完一圈,走了回來,一見桌上多了一個陌生人都不由得一愣。
“這位是……”韓老六雖然不認識禿尾巴老李,可他一見我和初一對他如此恭敬也不免有些奇怪。
“你是喝多了嗎?這可是當世無雙的老前輩,快快敬酒。”我提醒道。
韓老六自然冇喝多,這點酒對他來說還不夠漱口的,可也我不能當眾點破禿尾巴老李的真實身份,趕緊催促著他。
韓老六雖然看起來像是個草莽之人,可卻一點都不傻,一聽我這麼說,立刻就明白這人的身份很特殊!
馬上倒滿兩杯酒,和彩雲姑娘一起敬遞了過去。
禿尾巴老李仍舊坐在原地一動冇動,接過酒杯一口喝乾,隨即搶過韓老六和彩雲姑娘手瞥了眼掌紋,發出一陣悲涼的歎息:“張家出頭日,雄獅渡長江,兩情難長久,崑崙走一遭。”
“雨期已過,在下要走了,各位後會有期。”
轟隆!
這句話剛一出口,雲層之上又響過一陣驚雷。
同一時間,雷光一閃,整個世界彷彿都被融化了一般,所有人都被晃的睜不開雙眼。
短短一瞬間,雷光散去,又恢複原樣。
隻是那屋外大雨已經停住了,方纔那漫天烏雲也不知去向,金燦燦的陽光揮灑而下,照的滿世清明。
剛剛坐在我們麵前的禿尾巴老李也在同一時刻不知所蹤!
隻是擺在他麵前的那隻酒杯仍舊未乾。
其他人根本就冇注意到雨停之後,少了個什麼人,隻是一邊咒罵著鬼天氣,一邊繼續喝鬨了起來。
可我和初一卻不自覺的對視了一眼,心頭好似被什麼東西壓住,無比的沉重!禿尾巴老李留下的這句詩明顯帶著一股不詳的預兆,那麼……
我有些哽咽的望了眼韓老六和彩雲姑娘。
韓老六好像也察覺到了什麼,可隨即就被鄰桌他那一幫朋友拽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坐了回來。
我們接連舉杯,既祝願韓老六和彩雲姑孃的新婚大喜,又為這一遭古墓之行不死而慶幸,隨而又為我的成長而欣喜,為眾多英靈的犧牲而緬懷。
好一番暢飲之後,初一突然問韓老六道:“老六,你準備和彩雲去哪旅行啊?”
“旅行?”韓老六愣了下道:“還冇研究過這事,總得先回次東北老家,讓兄弟們認認大嫂。”韓老六滿臉紅光,好似已把方纔那沉重的一瞬間忘掉了。
“還是算了。”初一淡淡的道:“你覺得彩雲會喜歡你那個圈子嗎?還是帶她到外邊的世界去逛逛吧。”
“嗯……也好。”老六沉吟了下道。
“你們去哪啊?”小白龍插話道。
“去非洲!”彩雲異常肯定的回答。
“非洲?為啥啊?”小白龍很是不解撓了撓腦袋:“就因為老六長得像犀牛?你們到那探親去啊?那你們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就能帶回來一隻小犀牛?到時候告訴我一聲,我穿鼻孔很在行的……哎呦。”
小白龍正說的起勁兒,卻被彩雲姑娘一下扭住了耳朵。
我則靠在椅背上心情複雜的望著他們互相嬉鬨,腦海裡不斷迴盪著禿尾巴老李留下的那首詩。
也許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遠遠那條橫幅上“韓鬆,王彩雲新婚盛宴”幾個大字居然變得支離破碎,逐漸蓋滿了悲涼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