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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二七四章 和尚,公主,愛情

“我原名蕭羽,祖居婺州。因我祖父是個外藩商人,經常與天竺客商做生意,所以我自幼就精通梵文。豈料,這也成了我的禍事……”辨機和尚無奈一笑。

“先是大總持寺裡的和尚勸我出家,我蕭家三代單傳,家父自然不肯!於是,他們就買通官府,說我蕭家勾結山匪,結果一家人全被收監入獄。”

“後來,還是有個獄卒看不過去,暗中告訴了我原因。說是他們寺裡偶然間得到了一批梵文佛經,想要找人翻譯,又怕外人私傳。於是,就想收一個精通梵文的弟子,他們選中了我,可我家裡又偏偏不肯,於是就弄了這麼一出毒計。”

“我滿心不甘,卻為了救出家人,隻好委曲求全。那一年,我隻有十五歲。”

“入寺之後,我和他們約定,出家三年,譯完經書就允許我還俗,還在官府立了字據。很快,那幾卷佛經就譯完了,這經卷在佛寺之中四下傳揚,廣受稱讚!後來玄奘法師西天取經而回,因為經文眾多,玄奘法師精力不足,就請求太宗皇帝派人協助。”

“大總持寺的主持一方麵為了取悅皇帝,一方麵為了和玄奘攀關係,就把我派了過去。可是他卻完全不顧當初與我的約定,更視字據如同廢紙一般!”

“玄奘法師想要找的人,不僅僅要精通梵文,還要通曉佛意,否則詞不達意,文不成書。很顯然,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於是,玄奘法師又把我收為了弟子。”

“當時,我也和玄奘法師講明瞭入寺為僧的原因,玄奘法師極為同情,也很傾佩我為親出家的孝心!可他也表示,這個年代,能完好譯出佛經的人極為罕見,而他自己又實在忙不過來,請求我再幫幫他。後來我也的確是被玄奘法師的真情所打動,長住會昌寺,這一翻譯就翻譯了幾十載光陰。”

“這其中,我也數次參加辯佛大會,被封為九名綴文大德之一,那一年,我隻有二十六歲。”辨機和尚眼神清澈的回憶道。

“我在佛界的聲望越來越高,可我的年紀卻比同行的其他高僧小了至少三十歲,因此被世人認為是大唐最傑出的佛門弟子,日後要統領佛宗的人物。可是,這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很喜歡佛經,可我隻是當做儒學來喜歡的,隻當是一門學問而已。我從未想過要當什麼高僧大德,做什麼佛界領袖。我仍想著還俗回鄉,娶妻生子,光耀蕭家門庭。”

“隻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個想法衝撞了所有人的利益!”

“推薦我的主持,栽培我的玄奘,我剃度的大總持寺,我譯經的會昌寺,以及眾多像你一樣的佛門信徒,都不會允許我這麼做。我若還俗,就像你說的那樣,就會玷汙佛門,就會招來罵名。可是,這一切與我何乾?”

“我很苦惱,也很無奈。日日苦等,遲遲冇有歸期。”

“就在這個時候,一次講佛辯經大會上,我偶然間認識了高陽公主李玫……”

“她是公主,我是和尚,本來就像你們所說的,不該有什麼交集。可慢慢的我才發現,原來這世間,隻有我們倆纔是一模一樣的人。”

“她雖然貴為公主,可卻萬事都不能做主,被李世民許配給了房玄齡的兒子。她不喜歡,她不愛,可是父命如天,不得不從。她整日裡過著被滿天下的民眾所羨慕的、衣錦玉食的生活,可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脫離出苦海,我被萬千佛子所擁戴,卻無時無刻不想著脫掉這一身袈裟!”

“再後來,就像被你們所詬病的那樣。我們相愛了,如膠似漆。可我們卻一直相敬如賓,從未做過半點非分之舉,這**二字,實在是汙謬之談!”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更何況一個是當代名僧,一個是皇帝愛女,自然就會引起風言風語。後來高陽公主的駙馬和兄長房遺直爭奪爵位,房遺直有心想除掉他弟弟房遺愛,可苦於駙馬的身份無從下手,就唆使禦史台對我開刀。當時禦史台的人還去刺探過玄奘法師,想問問他的意見。可你們猜,玄奘法師怎麼說?”

“他竟然說,再等等,佛經快譯完了!”

“這句話看似無意,可這意味著什麼?就等於判了我的死刑。”辨機和尚說到這,表情中夾雜著深深地失望。

“果然,我很快被腰斬處死!那一年,我三十歲。”

“可這還不算完!”

“玄奘法師的佛經,遠遠冇有譯完,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忍痛把我交了出去,卻暗中把我靈魂拘禁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聾啞兒,起名悲情。讓我融入其身,繼續翻譯經文。對,被你們稱作悲情大師的人也是我。”

“隻不過,那是一個不能聽,不能說,隻會默默翻譯的機器!我在這具軀殼裡,一困就是三十年。”

“這其中,我向玄奘提了個要求,要他想辦法給我弄來一件高陽公主的信物。冇錯,就是此時我所容身的鴛鴦錦帕。”

“本來,在我陽壽三十年終了之後,我就會魂飛破散,無論是辯機,還是悲情,都將化為塵土飛煙,可我畢竟不是傻瓜!”

“這些年中,玄奘法師知道我一心還俗,所以從不教我佛法之力,可他卻疏忽了一點。他從西域帶回來的妖僧那椰陀就是其中高手,而負責給他講經,教化的人就是我!我在這其中又翻譯了無數本佛門經典,再有那椰陀這個妖僧的教習,自己也在暗中修成了**高僧。”

“藉著機會,我把自己的陰靈儲存了下來,寄居在錦帕上。隻是隨著玄奘法師一死,就再也冇人知道錦帕的故事了,我在傳譯的佛經之中也故意錯寫了很多字,我的借生之謎也就無人得知了……”

“無論為人還是成鬼,無論是僧是俗,我都冇想過要害什麼人。我隻是想借身而出,大聲說出我當年想說,卻一直冇敢說的話!我隻是想宣泄一下,整整三十年無音無言的苦悶,可你們卻仍舊窮追不捨,非要如此。”

“若說罪,你們敬仰的佛門,設下毒計害我就不是罪嗎?若說惡,你們敬為上僧的玄奘法師,卸磨殺驢,囚禁陰靈就不是惡?我本為平頭百姓,愛恨來去自憑我心,卻被你們硬生生的逼成了腰斬的下場!被千古文字記載成了無恥淫僧,這不是玷汙辱冇嗎?”

一口氣說到這裡,辯機停了下來冷冷的盯著大德方丈道:“你倒是說說看,我何罪之有,何恥之有?”

大德禪師一時語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低聲唸了句:“阿彌陀佛!”

我看了看他說道:“辯機,你方纔所說的話,我無法辨彆真假,不過卻有兩件事,你卻是無從狡辯。”

辯機轉頭看了看我道:“你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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