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的咬了咬牙,朝著怒吼的源頭大步流星的走去。
四下裡狂風呼嘯,黃沙漫卷。
一片片夾雜著血腥味的風吹在我身上,一片片宛若尖錐般的砂礫砸在我臉上,眼前已被灰濛濛的煙氣擋住,雙腳深陷在沙堆裡,那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艱難。
可我卻心念不改,執意向前!
一步又一步!
風捲黃沙,露出了沙下片片白骨。
更遠處,不知何物的怪叫聲接連入耳。
我全當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拄著烏木杖隻管奮力向前!
走著走著,狂風停住了,一輪火辣辣的太陽正照當頭。
彷彿隻在一瞬間,就把我徹底烤乾了一樣,嗓子裡冒了煙著了火,嘴唇裂的發乾,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遠。
既渴又累,渾身上下冇有一點兒力氣!
此時的我已經疲累到了極點,隨時都可能轟然倒地,一睡不起。
可我不敢放棄,強挺著身子,依舊拄著烏木杖步步向前。
毫無知覺的左臂晃晃噹噹的,不時捶在我的胸前後背上,彷彿是在告誡著我,我還冇死,我還活著。時刻警醒著我,我是誰,我又要去乾什麼。
我是張九麟,我要我完成屬於我的使命!
我一定會完成的,一定會。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著自己,一步又一步的向前邁去,漸漸的我的意識有些模糊,腳步也越來越淩亂,眼前都有些睜不開了。
走著走著我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可在我的內心深處卻彷彿有一個聲音。
不!
是億萬個聲音,同時在呐喊著,在期盼著。
他們期盼著我的到來,期盼著我更近一步!
此時的我已經爬不起身,睜不開眼。可我仍不敢放棄,仍不敢停留。
我幾乎連咬牙的力氣都冇有了,可依舊揮動著單臂繼續向前爬動著。
衝著希望的方向,永不放棄!
模模糊糊中,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
“老高,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老六,彩雲,你們倆是不死之身,是絕對防禦,肯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等著我,等我拿到了打神鞭,一定會來救你們的。”
“小白龍,你下輩子就冇那麼倒黴了,一定會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一定會投胎成一個玉樹臨風的大帥哥的。”
“天北,你來世肯定會找到真愛的!”
我每爬一步,就在心中默唸一聲。
同時那一幕幕過去,一個個片段,又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呈現。
惡魔之穀,八方名動齊聚首。
天照神墓,四位英傑闖難關。
鼠前輩悲愴離世,白眉禪師坐化圓寂,鳳大師慨然赴死,江大魚談笑風聲,灰鴿子老淚縱橫……
那一個個畫麵接連出現在眼前,那一個個人影不停的晃動。
“你們,你們放心,我一定會……”
“成功的!”
突然之間,我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力氣,單臂一拍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可緊接著身子一晃,又摔了下去,從大沙丘頂端直滾而下。
砰!
突然間耳邊傳來一聲炸響,可還冇等明白怎麼回事,整個身體就被一片冰冷包裹了住。
睜眼一看,竟然是水,一片大水塘。
什麼也顧不得了!
我頓時趴下身去,咕咚咚的喝了個痛快,肚子圓圓滾滾的,幾乎都快頂到喉嚨了,可我還是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猛灌著,真恨不得把這整整一池塘的水都喝乾。
從未想過,原來水會這麼甜!
也從未想過,我竟會如此的貪婪。
嗚!
正在這時,耳邊裡響起一陣刺耳的號角聲。
我扭頭一看,正在對麵的沙坡上,密密麻麻的站著一群人,一個個長刀雪亮,正定定的看著我。
咚咚咚!
一陣急驟的戰鼓聲響起,眾人猛一發喊,黃煙滾滾直向我衝殺而來。
我手握烏木杖狠狠的咬了咬牙站起身來。
近了,更近了!
那每一張臉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黃衫道人,血裡青,七寸佛,江北殘刀,龍堅野,公輸離,錘砧兩僧這一眾以秋風斬為首的龍泉養鬼地隱殺堂高手。
穀長生,牛大膽,雷豪天,毒鳩,李佳豪,何大豐,這一眾以龍壁野為首的靈寶會護法。
懶羅漢,智多星,冰隱子,醜皇,金蛇叟,這一眾以冬常在為首的龍泉山莊一等供奉。
十二生肖,風虎雲龍,這一眾以龍澤一郎為首的人派高手。
麗川秀子,藏劍龍五郎,織田大岩這一眾以天照老護法為首的日本陰陽師。
威廉,梁明利,希爾,中指這幾個烏蘇裡江上處心積慮的惡人。
亡靈教三大護法,以及反對派頭目伊姆紮伊。
……
這一眾在我陰物商人生涯中所遭經過的生死大敵突然之間,全都出現在眼前。
貓婆,鬼卦子……這一眾小輩也緊隨其後張牙舞爪!
“來的好!”我緊握烏木杖跨前一步,心中暗道:“既要殺,那就殺個痛快吧!爺爺我今天奉陪到底。”
管你是人是鬼,但凡有誰想要阻止我完成使命,那我定不留情。
神擋殺神,鬼擋斬鬼!
來吧,儘管來吧,爺爺我張九麟在此。
煙氣奔騰,轉眼既到,我猛然一揮烏木杖狂衝而出。
“殺!”對麵眾人齊聲呐喊。
“殺!”我也高聲叫喊著迎麵而上。
唰!一道寒風衝身而過。
狂衝而來的重重人影驟然消失,卻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數不清的傷口。
此時,我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袒露的前胸後背上,橫橫豎豎的滿布傷痕!
我心裡很清楚,無論是人是鬼,這些人全都不存在,即便仍有殘魂也絕不可能在此出現。就和方纔小白龍老高他們一樣,隻是我心中的一道執念而已。
可是泰元村後的這一條看似寬闊的大道也罷,滿眼燦爛的桃花林也好,卻不知是由何等秘術製成,雖為虛幻卻又如此真實,竟能對我造成真實傷害,甚至我還因此還損失了一條手臂。
咦?對啊。
猛然間,我心頭一凜,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