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隻隻猙獰地、交錯地邁開彷彿獸爪一般的血肉肢體的四足怪物,彷彿一個個爬地蠕行的人類,又像是某種爬行動物。
最後,“塔”女士停下了腳步。
在她的視野中,這座半坍塌的、空蕩蕩的教堂中,一個個浮雕壁畫出現在了內側的牆體上。
她的視線,落在了那些壁畫浮雕之上。
而最先進入她視野的,是一團彷彿火焰一般,呈現著蠕動般動態的無形物體的壁畫。
整團蠕動的火焰,彷彿一顆眼球。
而更加詭異的是,那團火焰般的眼球,似乎在看她。
看著那呈現出螺旋一般、漩渦一般捲動姿態的火焰,那眼球狀的浮雕,“塔”女士冇有任何言語。
她的視線,淡漠地轉向另一段壁畫。
一團黑色。
在那團黑色的內部,隱約能夠看到一些東西。
顏色更加晦暗的事物。
但是,更加具體的細節,就看不清楚了,圖案過於朦朧,無法看清。
然而,“塔”女士知道那是什麼。
她的視線,轉向下一個。
無數奇異的、彷彿植物的根鬚般的事物糾纏疊合,蔓延向上,形成了一棵樹狀的黑白巨.....樹。
與其說是樹,倒不如說是一朵膨大的花。
那些樹乾根鬚一般的事物,實際上都是花朵的一部分。
再下一個——
無數帶著異樣潮濕感的、周圍有霧氣、水波紋路的藍綠色觸手,扭曲抱團,交疊糾纏形成了一隻巨大的生物.....
“塔”女士在那彷彿某種海生種巨獸外形,但由無數觸手糾纏形成的圖案上微微定格,似乎是要記住這一切後,才轉移到下一個。
那是一隻匍匐著的巨大生物。
血色的,彷彿某種爬行動物的血肉怪物。
從頭部和身體各處,一條又一條怪異的頭顱伸出。
是,一條頭顱。
那狹長延伸而出的血肉,並不是脖頸,而是頭。
儘管比不上前麵那個由無數觸手糾纏交疊形成的海生巨獸,但是這隻血肉怪物的醜陋和詭怖程度也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
“塔”女士的目光,在那遮蓋住了不少條頭顱的巨大血翼上微微停滯。
那巨大而捲曲的血色膜翼,有著強烈的蠕動感和變幻感。
再之後,是一個圓球。
一個在表麵有著無數錯亂交雜的、線條一般紋路的白色球形事物的圓球。
同樣,在視線微微定格後,“塔”女士的目光繼續移動。
各種各樣形態可怖的怪物,在一個個浮雕之上顯現。
然而,“塔”女士卻冇有辦法繼續再看下去。
她滿頭亮銀色的長髮? 這個時候? 已經變得漆黑晦暗,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而且? 在她看向那些浮雕的時候? 她的血裔,那些蠕動的血肉怪物? 也同樣對那些浮雕進行了觀察。
但是,和她不一樣? 這些血肉怪物? 這些血裔在開始觀察後,身形便定格住了。
然後.......
從它們的身體內部,一條又一條宛如昆蟲肢體的節肢,破開了那些流淌的血肉。
然後? 在那些血肉怪物? 在那些血裔掙紮一般的動作中,越來越多的蒼白節肢破體而出。
這一幕,也被無法再繼續觀察的塔女士注意到了。
霎時,她那一對晦暗到極致,似乎已經徹底不是銀色? 而是黑色的雙眼,掃向了那幾個血裔。
伴隨著血肉爆碎的轟響? 一個個血裔的身軀直接炸裂開來。
轉瞬間,被她帶進這個教堂的血裔們? 那些血肉怪物,幾乎儘數被她摧毀。
而“塔”女士並冇有任何憐憫? 頂著一頭漆黑到極致的長髮? 她一步步地走出了這座半倒塌的教堂。
但是? 在她一步步走出的時候,她的身體,也在緩緩地變形——
原本潔白的肌膚上浮現出了無數帶著近似鱗片的紋路的朦朧光影。
隨後,她的身體彷彿溶化了一般,麵孔和身軀快速溶解,化為一灘黑色的血肉。
而那種帶著恐怖氣息的黑色,不斷向外蔓延著驚人的毒性。
宛如星光,又宛如霧氣般的黑色。
被她留在教堂外的幾隻血裔中,有一隻剛剛靠近到那片黑色星光附近,身形就快速融化——
不是像“塔”女士的身體一樣溶解為血肉,而是溶解、腐化、快速消弭。
最後,連靈霧都冇有剩下,就這樣消散掉了。
但是,它的死亡,似乎讓那片黑色的星光中的黑色掃了些許。
下一瞬,彷彿接到了什麼命令,在教堂之外的血裔,那些血肉怪物,全部向著塔女士身軀溶解形成的黑色血肉衝來。
前仆後繼的血裔們,就像第一個死去的血裔一般,在彷彿蒸發昇華的過程中,消弭在原地。
而最後,近百個血裔全數消失後,那灘黑色的血肉上的黑色褪去了些許。
一個隱約呈現出女性姿態的人形輪廓,就這樣蠕動著試圖站起又倒下,最後,以近似人類伏地蠕形的動作,緩慢而堅定地向著這座廢墟城市之外爬去。
......
曾經看到的景象再次浮現。
無數暗灰色的概率之線被扯動,被拽走的位置,那動盪的中心位置之上,出現了一座“門扉”。
那是一座彷彿由無數血肉,又像是無數植物枝乾藤蔓扭曲絞合形成的巨大“門扉”。
與其說是門扉,倒不如說是糾纏扭曲得血肉枝蔓形成了近似“門”的形狀而已。
而此時此刻,這扇給亞戈一種混亂詭異感觸的門扉,打開了一些。
那一條條被扯動的概率之線,就是從那“門縫”之中被扯過去了。
亞戈也下意識地試圖窺探那門扉後麵的事物。
然後,一股茫然感隨之浮現。
但與此同時,另一股力量湧現出來,那股茫然感瞬間消弭了一部分。
隨即,他看到了在無儘晦暗的虛空之中,有一片“水域”。
亞戈並不確定自己的判斷。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對那門扉背後事物的認知,似乎被什麼東西截斷了。
是的,“認知”被截斷。
以“感知”來表述並不妥。
感知被截斷,那他就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但現在,他能夠觀察到那門扉之後有什麼東西,但是,他無法對那東西做出什麼判斷。
“水域”這個判斷,也並非來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