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場景,一段段記憶,一幅幅畫麵在亞戈的腦海中掠過。
“無垢的灰水晶,無底沼澤的領主,無形的灰色女士。”
“沼澤異種的征服者,純淨無暇的水晶女士.....”
一幕幕記憶場景中,從他人口中脫出的稱呼和問候,反覆地出現。
有為了一種叫做“翼蜥人”的非凡生物的身體材料而來的商人。
有在遊曆中穿過灰水晶沼澤禮貌性地問候此地主人的遊曆巫師。
還有被她改造實驗的人類或者類人生物。
由一張張或尊敬或敬畏或驚恐的麵容組成的記憶畫麵中衝擊著亞戈的腦海。
巫師。
“灰水晶沼澤”的領主。
亞戈注視著這些人或者類人生物,向著坐在高台深座中的灰髮女士行禮的場景。
自從晉升無頭騎士之後,他閱讀他人的記憶,他的視角就不再是他人的視角,會遭遇當局者迷的狀況,而是能夠從一旁觀察。
而隨後,亞戈腦內閃過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身著破爛黑袍的身影。
看門人?
不,不一樣。
這個穿著破爛黑袍的人,臉上的麵具並不是亞戈熟悉的鳥嘴麵具,而是.....
冇有任何開口的純白麪具,而在麵具的頂部,腦門的位置,是一個倒側的數字8——無限符號。
然而,在亞戈看著這一幕的時候,那黑袍人卻突然扭過頭,向著亞戈所在的視角看了過來。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一句熟悉的話語在亞戈的心中浮現。
這個刹那,亞戈感受到了強烈的壓力——
並且......
彷彿陰影一般的漆黑力量,化為蛇形,向著他撲咬而來。
冇有眼瞳的漆黑之蛇。
幾乎是同一時間,亞戈的身體,此時已經化為了晦暗的暗銀色身軀逸散出光霧般的黑銀色,形成半蛇半鳥半蟲的詭異身軀,對衝而出。
兩隻怪物互相糾纏撕咬中,亞戈感受到了強烈的苦痛。
化為巨口吞下了那位灰水晶夫人的亞戈,身軀跌落在高台上,“恢複”了無頭騎士的身姿,捂著並不存在的腦袋倒在地上,不斷地翻滾,不斷地掙紮。
而他的身周,同樣作為他身體一部分的銀鴉,也在不斷地翻滾掙紮。
但最危險的是,在這個時候,亞戈所在的高台之上,一隻漆黑無瞳的巨蛇,陡然出現。
赫然正是亞戈在這位女巫師記憶中看到的
那漆黑的無瞳之蛇,張開了巨嘴,就要將亞戈吞下。
然而,這條無瞳無眼的巨蛇出現的那一刻,周遭的事物,那一根根裝飾繁複的巨柱,陡然動了起來。
水銀。
華麗的巨柱,在這個刹那,彷彿融化了一般,瞬間化為了銀色的湧流,彷彿星空般的銀色長河聚合,向著那無瞳無眼的陰影巨蛇撲擊而來。
準備多時的陷阱?
痛苦中,僅能勉強維持意識的亞戈,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
在他的注視下,那由巨柱化為的水銀,將無瞳無眼的陰影巨蛇的身軀包裹。
然後,在那隻無瞳無眼的巨蛇的無聲嘶吼中,在無數陰影瀰漫間,它的身軀被徹底浸透,化為了一隻銀色的巨蛇。
彷彿星光、彷彿河流一般的銀色巨蛇,就這樣從空中跌落,直直地墜入了高台的地麵。
幾乎是這個刹那,亞戈感覺到了一股力量、一股聯絡從身體內油然而生。
和這裡....
不,和這個城市有了強烈的聯絡。
又或者說,已經和這個城市斷開的聯絡,在這一刻,再度接續上了。
下個刹那,他視野中的一切,儘數化為了銀色。
在無數銀光如水流般湧動時,他的身軀被裹挾著,帶出了這片正在崩毀的宴會場地。
他回到了那片各種建築錯亂疊合的空間之中。
在他的苦痛感逐漸消退的時候,他的視野之中,所有的建築物,都已經被銀色覆蓋。
這是一座......
水銀構成的城市。
那些崩毀碎裂的建築,也在無數水流般捲動的銀色流轉下,逐漸疊合恢複。
亞戈的視野中,這座廢棄崩毀的城市,逐漸“修複”著。
而亞戈卻陷入了迷茫。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和這座城市的聯絡。
他和這座城市,這座一切都由水銀構成的城市存在著密切的聯絡。
但是,這些密切的聯絡,都繞不開剛纔那一幕。
在那無瞳無眼的黑蛇襲擊他的時候,那些巨柱“陷阱”化為水銀,侵蝕了黑蛇,將其化為銀蛇的那一刻,是最關鍵的節點,是.....
一切的開始。
但是,為什麼被水銀侵蝕同化的是那條黑蛇,自己卻和這個城市產生了聯絡?
亞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糟糕的答案。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城市的每一處角落。
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這個城市每一棟建築。
就彷彿......
這個城市就是他本身。
或許是為了驗證的試探,又或者是為了否定的嘗試,亞戈的腦海中浮起了一個念頭。
而在他湧動的思緒間,一棟棟建築的牆體陡然蠕動了一下,無數銀色的、如光如霧般的烏鴉飛了起來。
也正是這個場景,讓亞戈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交錯的迴環,那循環往複的無限符號中,有他的身影。
“這是過去?還是未來?”
亞戈心情複雜地自語了一聲。
.......
極遠之處,漆黑森林簇擁的城堡內。
如潮水般瀰漫的銀光之中,一位銀髮的女孩,猛地抬起了頭:
“父......水銀伯爵,銀之血......”
“不用在意稱呼,你不是真正的艾爾提,我也不是那位半精靈巫師的正身。”
有著銀髮銀眸的優雅中年人露出笑容:
“銀之血出了什麼樣的問題?”
“我.....感覺到了指引。”
女孩.....艾爾莎斟酌了片刻後迴應。
“什麼樣的指引?”
銀髮銀眸的中年人笑著抬起了手,銀色的血液從他指間淌出:
“雖然看上去冇什麼不同,但是,藍血隻會存在一份。”
“即使是時間的力量,也無法讓藍血增加。”
屠戮神明得來的血脈,隻會存在於一處時空中,無法被複製。
那些源於世界本身,誕生時便能掌控大地,掌控天空或者其他事物,能夠自由支配各個領域力量的神明,它們的血在強大的巫師們的認知中,有另一個稱呼——
規則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