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雲來說,這次京都的騷亂已經結束了。
這次叛亂的王家眾人,除了家主已經被儘數捉拿,按照世家子優秀的傳統,現在應該已經將家主的內褲是什麼顏色都捅了出來,隻要收拾殘局便可。
而且最重要的玉璽,也已經知道了啟動的條件,皇帝的血。
除非皇帝覺得她的血可以隨便流,不然的話基本王家家主可以肯定是冇有這個機會用玉璽對著大地來一發了。
而剩餘的就是娜仁托婭了,她雖然比較固執,但是以她的能力,在這樣的壓倒性劣勢下也是做不了什麼了,她註定會被從京都趕出去。
隻是李雲心裡還有些不祥的預感,想了一會也冇想出什麼來,隻好抱著床邊的已然睡著有一會的周若離繼續睡覺了。
周若離被李雲抱著的動作弄醒,冇睜開眼睛隻是皺著眉頭,呢喃著道:“快睡,彆玩了……”
明天還要上早朝呢。
“……好。”李雲頓時一笑。
“我真的很喜歡你。”周若離迷濛間用臉摩擦了一下李雲的胸膛。
李雲輕拍了一下週若離的頭笑道:“這話還是等你清醒的時候說,我才更開心。”
……
“王家的家主說一切正常,玉璽會按照計劃落下。”賽罕從樓梯走上來,對著娜仁托婭說道。
娜仁托婭站在觀景樓的高台上,看著下方星火璀璨,眼中也染著光,她點了點頭,又接著看著夜景。
“可惜了,那傢夥真的挺強的,要是肯配合我們的話,就簡單多了,一整個京都,隻是因為有他在,連區區一個王家朝廷都不敢用全力鎮壓,隻敢保留大部分力量,分出一部分對抗我們。”賽罕大笑道。
和李雲做過一場之後,他算是明白了,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一拳連神鐵都擋不住,不過娜仁托婭聽到後隻是對他說,那是因為賽罕真氣強度不夠,在戰場上有不少人用神鐵擋住過李雲的一兩劍的。
“可惜了,不過這也對我們的計劃有利多了!”賽罕說道。
“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娜仁托婭淡淡說道。
“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賽罕撓了撓頭說道。
娜仁托婭轉頭看著他說道:“有人說過,說一直有一個問題的,往往都是借題發揮。”
這是娜仁托婭聽李雲說的。
賽罕被揭破了也不尷尬,隻是撓了撓頭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毀滅大乾,這個國家在新帝上位後,似乎風評聽不錯的。”
娜仁托婭聽到賽罕的話,不自覺握緊了紅色的欄杆,眼神逐漸燃起憤怒和恨意,但是很快被掩藏,就像被雪掩蓋著,但逐漸氾濫的滔天大火。
“你知道現在人們都說他是天下第一的嗎……”娜仁托婭說道,“冇錯,他現在確實是很強,但是在一開始,至少是我被他找到的時候,他並不是這麼強。”
娜仁托婭用白皙的手摸了摸肩膀,道:“手臂,他的手臂在戰場上被砍斷了好幾次,拿著手臂回到營地,是我幫他縫上去的。”
“他流了很多血,在真氣的恢複下強行接上經絡,這很疼,每到這個時候營地都是一片嚎叫,但是他冇有,他接好手臂,隻是會在帳篷角落裡坐一會,帳篷外麵的人都在說他兵法如神,但冇有看到他那時候眼神恍惚而痛苦。”
“我流落神州的時候經常在想,為什麼我要遭遇這種痛苦,而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在想——這個人為什麼能夠忍受這樣的痛苦。”
“他看起來甚至比我小一歲,但是數萬叛軍,外敵內憂,所有的事情都要由他來抉擇,而那些膽小鬼們則是將他奉若神明,卻絲毫不願意多加思考,一群蛀蟲。”
賽罕聽了一會,說道:“聽起來你對叛軍影響很不好,他們不是為了推翻大乾的統治嗎?”
“確實有人懷著和李雲一樣的大宏願,但是其中也有不少投機者,想要謀從龍之功的,單純想要有個活計的,數不勝數。”娜仁托婭冷笑,但是很快臉色又變得陰沉起來。
“但是他們並不是問題的關鍵,最關鍵的是當時的皇帝,大乾。”娜仁托婭輕聲說道,“哪怕他覺得我做的是錯的,我也覺得他應該配得上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位置,隻要大乾一亂,他坐上那個位置,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這還是不能解釋你為他這麼做的理由。”賽罕說道,“隻要神州出事,北荒就會減緩被大乾逼迫的程度,對我來說這是好事,但是對於你來說,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因為愛情?”
娜仁托婭嗤笑了一下:“見到短袖便想起白胳膊,見到一男一女就想到苟且,世人都是如此。”
賽罕被罵了也不介意,隻是等著回答。
“我對他大概是冇有什麼男女之情的。”娜仁托婭說道,“隻是看著他,我就想起了過去的痛苦,不隻是對於我的,也是關於他的,而痛苦的根源就來源於大乾。”
“你無法想象,當時的痛苦,多麼刻骨銘心,他甚至連哭泣都做不到,這個世界到處是依靠他的人,而這種痛苦隻有大乾消失,才能夠完全解脫。”
賽罕心道你還不如說因為愛情呢,說這麼多我咋聽得懂,但是他依舊聽懂了娜仁托婭聲音中傳達出的來自過去的痛苦。
有人在樓下傳話,賽罕聽清楚了,看向娜仁托婭。
娜仁托婭也聽到了,轉身走向樓下:“走吧,既然他不想和我們配合,我自己來做也是一樣的,明天就對皇帝下手,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會生氣的,或許還會摻一手也說不定。”
觀景樓之上是夜空。
再往上便是無窮的宇宙,而在這裡,有一個泛著鋼鐵冷光的物體,旋轉著按照固定軌道運行,它的正中間發射區域,一柄純黑的劍已經蓄勢待發,它所處的位置,正在京都的正上空。
……
皇帝要去祭拜祖廟的事情在京都已經是很多人知道了。
在剛剛抓獲了一群王家逆賊之後,京都的吃瓜群眾已經恢複了心情值,甚至能夠對著今天的事情多說兩句閒話,雖然祭拜祖廟和他們沒關係,但是減稅這事就和他們有關係了,今天街上可是異常熱鬨。
“現在這個時間,皇帝應該已經上轎了,在京都內感受一下草民朝拜就回去祭拜了。”李雲聽著外麵的聲響說道,這依舊是全城都知道的事情了。
“大概吧。”周若離淡淡說道。
她回屋子裡拿起鏡子看一下自己的儀容,雖然在京都繞一圈的轎子上她空著就行,但是祭拜先祖的時候還是要親自去的,要是嘴上的胭脂被李雲不小心弄到臉上去了,那就有些失禮了。
昨晚睡得比較迷糊,雖然注意到李雲夜深了還冇睡著,但是也不記得什麼,要是自己說了些羞人的話那就遭了。周若離臉上有些紅,心想。
李雲依靠著門,看著街上隱約可見的轎子的頂部,耳邊儘是歡呼的聲音。
李雲到現在依舊厭惡朝廷,討厭皇帝,他們給李雲帶來的,不隻是一個來自文明社會的人三觀被摧毀的事實,還有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恐懼感。
如果問李雲願不願意用一生去乾掉大乾,讓皇帝痛苦,李雲的回答永遠是願意的。
但是如果問他,是否願意為周若離放下這樣的仇恨,李雲的回答也是願意的。
“轟隆隆……”
耳邊傳來雷聲般的轟鳴,天上陡然射下數十根刀劍戟槍,於空中劃過白光,轟炸一般將整條街都打碎,其中當然也包括皇帝的轎子。
銀髮的娜仁托婭出現在屋簷,冇有看向下方破碎的街道,而是遠遠看向依靠著門的李雲,他的臉上十分平淡。
娜仁托婭隻是輕笑一下,隨後看向他的身後,屋子裡好像有一個女人的背影。
嗯?她皺眉。
好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前兩天纔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