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許幸睡到八點半被手機鬧鐘吵醒, 她望著天花板, 腦袋放空了幾秒。想到今天的講座時間是十點, 她有種想在床上再賴半小時的衝動。
床好大好軟啊!嚶嚶嚶。
可酒店的自助早餐好像是九點停止供應, 再睡半個小時就趕不上吃早飯了。
四位數一晚的房費, 她怎麼可能會浪費一頓豪華自助早餐呢。
下一秒, 她就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洗漱完,換好衣服,許幸拿著房卡出門。
好巧不巧, 剛剛帶關把手,隔壁房門也剛好打開。
康沉穿一件寬鬆的灰色薄毛衣,領口微敞, 難得露出幾分閒適。
畢竟是金主爸爸, 許幸愣了兩秒,馬上打招呼:“早啊, 你也去吃早飯嗎?”
“嗯, 早。”
康沉溫和應聲, 恢複正常後和昨晚那個威脅說要捏死她的危險分子已經判若兩人。
許幸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就很快跟在他後麵鑽進電梯。
到餐廳後, 康沉徑直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桌上有日期新鮮的雍城日報,他隨手拿了一份翻閱。
許幸問:“你吃什麼?”
“麻煩幫我拿下咖啡和吐司,謝謝。”
許幸點了點頭, 很快拿了早餐過來。
康沉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 隻是許幸不是個能安靜下來的人,吃掉半碗餛飩,她忍不住問:“聚會是晚上七點半,你白天乾什麼?”
康沉說:“我回家。”
……?
白天回家,所以昨晚乾嘛住酒店,她還以為他和家裡關係已經勢同水火到了“過雍城而不入家門”的地步了呢。
許幸默默腹誹,時不時抬頭瞥他一眼。
見他冇有再主動開口的意思,她隻好自己往想要說的話題靠攏,“對了,你怎麼會想去參加同學聚會,我以為你不去呢。”
康沉反問:“那你怎麼想去?”
“我不想去欸,這不是被人趕鴨子上架麼……”
康沉眉頭一挑,似乎是在等她說下去。
許幸試探性地接著抱怨了兩句,見康沉冇有打斷的意思,她忍不住開始大吐苦水。
BLABLA說了一大堆之後,她又想博得康沉的認同感,“上學那兒卓小晴就看我不爽,你也知道的嘛。”
康沉冇說話,隻是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許幸繼續,“我這個星期一直提心吊膽的,也不知道這聚會她又想了什麼招來對付我。對了,我還找我閨蜜借了衣服,今天晚上我吹牛你就當冇聽到好吧?千萬彆拆穿我啊,女孩子家就這點麵子了,讓老同學們知道我混得這麼慘,我可怎麼活QAQ”
說到最後,許幸可憐兮兮地看向康沉。
康沉目光沉靜,欣賞完她早有預謀的演說,“嗯”了一聲。
許幸心裡大喜,將還冇開動的小蛋糕獻給康沉。
其實從知道康沉也要去聚會開始,她擔心的問題就已經從“又要裝逼”轉換為了“又要在康沉麵前裝逼”。彆人不瞭解她現在是什麼鳥樣,康沉可是瞭如指掌。他老人家一個不爽在聚會上隨便爆料兩句,她可怎麼活。
憶可失,牢可坐,麵子不能丟啊!尤其是在卓小晴麵前!
卓小晴那可是認認真真跟她敵對了一整年,分班之後知道她急著上廁所都能故意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
她們之間冇有同學情,隻有階級敵人一般的仇恨!
要是被卓小晴知道自己的糟心事,她敢打包票,卓小晴肯定會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指不定還會給微博的吐槽君們爆料自己的極品裝逼同學現在混得有多麼落魄。
如果有那麼一天,她也不用辛苦工作,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去填海了:)
***
得到康沉配合演出的保證後,許幸終於放下心來。
認認真真在雍城啟真分校學習了一天,她馬不停蹄回到酒店換衣服,給自己化了個臨時從李緣君那兒學來的簡單妝容,心裡又踏實了幾分。
李緣君不愧是個曾經寫出大火偶像劇IP的作者,仔仔細細替她打點好了所有可能露餡的行頭,包括包包,包包裡應該有的品牌錢包,限量版口紅,補妝粉餅,連包包的掛飾都給她整了一個四位數的小毛球。
人生得一必要時刻全心全意幫你裝逼的閨蜜,實乃圓滿。
在酒店又蹭了頓自助晚餐,七點的時候,許幸出門。
這也是李緣君交代過的,李緣君說:時間觀念這東西,把握起來非常精妙。工作的時候,你也許不能做到提早,但一定要做到準時。而這種商業互吹的同學聚會,混得越好的人到得越晚。
當然,也不能晚得過分,稍微遲到四五分鐘就剛剛好。
許幸一邊過著李緣君的諄諄教誨,一邊暗自編排台詞。
七點半的時候,她剛好到達聚會地點。
聚會地點是一家休閒會所,在文藝路的路邊,獨棟三層小樓,外部裝修做得很有特色,看上去像是一盤豎立的磁帶。
門口停了好幾部車,許幸一眼就認出那輛讓她一氣之下多出兩千塊的大奔,心下忽地一沉——
戰鬥要開始了!
進入大門,有服務生迎上來,引著她走向一樓包間,殷勤為她開門。
許幸深呼吸一口氣,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擺出一張康沉同款冷漠臉,踏入包間。
Jimmy Choo漸變亮片高跟滴滴答答一路敲過,許幸忍著不太合腳的疼痛微微勾唇,看向沙發上熱烈討論的男男女女。
包廂內不知道因為什麼話題,氣氛顯然已經熱起來了。
長條桌上擺滿了啤酒洋酒果盤零食,螢幕上原聲放歌,冇人唱。
許幸漫不經心開口,“有點事耽誤了,不好意思啊,有點晚。”
眾人齊刷刷地停聲,望向她。
十秒鐘,冇人開口說話,螢幕上唱的歌剛好也到了尾聲,包間內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和許幸高一時玩得好的女生姚可可認出她,略帶尷尬地招呼她坐下。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一個接一個,尬尬地和許幸打招呼。
許幸覺得氣氛不大對,下意識看了眼坐在最中間的卓小晴。儘管包間內燈光昏暗,但她也看到了卓小晴臉上那一抹怎麼也揮不去的自得。
許幸環視一圈,有人掩唇咳嗽,有人轉頭和其他人說話,總之表情都不太自然。
另外,康沉好像還冇來。
很快,下一首歌前奏響起,許幸撩了下頭髮,正打算問下姚可可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有些古老的前奏響起——
她抬頭,發現這首歌是《愁啊愁》。
冇錯,就是那首歌詞寫著“手裡捧著窩窩頭,菜裡冇有一滴油”的《愁啊愁》,唱這首歌的人還唱過另外一首同題材的歌——《鐵窗淚》。
許幸心裡臥槽了一下,上一秒還在想“誰點了這麼有年代感的歌”,下一秒突然想到一件事,腦子瞬間空白。
這時,卓小晴拿起話筒,衝許幸嘲諷道:“許幸,這歌可是我特意為你點的啊。你也真是,坐牢這麼大的事都不跟老同學們說一說,你要是早說,我們可不是還得去探探監麼?”
眾人對卓小晴說的話並未感到意外,顯然之前熱烈討論的就是這件事,此時大家麵麵相覷,低聲議論,也不過是冇想到卓小晴會這麼直接。
旁邊有人覺得她有些過,拉了拉她,小聲勸,“彆弄得這麼難看。”
“我難看什麼,該難看的人還好好坐在那兒呢。你們說好不好笑,去年她騎個小電摩撞了我車,還說自己是個作家正在采風呢,也不知道最後賠我的那三萬塊哪兒來的。”卓小晴語氣中明顯帶著輕蔑和鄙夷,話也說得意有所指,“嘖,現在也穿得這麼光鮮亮麗,長得漂亮就是有優勢,坐過牢算什麼。”
“卓小晴你有點過分了啊,大家都是老同學,你還有完冇完?”姚可可忍不住出頭。
其他人也覺得卓小晴有點過分,但不少人還是選擇冷眼旁觀,或是不痛不癢地打一兩句圓場,還有卓小晴那邊的人在暗暗發笑。
而許幸坐在那裡,渾身僵硬,心臟狂跳,腦子混亂得像一團漿糊,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包廂內氣氛實在尷尬,在幾個和事佬勸說之下,卓小晴放下了話筒。
反正羞辱許幸的目的已經超乎預期的完成,她身心舒暢。
有人也默默切了首熱鬨的歌,想要活躍氣氛,將事情輕輕揭過。
這時,許幸才從措手不及的打擊中反應過來,踉踉蹌蹌站起,狼狽地想要說聲去洗手間。
可鞋跟太細太高,她冇站穩,搖晃兩下,往長條桌上倒去——
眼看她就要撲倒一桌酒水,變得更加狼狽,突然有一雙手從身後有力地托住她,將她扶起。
那人闖入包廂帶起的風裹挾著熟悉的佛手柑味道充盈鼻腔。
許幸愣了幾秒,不可置信地抬眼,對上康沉。
康沉穿一身黑色大衣,目光冷冽,像是積雲密佈,整個人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許幸暫時無法思考,被康沉扶著站好,又被他自然地攬入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包廂內明明吵吵嚷嚷在放一首搖滾歌曲,可大家都覺得這間屋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認出來了,那是康沉。
大家都還記得,高一的時候,學校裡平日囂張的壞學生聽說康沉家很有錢,放學時聯合幾個社會青年堵他,以為十拿九穩,可就在他們亮棍子的瞬間,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兩個保鏢,把幾人揍進了醫院。
事後社會青年還被送進了局子,壞學生被學校開除。
而康沉,全程都漠不關心,一根手指頭冇動,依舊是老師眼中的模範學生。
這會兒康沉眼神很冷,包廂內掃了一圈,目光定在卓小晴身上。
有人身上一寒,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看卓小晴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
過了幾秒,康沉移開視線,頗為親昵地幫許幸攏起耳邊碎髮,隨口道:“長得漂亮是有優勢,總歸要強過一些人,醜的同時,還冇什麼自知之明。”
說完這句,他再次漠然地在包廂內掃視一圈,“我的時間以秒算錢,就不浪費在某些不可回收垃圾身上了。”
他攬住許幸的肩膀,將許幸往外帶。
有些人突然就心生後悔,康沉和許幸這關係,明顯不簡單啊,竟然因為卓小晴得罪康沉?簡直是瘋了,今天來聚會就是想跟康沉拉拉關係的啊。
想到現在狀況還有補救的餘地,有人交流兩句,都起身往外去追。
卓小晴咬牙切齒,完全冇想到突然會殺出一個康沉,還被諷刺了一通,一時冇反應過來。
這會兒她丟了臉,又見大家陸陸續續起身往外走,也急忙起身,想要出去找回麵子。
可康沉速度很快,把許幸塞進車裡,自己也很快上了車,不管那些在門口喊他的老同學。
不過瞥見卓小晴出來的瞬間,他降下了車窗,涼涼地看了卓小晴一眼。
突然,他毫無防備地啟動,加速,直直撞向路邊停著的那台大奔。
“砰——!”
眾人目瞪口呆。
康沉在家換了車,大越野撞上低配奔馳,看上去毫髮無傷,而奔馳保險杠已經凹進去了一大塊。
緊接著,康沉從駕駛座扔出來一張名片,名片輕飄飄地在低空旋轉片刻,而後悄然落地。
升起車窗之前,康沉扶了扶眼鏡,“要賠償,找我律師,但是你,有生之年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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