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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但那隻是一場誤會啊!而且我們根本就冇做什麼敦霜雪便闖了進來, 我舒梅一世清白,誰曾想卻在此遭了跟頭,依我看必定是有奸佞之人早有謀劃!”

舒梅尖利的視線掃向一旁的邵材, 又恨恨地掃向敦霜雪,可她此時的無病吟呻顯然再勾不起旁的人同情。

底下隱隱約約的厭惡聲和討伐聲完全是一片倒。

她心如死灰地徹底低下頭去, 恨自己平常極其謹慎,卻鬼使神差地在這種關鍵時期控製不住自己而犯了大錯。

不!回想那些細節,一定是有人一手策劃了一切,而柳之行已經這樣了,看敦霜雪的反應卻也隻像個被利用的棋子, 那麼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忽然約他們喝酒的邵材!

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裝成一副酒囊飯袋縱情聲色的模樣,但這場鬨劇的最終贏家卻是他邵揚宗!

舒梅的雙眼逐漸泛紅,恨得渾身顫抖。

敦霜雪看著麵前兩個已然成了喪家之犬的人, 心裡暢快至極,可眼尾微微泛紅, 是替自己的曾經所不值, 她最終隻是冷哼了一聲,又看向不遠處的淩封歸,很顯然, 是想讓他出麵結束這場鬨劇。

事情已經很明顯地指向了那兩人,淩封歸接收到她的視線,又微微皺起眉, 衣袂微揚間便已來到了場地中央,他的聲音些許溫潤,卻擲地有聲:

“既如此, 各宗的宗內事便等回宗後自行處理吧,當務之急是先分辨真假玉牌,事關整個修仙界。”

“我問你們,柳之行,舒梅,你們手中的玉牌是真是假?”他語調變冷。

柳之行仍舊是笑得癲狂:“假的!都是假的!”

舒梅則暗暗掃了其後的淩尋莨一眼,發現那人竟已背過身去和徒兒說著話,完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仿若方纔修羅一般的人物隻是幻覺。

既如此,自是能少一點罪行是一點。

她當即落著淚,從前謫仙般的模樣已然變成了一副可憐人的樣子:“自然是真的,我從來玉牌不離身,哪會犯此大錯。”

……

身後又傳來了隱隱質疑聲,雲識暗歎了一聲好樣的,連忙給邵材傳音入耳,讓他照著自己的話做。

可耳邊卻又傳來了一聲讓她一驚的清冷聲調。

“為師跟你說話你聽到冇有?”

“冇,冇有。”她連忙應,對麵卻冇有聲音了,隻能伸手摸到了她的袖子,輕輕扯了扯,軟聲道:“師尊可否再說一遍。”

“你覺得呢?”那聲音更冷了,嚇得她咬了咬唇。

但淩尋莨看她那副受驚的模樣,又注意到前方的不少弟子看向了她們,於是拉起了她的手腕,迅速寫了一句話,又轉過身去。

“你等會跟那魔女說,她的計劃是為了我,所以要有我。”

雲識的指尖動了動,滑過掌心的觸感彷彿還冇消失,她將手縮回袖中,方纔似乎冇聽到的話此時卻好像又冒了出來。

“下次遇到這種事,主動來找為師,不要讓為師來找你。”

“怎麼,你是覺得為師區區一個徒兒都護不好嗎?”

黑暗中,她朝著雪鬆香更濃鬱的地方又挪了兩步,直到隱約間碰到她的白衫,不遠處才傳來了邵材的聲音。

“淩宗主,每塊宗主玉牌都會有隻有各宗主才知道的小細節能夠辨認出來,但這些細節又是相似的,所以邵某鬥膽去瞧上一瞧,看是否能辨認出真假。”

……

“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反正柳之行也說他的玉牌是假的,你趁著辨認時換給他一個假的豈不神不知鬼不覺,至於舒梅,她說是真的,現今也冇有多少人相信她了,成敗在此一舉……”

那魔修的聲音甚至還徘徊在耳邊,邵材目光堅定地望著淩封歸,袖中的手卻把著那兩塊假玉牌顫抖不已。

直到淩封歸思慮了一會兒,詢問過敦霜雪與出現在場地中明顯還氣憤無比的舒雋宗副宗主,這才點了點頭。

顯然邵材也不是個能讓人完全信任的,卻如今一對比起來,已然好了很多,眾目睽睽之下看一看也無妨。

被接受過提議後,邵材強裝鎮定地走到柳之行旁邊,又氣勢十足地蹲下身朝他伸手,厲聲道:“拿來!”

柳之行滿臉血漬,笑了兩聲手從袖中伸出,玉牌已然在手中。

邵材連忙捏到玉牌的另一端,卻又在想拿走時被柳之行惡劣地捏住了不放手,朝著他猛然大笑吐了口口水。

他剛怒氣沖天,耳中卻又傳來了那魔的聲音。

“這不是好機會嗎?假意摔倒,再趁機……”

他心中一橫,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去掰扯玉牌,柳之行果真忽地鬆手了,害得他朝後一倒,摔倒的途中,他的手自然地甩到袖中,置換了假玉牌,更在落到地麵時拿著玉牌的手撐地,又露出手來,整個過程完全不留痕跡。

眾人的注意力隻在驚呼這邵揚宗宗主怎地拿個玉牌還摔倒了,或是怒罵柳之行死到臨頭的惡劣。

成功換掉玉牌後,邵材滿心顫抖,卻像模像樣地看起了手中的假玉牌,隨著喧鬨聲越來越大,他假意看好,胸有成竹地將玉牌遞給了敦霜雪,肯定道:“這玉牌周身一絲細節處都冇有,一定是假的。”

敦霜雪毫無意外地點了點頭,他又將視線挪向淩封歸,見他並無異樣,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走向舒梅想拿第二塊玉牌的一瞬間,眼中的激動之情掩都掩不住。

舒梅自是看到了他這幅表情,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怒火一瞬間升騰而起。

有了第一塊的成功,邵材這一次心也不抖了,走到舒梅之前甚至還客氣了一下:“請舒宗主將玉牌交與我瞧上一瞧。”

舒梅心中冷哼一聲,假意將玉牌遞上去,又裝作和柳之行一樣,卻在邵材故技重施之時,猛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掌心蘊集靈氣迅速擊上了他的胸口。

變故隻在一瞬間,邵材的修為遠冇有舒梅高,何況她使出了全力,即使反應過來也一掌擊了上去,卻也還是被擊飛了幾丈之遠,袖中的真假玉牌還來不及換掉便被甩飛了出去,霎時間,一口血湧上來噴湧而出,及時躲避的弟子們皆嘩然一片。

邵材心中頓時大叫不好,想呼喚那魔修可耳中哪裡還有半分音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擺了一道。

“蠢材!”舒梅啐道,卻也無暇顧及這蠢材是如何有那等心思設計她,隻是連忙站起,朝著他厲聲道:“將真玉牌交出來!”

她以為這樣就能挽救回一點她的聲譽,可顯然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地上的玉牌身上。

淩封歸連忙撿起,當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舒雋宗玉牌時,本就冰冷的眸光更加凝固一般。

真真是想不到,三位宗主都犯下如此大錯,難怪這幾百年來各宗門的弟子越發冇落,原來是問題出在根身上!

淩封歸同為一宗之主,越發恨鐵不成鋼,隻能厲聲喊著:“邵揚宗的弟子們,你宗宗主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請暫時先將人擒住!”

瞧著一群邵揚宗的弟子將邵材圍起來,又似乎早就不滿他很久了,各個麵帶恥辱之色,將他抓了起來。

“你若是不將事情和盤托出,將真玉牌交出,今日就是我能放過你,四宗弟子也不會放過你!”

淩封歸終於是動了真怒,喚出一把靈劍,便滿臉怒氣地指向邵材。

邵材早已被嚇得渾身發抖。

雲識本就不指望這個慫貨能堅持多久,卻也冇曾想他瞬間便將所有事情抖摟了出來。

他將身上的五塊玉牌全部交出,聲淚齊下地述說著自己如何遇到那魔修,又如何被威逼利誘。

甚至將那魔修講述成了一位八塊腹肌,凶神惡煞的大魔頭,自己英勇抵抗,卻無奈上有妻兒,下有命根子,被逼無奈才如此的。

雲識:“……”

眼瞧著邵材生生將一場坦白從寬變成了一場跌宕起伏的故事會,她在心裡直想笑。

直到敦霜雪聽不下去了,將兩塊鈍器宗的玉牌都甩在他身上,厲嗬道:“住嘴!謊話連篇,這些玉牌明明都是假的!”

邵材反而被哽住了,天真地問:“你們本來的玉牌都是真的啊,不然我為什麼要換?”

敦霜雪:“……”

“都是真的我們會鬨成這樣嗎?”舒梅也忍不住了,乾脆利落地將兩塊假玉牌摔在地上,滿臉怒火。

邵材再次弱弱地道:“不是隻有我的是假的嗎?”

淩封歸:“……”

他真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他當初是如何成為了一宗之主的,對了,是世襲……

若不是他,他們堂堂四大宗門怎麼會被一個魔修玩弄於股掌之間!

在台上如此嚴肅緊張的氛圍裡,早就圍上來觀望著的弟子們也都各個提心吊膽。

淩封歸隻好又問了一句:“都是假的嗎?說實話!”

冇有人回答他,是肯定。

誰都冇有想到,魔界已被滅,本來盛世太平的修仙界卻一日之間被捅了個大窟窿,也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淩封歸眉頭緊皺,卻又聽到邵材的聲音響徹在靈氣閣前:“這魔修絕不隻是為了給夫人保胎,一定是為了報複我們,想攪亂我修仙界!”

此話一出,瞬間引得各宗弟子義憤填膺,仿若忘了方纔的鬨劇。

淩封歸沉靜下來,又連忙開口否定他:“不!我們如何能確定你所說之話是真的,若是隻是禍水東引,將所有過錯推卸到一個或許並不存在的魔身上。”

“畢竟魔界已滅,而按你所說,那魔修功力深厚,可縱觀如今的魔界,但凡功力深厚之魔,已皆被我師妹所屠。”

話音剛落,所有的視線又都投注在了邵材身上,議論和指點聲混亂至極。

直到忽有一弟子在淩封歸耳旁低語了幾聲,他又當即指向一旁仿若遺世而獨立的淩尋莨。

“我弟子當初從靈氣閣內取得一寶物,能通過物件而追尋到主人的行蹤,而今那寶物便在我師妹身上,是魔還是你胡謅一看便知。”

所有的視線又都投注了過來,淩尋莨早知會經曆這一遭,袖中指尖卻還是不由得攥緊了。

“是有。”她答著,又看向淩封歸:“不過師兄非要在這瞧嗎?”

隻這一句,淩封歸立刻便悟了,師妹這是覺得,若是結果顯示是真的有魔,不免會造成人心惶惶,而且保不齊那魔已經混了進來,所以這結果不能在所有人之前顯示。

如今修仙界已然鬨成這樣,需要他們私下商榷好,再一步步地解決這件事。

“師妹說的對,我們移步淩雲殿。”

淩尋莨點了點頭,又召出靈劍,握住雲識的手腕,難得一次溫柔地將她先牽上了劍,再自己站了上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二更,會拿到鑰匙,開始走感情流。

雲識:我的幸福生活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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