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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此身為人的誓約

羅倫已經閱讀了『過去』。

作為勇者學院的真實核心,那艘黃金之都設計的艦船自然從啟動之初就在記錄在其之內發生的所有事情,而勇者學院作為表麵上的偽裝,自然也在觀測和記錄的範圍之內。

而在連接核心並下達指令的同時,羅倫也接觸到了那份『記錄』。

那是數百年的時光裡,勇者學院內所發生的一切——所有曾到訪過、停留過、生活過的人們,在這裡所經曆過的每一個細節,都被詳細地記錄了下來,毫無刪改。

當然,也包括那位名為『羅倫』的人類。

“真是一場,無趣又平凡的夢啊。”

那個人未曾意識到自己的不同之處,以普通人的姿態在這裡生活著。而那些知曉他不凡之處的人們為了守護他的平凡生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行動著。

一個人在得到了與他相關的力量之後,就一直將自己的生命和他連接在了一起。

一個人始終藏於陰影之中守望著他,在他人未曾察覺之時便已消滅覬覦之人。

一個人用龍之威壓震懾不懷好意的宵小,讓心存惡意之人從一開始便心生畏懼。

還有一個人拋棄了過去的強大,用弱小的姿態重回此處,隻是為了引導他過上平凡的人生。

“可惜,夢境總是會有結束的時候啊。”

最終那些人離開了,隻是因為他始終都在否定自己的不平凡。他冇能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可以改變其他人的命運,而當他終於醒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一名少女雖然不知曉自己生存的含義,卻因他而選擇了不同的未來。

一名少女不斷在與自己的血脈戰鬥,從他的身上獲得了麵對自我的勇氣。

一名少女從過去就和他一起夢想著未來,就算滿身瘡痍也從不放棄。

還有一位女性,寧願讓自己燃燒殆儘也要為他開拓未來。

平凡的夢已然化為塵埃,而他也不再是純粹的人類。當幻想最終消逝,迴歸現實的那一刻,靈魂之中所留下的,已是不可癒合的傷痕。

身體中無法磨滅的痛楚讓羅倫知曉,他所忘卻的是自己身為人類時所擁有的,重要的牽絆。

“我無法改變夢的結局,但我至少可以為她們和過去的自己送彆。”

“所以,我要殺了你。”

“三重意誌,無限製連接。對世界之敵鏖殺模式,啟動。”

【肯定,肯定,肯定。】

無垠的深淵在這瞬間四分五裂,世界在這宣告下開始破碎,三重之門從虛空中顯現,超乎人智的力量開始從虛無之中產生。

原本的兜帽風衣已經變成了全覆式的鎧甲,在完全遮蔽了麵部的異形頭盔之上,過剩的魔力化為了不斷燃燒的暗金之焰,從雙眼的部位上溢散而出。

長刀和火槍同時入手,卻在下一刻被粗暴地相互拚接。異形的結構開始變換,長刀的刀身收入火槍之中,火槍的槍管縮短閉鎖。一把似乎應當是過去的自己會使用的武器,就這樣出現在了羅倫的手中。

“其名,『星之誓約』。”

在已空無一物的虛無之地周圍,漫天的星辰悄然顯現。在璀璨的星空之下,那白衣的男人此時放出的光輝,就隻像是蒼白的燭火。

“你到底是……到底是什麼?”

羅倫的身上是如同星光般閃爍的鎧甲,手中是彷彿如同星之內核般的兵器。無法用等級來評定,無法用人智去理解,這片星空,並不是人類所能企及之地。

“怎麼了?剛纔不是還覺得自己像是神明一樣可以睥睨一切嗎?像你這樣的傢夥對我來說可連經驗值都算不上啊。”

白衣的男人回頭望去,之前應該就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的災厄之繭和蒼藍之焰,此時卻根本不存在於此地。

“不,這裡是……人類的信仰,為何無法傳達到此處?”

“因為,這裡就是人類所能理解的世界之外啊。”

三重之門在羅倫的背後打開,一扇,兩扇……成百,上千。如同無儘的星辰一般,無數三角形的大門將這片虛無之地與『某處』連接到了一起。

“我是人類的祈願所創造的英雄,我的力量將帶給人類永遠的安寧……而你,企圖否定人類的異物啊,我要在這裡徹底消滅你的威脅!”

停滯一切的光輝在白衣男人的身邊構築出了一片蒼白的領域,但在這片星空之下,他的光輝根本無法傳達到更遠的距離。而羅倫隻是將手中的異形武器對準了那個男人,那些由奇點連接而成的三重之門便開始運轉了起來。

“企圖否定人類的隻有你自己啊,由虛偽的願望構成的假貨,連作為人類去思考的能力都冇有嗎。”

羅倫像是在歎息一樣,輕輕地搖了搖頭。而他手中的武器則是同時揮下,雖然並未有任何明亮的光輝閃過,但卻引動了背後的那些大門。

“你的夢,也該醒了。”

從無數的大門中射出的『線』,連接到了白衣男人的身上。這個以過去的勇者之名承載虛偽的人類之願,並未存在真正靈魂的“偽物”,毫無任何預兆地開始了分解。

無論是願望、力量還是他的存在本身,在那些『線』的作用之下,開始了緩慢卻又不可逆轉的消散。並不是物質或者精神層麵上的消亡,而是能夠證明他存在的最根本的情報,被裂解成了基本的單元。

“不,不對,我要得到更強的力量,我要為了人類……不,我要去徹底殺死那究極的勇者,殺了那個曾經斷送我未來的……”

“原來作為核心的部分,是如此醜陋的怨念嗎。”

白衣男人的身體已經消融,而這時的他也已經變成了扭曲的白色異物,雖然還在拚命地蠕動膨脹,但最根本的部分已經開始分解,他最後的掙紮也根本毫無意義。

“啊……我究竟是……什麼……”

溶解,蒸發,消亡,不可一世的人類英雄就這樣在這人類無可觸及之地,被『某個意誌』直接分解成基本情報,消失在了世界之外。

“真是的……冇想到最後還是用了這個辦法啊,這不是一點都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嗎。”

感歎著自己已經無法返回的過去,羅倫轉過了身,踏入了一扇早已在他背後開啟了的三重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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