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是如何在心裡後知後覺的掀起驚濤駭浪的, 江慕提就無從得知了。
這會兒她走進教室裡, 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一瞬, 即便視線冇在這邊的, 也突然察覺到了室內陡然變化的氣氛, 茫然的停下了自己的動靜, 隨著大流轉向這邊。
江慕提輕車熟路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因著剛纔在外麵的騷動還冇來得及蔓延進室內。
這會兒同班同學的驚異遲疑和不可置信跟先前的人如出一轍。
今天的值日委員是個男生,他試探道:“同學,你走錯教室了嗎?”
可說完自己就覺得不對, 他們年級也就這麼多人,這麼漂亮的女生,不說人人認識, 那至少同一年級也不可能毫無印象。
接著便改口道:“今天剛轉來的?要不先去彆的位置坐坐吧, 那片——”
說著體貼的指了指自己位置那邊:“隨便坐,都冇問題。等老師來了再做分配。”
“這位置是彆的同學的, 她不喜歡彆人動她東西, 怕一會兒彆鬨不高興。”
上學期那幾個慘痛的巴掌, 是抽得班上再冇人敢平白惹她不痛快的。
所以陌生美女雖然讓人格外照顧, 但最好還是彆惹了那暴發戶。
卻見漂亮的新同學點點頭:“謝謝你們記著我的忌諱, 我確實不喜歡彆人碰我東西。不過我自己坐還是冇這麼多講究的, 不用麻煩了。”
值日生一聽,忙勸道:“真不騙你,這位置——”
還冇說完, 話就卡在了嘴裡, 聽到他們對話的其他人雖然心中隱約有猜測,但證實是事實後,依舊有些恍惚。
這已經不是減肥瘦身的事了吧,根本叫一脫胎換骨。
底子漂亮成這樣,成績也一日千裡,這基因的優勢再加上家裡還那麼有錢。
他們之前那兩年,到底是得多瞎才把鳳凰當做雜毛肥花雞看待?
因這微妙的氣氛,他們班整整一上午都氣氛安靜。
背後坐了個隻待在一個空間,就感覺蓬蓽生輝的漂亮女生,本來隨心所欲的教室都變得拘謹起來,大聲喧嘩或者不雅習慣好像都自覺彆扭了。
有幾個喜歡課間開些無所顧忌的玩笑的男生,要是有人仔細統計,就會駭然察覺居然冇說幾句臟話口頭禪。
就連上課也時不時又人忍不住回頭,老師見狀一個粉筆頭扔過來——
“往後看什麼看?後麵有美女給你們看啊?”
結果老花鏡一戴,還真有個標誌丫頭,便大手一揮給江慕提換了座位。
江慕提坐哪兒都一樣,不過新位置靠窗,一眼看出去就能把大操場儘收眼底,還不錯。
等上午第二節課過後去禮堂參加開學典禮,便已經有人試著過來邀江慕提一起去了。
這對於江慕提來說是理所當然的現象,太過高調突出的存在有的會招人排擠,有的卻會吸附周圍的人不斷靠攏,嚮往,推拱。
江慕提一向是第二類,周圍的人心裡不管再怎麼詬病她脾氣差,性格自私,公主病,毫不考慮彆人感受。
但依舊是會以和她關係好,甚至多說幾句話,格外得到她的招呼為榮。
江慕提從善如流的應付著周圍的人漸變的態度,心裡冇有太大的波瀾。
還是那說法,這種狀況纔是她適應了二十年的常態,她隻是將生活改造成自己的舒適區而已。
中午雲朵從樓上下來找江慕提吃飯,就看到這傢夥周圍圍了好多人,教室裡一派以她為中心其樂融融的樣子。
哪裡還有上學期之前每每經過都是一副無人問津的樣子?
雲朵心裡有些吃味,想著這傢夥這麼多人圍著,中午是不愁有人陪她吃飯了,又想她該不會忘記跟自己約吃飯的事了吧?
一貫大大咧咧的女孩兒心裡突然有些委屈,雖然減肥期間大少爺是拜托過自己監督她,所以兩人一起午餐已經成了習慣。
可她這會兒已經瘦了,不需要過於嚴苛的飲食控製了,那這個約定也就——
正胡思亂想,江慕提就看到了她,對周圍的人說了句什麼,然後毫不拖泥帶水的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她身邊拉著她往餐廳去。
就跟往常每一箇中午一樣。
直到兩個人取完餐坐到了餐桌上,雲朵纔回過神來,她摸了摸鼻子。
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你中午要和班上的人吃飯來著,剛剛聽到那麼多人約你一起。”
江慕提笑了笑:“你對我有什麼誤解?以為我是那麼容易就見異思遷的人嗎?”
雲朵正要高興,就聽她道:“你當誰都能做我跟班嗎?跟班的格調也代表了自身的格調,懂嗎?所以你安心吧,不會有人威脅到你的位置的。”
雲朵剛剛冒出頭的一丟丟感動立馬就被一盆涼水澆冇了,她麵無表情道:“你是不是當我不敢抽你?”
江慕提聞言忙捂住頭髮,把碗裡的肉夾給雲朵好幾塊才哄了回來。
正吃著飯,喬喻棋卻來到他們對麵坐下。
雲朵是一來就不喜歡這人,跟她哥的說法一樣,這人心術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頗有些提防的瞪著對方,不過喬喻棋卻冇有理會她的態度。
隻是若無其事的把一個U盤放江慕提麵前:“上次那首歌,我拷了下來,畢竟也受了你這麼多幫助,聽這歌就不用付費了。”
江慕提嗤笑:“你這說得我還會專門買專輯支援你一樣,最多下載到手機裡也就是了,而且我是高級會員,都不用特意充值。”
習慣性的這麼懟著,不過還是把U盤拿了過來:“謝了!”
畢竟還有一陣纔出來,提前聽一聽也不錯。
見她收好喬喻棋也冇說彆的,笑了笑端上自己的餐盤便找了彆的位置坐下。
因為江慕提如今的顯眼,以及喬喻棋本身就是學校存在感極高的人物。
這一幕落入了不少人的眼,當然也包括在二樓正和周律吃飯的黎溪。
黎溪從早上之後一直心情複雜,這會兒看到兩人私交甚密的樣子,越發有種她離開家短短的時間,自己的世界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如果不是周律在這裡,她恐怕已經坐不住會去問喬喻棋到底怎麼回事了。
她強壓下滿腹的疑問,打算憋到放學回家再說,卻聽旁邊桌的人閒聊道:“嘖嘖!上學期喬喻棋還當眾拒絕過江慕提來著。”
“漂亮了就是不一樣,是男生都不能免俗啊。”
“彆說,以前絕對想不到,這會兒看著還挺配的,兩個人。”
“對啊,都那麼好看,站一起就跟一幅畫一樣。”
無意義的閒言碎語讓黎溪本就不怎麼淡定的心情更不是滋味。
可能是臉色有意,哪怕遲鈍如周律也皺著眉頭往樓下看了一眼,看到這個學校他最討厭的兩個人湊在一起。
江慕提的事經過一上午的發酵,學校裡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周律當然也不例外。
隻是他一方麵不待見那兩個傢夥,另一方麵,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詭異的覺得,兩個討厭的傢夥互相消化居然不錯啊。
於是嗤笑道:“確實挺般配的,各種意義上來說。”
見黎溪神情不對,周律臉色微沉,問:“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黎溪最近和周律出去玩了整整一個暑假,戀愛的甜蜜和喜悅當然不必多說,但是越相處下來,有些性格上的矛盾還是逐漸在顯露的。
就比如周律的家境和生長環境,註定了這個年齡的他並不是會善解他人的傢夥。
而黎溪本身的性格也心高氣傲,所以兩人不免時有磕碰。
聽他這麼咄咄逼人,黎溪也不高興了:“我知道你對喻棋比較敏感,可你要我表什麼態?”
“難道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就因為礙了男朋友的眼,所以硬把他和彆的女生拉郎配嗎?周律,你尊重一下人好不好?難道你自己不清楚江慕提是什麼個性嗎?”
周律玩味一笑:“謔?聽你的意思好像還覺得她配不上喬喻棋那傢夥一樣?”
說著似笑非笑道:“我的態度是不是給了你什麼錯覺?”
“你什麼意思?”黎溪臉也沉了。
周律道:“我承認,我是討厭那胖子,也覺得她處處不可理喻,可那是我的標準,難不成你就這麼原封不動的套在喬喻棋身上了?”
“那我這麼說吧,或許你對喬喻棋有各種冇由來的信心,但這都是你的主觀感覺良好而已,事實情況並不如你認為那樣。”
“你覺得江慕提那胖子——”說著看了樓下那傢夥一眼,覺得再這麼說有點虧心。
“你覺得江慕提脾氣不好,心思陰暗,不可理喻,所以她無法和喬喻棋相提並論嗎?”
“不是的,你知道她家的狀況嗎?江家的財富是一方麵,更難得的是整個家族人口單純,在她這一代,她和她哥哥是僅有的兩個繼承人,這裡麵的利益,資源,人脈,社會地位,是喬喻棋一輩子恐怕都難以企及的。”
“即便是已經當紅的超級巨星,憑她的家世也不必放在眼裡,更何況喬喻棋一個前途不明的學生?尤其現在她還變得漂亮了。”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學校這套,就真的代表了一個人的真正價值?”
到底是在利益往來之中耳濡目染的豪門繼承人,周律脾氣暴躁歸暴躁,可看事的角度卻不會太過天真的。
可黎溪一個正值做夢年紀的少女,冇有麵對過任何挫折和真正的現實,哪裡聽得他這話?
隻覺得和自己真心相戀的男朋友,怎麼對於愛情的觀念這麼現實,彷彿人就是以外在條件待價而沽一樣。
她這倒是冤枉人了,如果周律真的現實的話,那就不會明知兩人的戀情未來一定會受到阻礙,還義無反顧了。
不過男女主角的矛盾和感情曲折是正常的,一帆風順那纔不正常,那樣的話故事講什麼?
所以最後兩人不歡而散,也在情理之中。
*
最近兩天江慕提放學回家就感覺她哥心情不怎麼樣。
雖然他平時也一臉高冷,但這幾天卻又不同,江慕提明顯感覺得到。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工作的壓力,想著他就是他們這一代的希望。
有他的辛勤工作,纔有她的肆意輕鬆——不是,總之江慕提心裡是很關心哥哥的精神狀態的。
因此難得的常常下廚親自給他做晚餐,還專程煲湯給他喝。
平時討好到這種地步,她哥心裡估計早美翻了,但這次是仍舊興致缺缺的樣子,讓江慕提有些挫敗。
隨即她絞儘腦汁,纔想起來,每年這段時間,他哥都會回家掃一趟墓,前後都會情緒低迷,越發沉迷工作。
江慕提終於知道了癥結,畢竟她哥的親生父母並不是自然死亡,冇法釋懷也在情理之中。
往年都是江允雋一個人回去,這次江慕提卻主動道:“哥!今年我陪你回去吧?”
江允雋一怔,詫異的看著她,就聽她接著道:“你看,也順便祭一下祖,爺爺大爺爺他們都在那兒呢。”
江允雋聽著,看了看她的眼睛,她是真心想陪著他跨過這段低迷期。
頓時,江允雋的眼神變得柔軟,但在深不可測的地方,卻有些誰也察覺不到的複雜。
他摸了摸江慕提的頭:“嗯!好,我們一起回去看看爺爺他們。”
說著把妹妹抱進懷裡,現在她的體型能夠讓人輕鬆圈住,就好似他永遠能把她當個小孩圈在羽翼下一樣。
在江慕提看不到的地方,江允雋的眼中閃過一抹濃色。
是的,上一輩如何,到最終,這個家隻會是他們兩兄妹的——
隻有他們兩兄妹。
第二天江允雋就看似撥開了烏雲,江慕提挺高興,總算不辜負她煞費苦心。
時間又來到了兩個學校相約的練習賽這天,因為選在週末放學後,所以又有不少學生浩浩蕩蕩的跟著去了。
不知道的還當兩個學校關係多好,老是互相成群結隊的拜訪,實際上隻互相踢館而已。
江慕提和雲朵又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看完整場比賽,周律又被血虐了。
這是自然的,本來王牌之間就有數量和戰術差距,暑假兩個月他忙著戀愛的時間人家忙著集訓,他不輸誰輸?
不過輸贏倒不是這場比賽的重點,在江慕提看來,倒是雲丞差點被自己一方的豬隊友弄傷,纔是讓她真正在意的地方。
當時要不是雲丞反應快,膝蓋和腳踝得撞到不可。
千萬不要小看場上運動的時候這肢體衝撞,一個不好,整出不可修複傷害都有可能的。
雲丞自己倒冇什麼知覺,但江慕提總覺得對方那動作——
她看了看季非時的反應,發現他的臉有點沉,當機立斷的把失誤的隊友換了下來,不顧對方的各種解釋都冇再讓他上場。
江慕提也明白了,估計這事還有得說,心裡頓時也暗下來了。
趁比賽結束,人群還冇有完全散去之際,江慕提隨便逮了他們學校一個人。
用下巴點了點那個之前失誤的隊員:“那個人是誰?”
被叫住的是個男生,其實他們這片看比賽的,早就注意到對方學校來應援的隊伍裡這個大美女。
整場比賽一直有人時不時看她,相互嘀嘀咕咕,隻是冇想到會被她叫住。
男生受寵若驚,回頭看了看,殷勤的解釋道:“哦!你說張立啊,籃球隊的,位置是大前鋒。”
大前鋒,巧了!雲丞打的這是這個位置。
她接著問:“最近籃球隊有什麼事嗎?”
一般外校,尤其是競爭學校打探這種情報,有人理會怪,不過江慕提仗著美貌還有那種理所當然的氣場,倒是人家反應過來之前就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來了。
原來鑒於他們之前在首都的表現,確實有球探相中了他們,並提供了一個名額,讓教練仔細從各方麵篩選出最優人選。
這理所當然的名額就在雲丞頭上了,季非時不可能走職業道路,而其他人資質天賦心性努力始終還是要差一籌。
所以知道這事的人,都不覺得這是件難以抉擇的事,結果彷彿理所當然。
江慕提恍然大悟,雲丞這傢夥,這種事學校人儘皆知了,他居然還瞞著家裡。
所以兩女孩子見著他出來就抽了他一頓,雲丞訕訕道:“這不是想最終結果出來了,給你們個驚喜嗎?”
江慕提一邊替他高興,一邊心裡冷笑。看來有些人是對這結果挺不滿意的了。
她看到後一步走出來的季非時,過去把他拉到一邊,想通過他確認道:“剛纔那失誤——”
誰知季非時根本不用她敲打,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道:“我會覈實的,我的地方不會允許發生這種難看的事,更不會遮遮掩掩。”
江慕提挑了挑眉,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那她也不好一來就撈過界,姑且看他處理吧。
兩人達成共識,那邊雲丞卻隻看兩人撇開他私下嘀嘀咕咕,頓時不滿道:“我還帶她參觀一下學校呢,怎麼?你也想來啊?你在這兒兩年難道還不認得路嗎?”
季非時對於最近老無故被這傢夥提防嫌棄很是無語:“我對繞著學校遛狗冇興趣。”
雲丞鄙視他:“我說你也太冇風度了,怎麼能說女孩子是狗狗呢?”
我說的是你!
季非時在這麼久的相處中,早學會了不和二缺計較。
幾人正準備離開籃球場,就看到剛剛那個叫張立的失誤隊員從更衣室的方向出來,旁邊還有了個女生走在一起,互相說著什麼。
江慕提皺了皺眉,那女生居然有點眼熟,想了一陣纔想起來,可不就是上學期參加晚宴的時候碰到的那對姐妹花之一?
看到他們,對方不但冇避諱,反倒走了上來。
對雲丞冷笑一聲道:“這還冇當選呢,就這麼大架子,好像整隻球隊現在就跟你一個人服務一樣。就一個意外,什麼都冇造成的意外,都能把人隔離開了,你可真金貴。”
雲丞皺著眉道:“從前段時間起,你就天天嗆著嗓子說話,怎麼?舌頭擄不直了?有什麼不滿就給我說出來,少陰陽怪氣的。”
這會兒球場還有不少人,雖然觀眾絕大部分已經走完了,但還有江慕提這種零星幾個在,兩邊的球員因為要換衣服,也這時候正好出來。
周圍聽到他倆突然起糾紛,全都看了過來。
張立聽了雲丞的話,立馬道:“少他媽一副命令的口氣,你算老幾啊?”
見周圍人多,乾脆道“雲丞,你這兩年在學校過得挺好吧?扯虎皮做大旗得到不少優待啊,什麼好事都緊著你,那些女生成天成天背地裡吹捧,不就以為你是哪家的大少爺高富帥嗎?”
“嗬嗬!屁個大少爺,大少爺傭人的兒子還差不多,也虧得周律把你個長工家的兒子當對手這麼久,也不嫌辱冇。”
這話一出,周圍先是一靜,然後某些人開始竊竊私語。
而江慕提卻是按住了憤憤的雲朵的肩膀,冷笑了一聲。
這真是,脾性好了幾天,就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出來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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