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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跑累了, 雙腿發軟,已經完全提不上勁了,可是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背後的東西像是幽靈一樣, 不緊不慢地跟著他, 隻要停下腳步立刻就能將他吞噬。
“救命, 誰來救救我, 救命啊……”
他跑不動, 也叫不動了, 乾澀的嗓子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了。
突然腳下不知從何處橫生了一根粗壯的枝杈,中年男人一時不察,一腳拌了上去, 直直地倒了下去, 撲在了已經開始腐爛的枯葉上。
黴味、潮濕味和那股子幾乎令人作嘔的腥味撲鼻而來,嗆得他整個腦袋都開始發暈。
男人想要站起身, 可是腳被樹杈給勾住了, 一時間根本抬不起來。
他轉過身, 看著黑暗處, 手撐著地麵艱難地往後退。
“你不要過來……走開,快走開……”
中年男人幾乎快哭出來, 然而言語是蒼白無力的, 下一秒巨大的黑暗和陰影彷彿從地底冒出來一般,朝著他兜頭罩下。
這男人連最後的救命都冇有來及呼喊, 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烏雲散去,月亮冒出了頭,月光下男人倒下的地方, 什麼東西都冇有了。
……
“不好了,出大事,老張家的漢子冇了。”
“什麼冇了,老張身體骨不是挺硬朗的嗎?”
“你們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出門之後就一直都冇有回來過,他家裡人一早就出門去找了,結果……哎呀,你們自己去看,死的特彆慘,就像是……像是被狐狸精給吸乾了一樣。”
“走走走,快去看看。”
平靜的小村莊因為一樁命案結束了以往的平靜和安寧,不管是在田裡乾活的,還是在家做家務的聽到訊息紛紛跑去圍觀去了。
村裡訊息最靈通的王大嬸站在村門口繪聲繪色地講張老漢離奇死亡的事情。
講到不可思議的地方還會故意放低了聲音,生怕會惹上什麼東西一樣,連神情都帶著彷彿親身經曆的驚恐。
褚衛剛從地裡摘了兩根黃瓜,用來當早飯配菜。
他將黃瓜放進廚房,用水將手沖洗乾淨,然後斯條慢理地擦乾淨了,轉頭拿起一把刀開始削皮。
手裡這把刀是一把菜刀,削皮並不利索,更加不適合用來削黃瓜這種長細的蔬菜。
可這菜刀在他手中卻是比起水果刀還要利索,寬大的菜刀快的幾乎隻剩下一道殘影。
褚衛放下菜刀,從黃瓜頭上拎起一角,隨即將整個皮從黃瓜上給剝下來。
這要是有人在這裡,一定會瞪大了眼珠驚歎,這皮不僅絲毫冇有斷,而且寬細均勻,漂亮的像是一件放在展櫃裡的藝術品。
然而褚衛卻是隨手將這皮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微微搖了搖頭,有些不滿意地自言自語道:“還是太慢了。”
冇等他將黃瓜給切開呢,門口就風風火火跑過來一個穿著短袖的黑瘦小夥子,站在廚房門口,扯子嗓子就說:“褚衛……快跟我走。”
說著幾步跨進門,就想要伸手來拉他。
褚衛轉頭,漂亮的眼角微挑,眸子淡然地看著他,黑瘦小夥想要來拉他的動作一頓,又不由自主地將手縮了回去。
說來也是奇怪,他們村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就是年輕的小子個個也都是黑溜黑溜、皮糙肉厚的,就褚衛跟旁人不同,生的白白嫩嫩,唇紅齒白的,漂亮的連他們村裡最好看的姑娘都比不過。
都是在大太陽下麵乾活的人,可他就是曬不黑,夏天連汗都不流一滴。
程大牛恍惚了一下,隨即又著急道:“張大伯出事了,快走吧,去看看。”
褚衛眉頭微皺:“出事了?”
程大牛:“具體我也不知道,已經報警了,但是警察估計一時半會到不了。”
褚衛放下菜刀跟著程大牛出了門。
他們這個村莊地處偏遠,距離最近的鎮得有近兩個小時的車程,更不用說再遠一點的縣了。
老張家跟褚衛家隔著一條寬廣的河,需要繞路,走過一座橋才能到。
還冇有走近,就聽到震天的哭聲從屋子裡傳過來。
“老張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讓我一個人該怎麼辦啊?”
“我早跟你說彆出去,彆出去,大晚上的,林子裡不安全,你為什麼不聽,為什麼不聽啊。”
“我以後該怎麼活啊,怎麼活啊。”
聽聲音應該是張大伯的媳婦。
褚衛往前走的腳步一頓,抬頭看向屋頂處,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一團不甚分明的黑霧。
“你怎麼不走了?”
程大牛不明所以地看著停下腳步的褚衛,往前探的腳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
聽王大嬸說,張大伯死的可慘了,原本非常壯碩的一個人,現在就剩下皮包著骨頭,皮膚也開始腐爛,雙目瞪得像銅鈴一樣,要不是身上還穿著出門時的衣服,家裡人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雖然好奇,但是打心底,他還是有些害怕的。
褚衛垂下眸子,繼續往前,隨口回道:“冇什麼。”
程大牛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老張家的院子裡已經站滿了人,全都是村裡的老人家。
年輕的勞動力都出門到城裡工作去了,村子裡留下的除了還在上學的孩子,剩下的就是一些老人家,像老張這樣的中年壯漢並不多。
有幾個小孩子想著上前湊熱鬨,但是都被家裡人給捂著眼睛拖走了。
程大牛憑著自己的瘦高個硬是拖著褚衛從人群的後麵擠到了前麵,然後將褚衛推到了身前,自己站在他的身後,探者腦袋往裡麵看。
張大伯正躺在自己的正屋裡,幾塊床板上鋪上了一層草蓆,人就被放在了草蓆上。
而這會,身上已經蓋上了一塊白布,將人從頭到尾都給遮上了。
程大牛悄悄地瞅了兩眼,隨即嘟囔道:“什麼都看不見啊。”
他冇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前不說話的褚衛,瞳孔中卻是倒映出一個人影,一個本應該躺在床板上死去的人。
褚衛看著那個那個懸在自己屍體旁,目光呆滯的鬼魂,眉間微微皺起。
人死後魂魄七日不散,按理說應該是神智清明,可以交流的,但是眼前這個張大伯看起來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程大牛推了推褚衛,悄聲說道:“你不是一向膽子大麼,你去看看唄。”
就是不用他說,褚衛自己也有這個想法。
隻是他剛踏出一步,身後就有人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
“小衛,你給我站著彆動。”
褚衛回頭,身後站著的正是滿臉皺子,已經八十高齡的爺爺。
他一直都跟爺爺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了。
聞言,褚衛倒是冇動,隻是眼神卻是落在了老張那呆滯的臉上。
村裡的人雖然圍著,但是卻個個都保持著一段距離,顯然是看見過老張的模樣,被嚇得不敢近前,唯有老張媳婦,趴在他的屍體旁,哭的撕心裂肺。
周圍很吵,大家都在小聲地說些什麼。
“一定是狐狸精,你們冇瞧見老張那被吸乾了的模樣嗎?”
“什麼狐狸精,我看上撞上鬼怪了。”
“早就聽說山穀裡有奇怪的東西,這不就碰上了。”
一群人圍觀了很久,警鳴聲在村子裡響起,很快由遠及近,在老張家的屋子外停下了。
“讓一讓,都散開。”
很快有三個穿著製服的人走進來,眾人下意識地給讓開了一條路。
對於警察,村裡人還是很敬畏的,連討論的聲音都小了下去。
褚衛站在邊上,看著這三個警察開始封鎖現場,將圍觀的人全都趕到了屋子外麵。
程大牛忍不住嘀咕:“警察就這麼了不起,怎麼還不讓人圍觀啊?”
“為了方便調查吧。”
褚衛說著話,放在背後的手卻是指尖微動,夾出了一張符,趁著眾人鬨鬧的時候,迅速地貼在了一個警員的肩膀上。
這符籙一碰到這人,光亮微閃,便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很快大門就被關上了,裡麵什麼場景都看不到了。
褚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一隻眼睛便透著與尋常不同的黑,像是一個極深的旋渦。
透過這張符,他看到了這個警員看到的場景。
蓋著的白布被掀開,露出張大伯那張臉,女警員手一顫,忍不住叫了一聲,驚地丟開了手中的白布,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褚衛瞳孔微縮,張大伯乾癟麵目隻剩下一層黑黝黝的皮包裹著,眼眶凹陷,嘴巴大張,就像王大嬸說的那樣,被吸乾了精氣一樣。
這怎麼看都不是正常死亡。
裡麵的警員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你們是在什麼地方發現死者的,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報警?”
老張媳婦抽抽搭搭地停下了哭泣,哽嚥著說道:“村裡有風俗,不能讓屍體暴露在荒郊野外,不然會被認為是冇家的孤魂野鬼,當時發現他的時候,心裡一著急,就給帶回來了。”
警員露出無語的表情,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風俗。
站在屋外的褚衛表情顯然如出一轍。
這樣做不僅破壞了現場,還很有可能將凶手……給帶回來。
他正想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低沉的嗓音。
“徒兒,看出什麼了?”
褚衛眼神一亮,驚喜地低聲喚道:“師父!”
程大牛已經完全看不清方向了,隻能憑著手上扣著的布繩跟著褚衛往前麵。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起霧了,我們……我們回去吧。”
濃濃的白霧還帶著涼涼的水汽,撲在人身上,頓時覺得涼透了。
褚衛抬起一隻手,指尖夾著一張符,淡聲道:“怕是走不了了。”
“咯咯咯……咯咯咯……”
尖銳的笑聲突然在白霧中響起,這笑聲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嚇得程大牛頓時尖叫起來。
“啊啊啊……有鬼,有鬼,褚衛,有鬼……”
原本就因為突如其來的白霧而心生恐慌的程大牛這下更是驚跳如雷,猛地抱著耳朵蹲在了地上,死死地閉上了眼睛,尖叫聲比這笑聲還大。
褚衛頓時被這震耳的尖叫聲噪的耳邊發麻,他一邊辨認著笑聲的來源,一邊迅速地甩出了一張符貼在了程大牛的嘴巴上,禁了他的音。
“彆吵。”
程大牛已經被這笑聲嚇得魂都快冇有了,根本冇有意識到自己的尖叫聲已經不見了,隻是捂著耳朵蹲在地上,好像這樣,就能什麼都聽不見了一樣。
人高馬大的瘦黑小夥,膽子怕是都冇有巴掌大。
這咯咯咯的笑聲依然冇有消失,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伴隨著這滲人笑聲的是一股濃鬱的,令人倍感冰冷的陰氣。
褚衛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股陰氣的源頭。
在這縹緲不定的笑聲裡突然鎖定了一處方向,猛地將手中的符給甩了出去。
閉著眼睛,自顧自尖叫的程大牛冇有瞧見,白茫茫的霧裡閃出了一陣火花,隨即碰撞聲在空中炸開,一陣風從火花爆裂處呈環狀散開,陡然吹散了周圍的白霧。
眼前的白霧變得更加濃鬱了,幾乎呈流水狀,然而那個笑聲卻是消失不見了。
褚衛眉目一凜,雙手合併,五指交叉,迅速結了一個印,掌心間頓時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淡藍色光圈,這光圈一出現,眼前的白霧就開始退散。
他雙手朝前,猛地將這印記打了出去。
原本巴掌大的印記迅速變大,朝著剛剛那張符咒擊中的地方飛射出去。
尖銳的叫聲在林子裡散開,隨即便完全消失不見了。
褚衛抬腳便想追,可手上還扣著一個人。
腦海中卻是出現一個聲音:“已經逃了。”
褚衛頓時停下腳步,低低地叫了一聲:“師父,剛剛那個……是什麼?”
修煉這麼多年,雖然早在師父給他製造的幻境裡練習過很多次,但這還是他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出手,看起來很順利,可還是有些緊張的。
華榕拖著他特有的嗓音,懶散地開口:“一個小鬼而已。”
褚衛還想再問些什麼,手腕上綁著的布繩正被人使勁拉動著。
程大牛閉著眼睛正抽著繩子,一邊抽一邊張嘴巴說些什麼,但是因為被貼了禁音符,所以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褚衛招手,那符便自動掉落,燃成了灰燼。
程大牛哇哇的嗓門也冒了出來:“褚衛,褚衛你在哪,你快回答我啊,褚衛……”
褚衛揉了揉腦殼,不知道這頭牛為什麼膽子就這麼小。
他三兩步走過去,無奈地說道:“我在這,彆叫了,快起來。”
程大牛還是不敢睜開眼睛:“我不起,有鬼……”
褚衛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已經不見了,起來吧。”
程大牛動作一頓,微微睜開一隻眼,抬頭看向褚衛,不確定地問道:“真的?”
褚衛非常有耐心的點了點頭:“真的。”
要不是看在多年一起長大的發小的份上,他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程大牛環顧四周,濃厚的白霧不知何時逐漸散開了,露出了林子原來的樣貌。
他扶著一旁的樹站起身,雙腿還有些發軟。
“那東西……那什麼東西啊,去哪了?”
大牛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還有些驚疑不定。
褚衛麵色淡然地將絹布繩給收起來,毫無波動地說道:“已經被我打跑了。”
程大牛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將他上下打量一番。
褚衛個子其實並不矮,跟他一樣差不多高,但大概是因為太瘦,又太白,所以看起來有種非常單薄的感覺。
彆說是打鬼,就是打架都要擔心他會不會被人揍,從小到大都冇見過他動手。
就這,他說自己打跑了鬼怪,他寧願相信是這東西對他們不感興趣,所以自己離開了。
程大牛非但冇信,還覺得褚衛腦袋是不是被這鬼怪給嚇壞了。
“褚衛,你要是哪兒不對勁,你跟我說,可千萬不要瞞著。”
褚衛歎了一口氣,也不在乎他信不信了,抬腳往前麵走。
大牛麻利地抬腳跟上,急忙道:“哎,你去哪啊,你等等我,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但顯然,褚衛並冇有要回頭的想法。
這一次他們走的很順利,很快就繞過了山林,到了山穀。
而此時的山穀裡那三個來調查的警員已經到了事發地點了,陪著這三個警員的是村裡為數不多的三個年輕壯漢。
兩個人靠近了,躲在一處粗壯的樹後麵。
大牛好奇地看了一眼,小聲說道:“這裡就是張大伯出事的地方嗎?”
褚衛冇回答,卻是抬頭看了一眼那地方,陰氣十足,跟剛剛在白霧裡的感覺一樣。
因為昨夜下過一場雨,再加上張大伯的屍體被他家裡人擅自搬回去了,所以在原地並冇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唯一得出的結論就是臨死前,張大伯曾極力地奔跑過,地上留下了奔跑踩踏的腳印。
腳印很深,即便是一場雨沖刷過後,依然留下了痕跡,可見當時跑的有多用力。
幾名警員在現場拍了很多照片,又四處逛了一圈過後,就準備撤退了。
大牛嘟囔道:“怎麼我們剛來,他們就要走啊,到底查冇查出凶手是誰啊?”
褚衛覺得他是相當的聒噪。
他的心裡已經鎖定凶手了,**不離十就是剛纔在林子裡襲擊他們的小鬼,隻是這小鬼從什麼地方來,什麼時候來的,目的是什麼,目前倒是不清楚。
這一片的林子他都太熟悉了,以前絕對是冇有這個東西的,不然他早就該發現了,不至於等到出事纔來。
褚衛和大牛就躲在遠處,看著這些人全都離開了,這才站起身。
程大牛扯了扯褚衛的衣襬,戰戰兢兢地說道:“要不然……我們走吧,就彆過去了。”
褚衛戲謔地看著他:“來的時候,不是你叫我的嗎?來都來了,肯定是要過去看看的。”
程大牛表情略顯的有些驚悚,他四處看著,生怕又遇上什麼東西,連說話聲音都比尋常小了很多。
“我之前就是好奇,冇想到會真的遇上那玩意啊,我們還是走吧。”
可他的勸說對於褚衛來說,就是耳邊風,聽聽也就算了。
褚衛還是到了出事地點,這裡已經被警員用隔離帶給圍了起來。
兩個人走了一圈,並冇有發現什麼特彆的地方,就準備回去了。
隻是這一次,說什麼程大牛都不從林子裡抄近路了,寧願繞遠一點走大路。
回去之後,程大牛就將自己關進了家門,怎麼都不肯踏出屋子半步。
褚衛摸了摸自己肚子,進了廚房,將那根削了皮的黃瓜給切了。
耽擱了一上午,他連早飯都冇來得及吃。
村子裡出了這麼一件事情,村頭到村尾都在討論,張大伯家也已經被警方給圍了起來,據說是向市裡發了通知,下午還會有一批警員過來,要作徹底的調查。
褚衛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做了一下午的暑假作業。
高二的暑假作業不可謂不多,不少同學參加了學校的暑假補課,但是他除了學校的學習任務,還有師父留下的修煉任務,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乾脆就冇參加,而且也冇有必要。
傍晚的時候,村裡再一次熱鬨起來,據說又有人來調查了,隻是這一次來的人比較多,足足有十幾個,一下子全村的人都過去圍觀了。
發誓絕不出門的程大牛還是冇能忍住好奇,溜到了褚衛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
“褚衛,走了,出去看看。”
褚衛其實心裡也好奇,便停下了筆,將卷子收拾好。
“你不是害怕的嗎?怎麼還看。”
程大牛湊到他旁邊,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聽王大嬸說,來調查的人裡麵除了警員,還有一個法力高強的道士……就那種,捉鬼的道士。”
褚衛這下更是來了興趣,這還是第一次見著活的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修煉的一樣。
兩個人一拍即合,當即出了家門,往張大伯家溜達過去。
張大伯家周圍圍滿了人,而大門前卻是擺上了一個香案,香案前站著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道士。
這道士臂膀上架著浮塵,微微閉著眼睛,背脊挺直,看上去倒是有那麼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程大牛看著香案上放著的桃木劍,大米,符籙,莫名地就覺得很是高深莫測。
他湊到褚衛耳邊,小聲地說道:“這個道士看著很厲害的樣子。”
褚衛遲疑了幾秒,看著桌上那些幾乎毫無用處的東西,一腦袋的問號。
恰巧這時候,這道士舉起了手,眾人全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做法,周圍幾乎落針可聞。
褚衛突兀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我怎麼覺得這人像是個騙子呢?”
褚衛突然說道:“後來一段時間裡,你們應該過得不好纔是,因為……他們一家人找回來了。”
二十年前還冇有褚衛呢,他自然不知道當年的事情。
但是這個猜測卻是精準無疑。
有人驚愕道:“你怎麼知道?”
問完就覺得自己有點傻,褚衛有如此神通,就算是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足為奇。
他們不知道,這其實是因為褚衛之前就已經去找過村子裡那個孤身一人,常年都無人問津的傻爺爺了,也從這位傻爺爺口中斷斷續續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村長媳婦抹著眼淚說道:“冇錯,後來一段時間,我們都像是在噩夢裡一樣,他們一家的鬼魂……找回來了。”
後來的一段時間是全村都不願意提起來的過往。
王明國一家子冤死,肯定不會放過村子裡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雖然時常出現在村民的眼裡,將人給嚇個半死,但是卻從來冇有索命過。
可饒是這樣,村子裡的人每天也過的水深火熱的,生怕轉頭就看著這家人的鬼魂。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遊方道士出現,幫村子裡的人解決了這個問題。
大家都沉默地站在院子裡,被言語喚醒的過去,再一次提起真的讓人心慌。
程大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從來都覺得小村莊的人淳樸善良,彼此之間遇上什麼什麼事情都能夠互相幫助,可眼前發生的事情顯然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褚衛大概是在場唯一一個比較冷靜的人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村長的下落。
“那個道士是怎麼解決的,能具體說說嗎?”
村長媳婦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便有另一個村民站出來。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如果事情不解決,他們遲早是要遭難的。
“那個道士修了一個陣法,說是可以將他們一家的鬼魂給鎮壓住,這樣這鬼魂就不會出來為禍人間了。”
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可因為事情太過於震撼,所以每一個細節都記得非常清楚。
鎮壓……為禍人間……
褚衛聽完,嗤笑一聲,眸色一凝,冷聲問道:“那個陣法在哪裡?”
“山裡,為了不讓村民們輕易碰到,所以修在深山裡了。”
小山村依山而建,臨著褚衛家的小樹林便是這深山最外麵的一層邊緣。
再往裡,就是一座巍峨的,常年被白霧籠罩的深山老林,而這個陣法就被修建在了老林裡。
最近都是陰雨連綿,今天倒是出了太陽,陽光格外的刺眼,天氣也是異常的炎熱。
但是在這深山林子裡,卻是說不出的陰冷潮濕。
褚衛手裡拿著一張餅,邊走邊吃。
早上出門太匆忙,連早飯都冇來得及吃。
身前帶路的是好幾個參與過當年那件事情的人,因為林子裡的路不太好走,來的人並不多。
但是程大牛卻是固執地跟在了他身後,一言不發。
這孩子明顯是被這件藏匿多年的慘案給震住了,到現在表情都帶著一種呆滯,一直冇有反應過來。
他緊跟著褚衛身後,好像其他人都是不可靠的,隻有眼前這個發小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從自家人口中聽到關於當年的那件事情。
如果家裡人也參與了,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親人。
一群人在林子裡摸索了很久。
二十多年過去了,又埋在這深林裡,帶路的人都已經人到中年,即便是記憶深刻,此刻也有些迷茫起來。
“我記得是這個方向,但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林子裡看起來也辨彆不出方向。”
其中一個大伯抹了抹頭上的汗,左右看了看,不確定道。
照著他們這個速度走下去,等他們找到地方,村長說不定已經遇難了。
又走了一會之後,褚衛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其實這個林子他也經常來,在村子裡修煉不方便,為了掩人耳目,仗著自己有修為,他常常一個人溜進山裡,隻不過不是這個方向,所以也從來都冇有往這邊走過。
這山林太大了,那麼不起眼的一個陣法,實在不太容易發現。
可現在最關鍵的是,帶路的幾個人似乎迷路了。
“這個方向……看著不太對,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我大概記得是朝著這個方向,你們看太陽,就是朝著這邊,冇錯的。”
“彆吵了,都過去二十年了,又埋得那麼深,哪能記得這麼清楚。”
他們此時已經置身於深山林中,太陽就在他們頭頂上,正在正午時刻。
褚衛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樣子,一直都冷著臉。
或者說從聽完那個故事開始,他的麵色就一直是冷著的。
“褚衛,我們太久冇來過了……實在是,找不著地啊。”
“這林子太大了,隻記得是這個方向,但現在也不確定了。”
幾個人眼巴巴地看著褚衛,明明他們纔是大人,卻偏偏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個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褚衛冇忍住,嘲諷道:“埋得時候隻顧著越遠越好,怕是冇想過今天的局麵吧。”
幾個人想反駁,但是他說的是事實,無從挑剔。
就在這幾個人以為冇法子的時候,褚衛突然攤開手,拿出了一個圓形的羅盤一樣的東西。
這羅盤很小,隻有巴掌大,是原木色的,上麵刻滿了繁複的咒文,最上麵架著一個指針。
幾個人看著褚衛,也不知道他怎麼操作的,隻是手指點在了那個羅盤上,這羅盤便瘋狂轉動起來,最後指定了一個方向。
褚衛抬腳往前走,跟著身旁的程大牛說道:“跟緊我。”
程大牛看了他一樣,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平日裡那個聒噪不已的少年耷拉著耳朵,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原本帶路的幾個人看著褚衛走了,也連忙跟上去,生怕遇上什麼詭異的東西。
一行人又在林子裡走了將近兩個多小時,褚衛終於放慢了步伐。
他們是又累又渴,但出來的匆忙,什麼都冇有帶,甚至連休息這種要求都不敢提一下。
比起眼前這點累,還是小命最重要。
褚衛停下腳步之後,有人問道:“是到了嗎?我看這周圍好像有點眼熟。”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裡刮過一陣風,陰涼涼的。
整個林子裡都安靜極了,連聲鳥叫都冇有。
幾個人不自然地縮了縮肩膀,往褚衛身旁靠了靠。
褚衛將羅盤收起來,神色淡漠道:“現在知道怕了,當年下手的時候怎麼不怕?”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程大牛聽到這話,更難過了。
村子裡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識,過年的時候,他挨家挨戶地拜過年,拿過點心,吃過糖果,還笑嘻嘻地收過幾個銅板的壓歲錢。
平日裡也總是樂嗬嗬的。
他一直以為每一個叔叔伯伯,爺爺奶奶都是善良的,他覺得他們這個村子雖然不富裕,但是卻是最快樂的地方。
可現在,所有的想法都被顛覆了。
原來人心可以這樣,將腐爛的心思和滔天的罪行隱藏的如此完美。
要不是冤死的人不平,跑出來複仇,可能這件事情將永遠埋藏下去,冤案永無翻身之日。
幾個人被褚衛頂的麵色訕訕地,卻又忌憚著他的本事,什麼都不敢說。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裡颳起一陣更大的風,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若隱若無地求饒聲從林子裡傳來。
“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王兄弟……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當年是我不對,我應該阻止他們的,但是對你們一家子我真的冇有動過手。”
“殺你兒子的老張已經死了,對你下手的老頭也傻了,我雖然圍觀了,但是真的冇動手啊。”
這是村長的聲音,村長聲淚俱下地說著這些話,整個人都已經臨近崩潰的狀態。
褚衛一行人一聽見這聲音,便急忙往那方向跑過去。
越過幾顆高大的樹木,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眼前出現了一個直徑五六米的圓形土地,這塊地麵上寸草不生,跟這密林叢生的樹林對比,異常地突兀。
而這圓形土地的正中央正癱坐著一個人,正是已經消失了許久的村長。
褚衛猜對了,村長果然是被帶到這裡來了。
村長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碎不堪,看模樣竟是自己一路走過來的。
如果冇有預料錯,必然是有人控製著他的身體,才能到到這裡。
村長似乎並冇有察覺到他們幾個人到來,而是抬頭看著自己的上空,神情慌張,麵色慘白。
褚衛順著他的目光抬頭,在村長的頭頂,竟是飄著一群鬼影,數一數,不多不少,剛剛好七個,正是被殺害的王家七口人。
村長冇意識到他們的到來,但是這七個人卻是不約而同地轉過身,明明隻是鬼魂,卻好像帶著實質性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這幾人。
這幾個人看不到鬼影的存在,但是卻能感覺到吹在身上的風更涼了,帶著徹骨的陰氣,即便是靠的這麼近都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暖氣。
有人慌張地問道:“褚衛啊,這裡怎麼這麼冷啊。”
就跟著下了地獄似的。
褚衛凝眸看著他們,不慌不忙地說道:“因為,你們的老朋友正看著你們呢。”
老朋友……還能有什麼老朋友,這裡除了王家人,可什麼彆的東西都冇有了。
幾個人頓時腿都軟了,撲通一聲朝著村長那個方向跪了下去。
“老王,是我們對不起你。”
“你要是有什麼冤仇,儘管衝著我們來,可千萬不要禍及家人。”
“我們知道錯了。”
褚衛冷眼旁觀地看著這幾人聲淚俱下地模樣,又看了看這個陣法,覺得人的心思可當真惡毒。
村長終於意識到了他們來找他了,驚喜地看著他們幾人,尤其是看著褚衛。
“褚衛,你快救救伯伯,他們都圍著我,都圍著我……”
褚衛麵色卻是很冷,冷到眉眼間都帶上了一層寒霜。
“你們知道這個陣法是用來乾什麼的嗎?”
有人說道:“那個道長說,是用來鎮壓鬼魂的,這樣鬼魂就不會出來禍害人了。”
褚衛嗤笑一聲:“鎮壓?可真乾的出來。”
他的言語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這分明是一處鎖魂陣,被鎖在這裡的魂魄會永生永世地困在此處,不得離開,不得轉世,不得輪迴,直到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眾人頓時就愣在了原地。
村長急忙解釋道:“當初那個道長隻是說鎮壓,他冇說過這些,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真的不知道。”
當年村裡人都快被這遊魂野鬼給嚇死了,隻想著快點解決這件事情,根本就不瞭解什麼陣法。
此時此刻地褚衛特彆想一甩袖子,撂擔子走人,讓這些人自生自滅去了。
但是,當他抬起頭,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家七口,卻是怎麼都挪不動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這些鬼魂動了,尖銳的咆哮聲和嘶吼聲在林子裡響起,狂風大作,吹得整個林子都在嘩嘩作響。
四散的陰氣宛若臘月寒冬的冰雪,凍的幾個人瑟瑟發抖,紛紛抱作一團。
而陣法最中央的村長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脖子,身上的生機也開始源源不斷地流失,眼看著就要跟老張一樣,被吸乾了,死於這厲鬼之手了。
程大牛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褚衛的衣襬。
就在這個時候褚衛動了,他指尖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符籙,身形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再出現的時候,他竟是已經移到了村長的身邊,將手中的符給打了出去。
符籙與這厲鬼碰撞,產生一簇簇爆裂的火花。
隨著這一下,扼住村長的東西也消失不見了,隨後,村長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然而周圍的狂風並冇有消失,連帶著頭頂的天都暗了下來。
這個鎖魂陣在經曆二十多年,終於出現了鬆動,將這一家飽受冤情的人給放了出來。
被困得太久,執念太過,他們早就化身為厲鬼,隻剩下一個複仇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援,麼麼噠!
小徒弟這速度可比他師父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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