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 褚衛就有這想法,想要將師父介紹給華榕,讓他們兩個人互相認識一下, 但是一直都冇找到合適的機會。
現在看來, 今天這個時機就非常不錯,就等師父出現了。
初夏的天氣還冇有那麼熱,夜晚的風也帶著絲絲的涼意,尤其是在這空曠無人的山頂。
華榕的動作很快,三兩下就將帳篷給支好了,固定在了草地上。
帳篷很大, 足夠兩個人睡在裡麵。
支完帳篷,他又拿出了一塊摺疊的地墊撲在了帳篷前的草坪上, 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野營的感覺。
褚衛上前幫忙,將所有的東西都搬了下來。
炭烤架,冰封好的食物, 水,調料,一應俱全。
他還在角落的箱子裡發現了一罈子酒。
褚衛端著這壇酒聞了聞,酒味撲鼻,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難道還要喝酒嗎?”
華榕正在將燒烤架固定好,聞言說了一句:“慶祝成年了, 不該小酌幾杯嗎?”
褚衛從來冇有喝過酒, 聽他這麼一說,竟然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褚衛負責處理食材, 又覺得有些熱,就脫了外麵的襯衫,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跑來跑去的。
華榕負責燒炭, 他從打火機上取了一簇小火苗,指尖彈過,落在生碳上的時候猛地變成了一團烈火,不一會就將碳燒熟了。
兩個人相互配合,很快就將東西全都弄好了。
燒烤架上架起了簽子串好的烤肉,地墊上放了一張臨時用來吃飯的小桌子,上麵擺著一個酒罈,還有兩個精緻的玉器酒杯。
裊裊炊煙平地生起,烤肉的香味在山頂散開。
褚衛還冇有吃晚飯,肚裡的蛔蟲就這麼被勾起來了。
“冇看出來,你還會烤肉?”
褚衛一直都覺得,像華榕這種貴公子一樣的人,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隻需要負責吃吃喝喝就可以了。
華榕聞言,眉梢微挑,將手裡已經烤完的一串脆骨遞給他:“我會的東西還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瞭解。”
褚衛冇用手,直接張嘴,叼走了這串脆骨,迫不及待地給吞了。
“好吃,再來一串。”
華榕轉過身,又給他拿了一串。
褚衛其實是個非常獨立自主的人,燒飯這個技能早在能夠走路,個頭超過鍋灶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
冇辦法,爺爺年紀大,父母不在家,自食其力這種事情,就這麼無師自通了。
可在這人麵前,他就能心安理得地當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廢物。
褚衛不知道這種依賴感源於何處,但是一碰見華榕,他整人都懶散了下來,能不動就不動。
“沾點醬,用生菜包著,味道簡直一絕。”
褚衛看著已經滋滋作響的五花肉,掌心裡的生菜葉子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出發了。
這是他上次在烤肉店學會的吃法,好吃到能將手指頭都吞下去。
華榕瞧他那饞貓的樣子,隨手倒了一杯酒,遞過去。
玉質的酒杯裡,酒水澄澈,還將漫天的星星都倒映在裡麵,
褚衛遲疑了一下,先是用鼻尖聞了聞,又伸出舌頭舔了舔,絲絲辣意從舌尖傳來。
酒的滋味似乎並冇有想象中美好,醇香,但又有種誘惑著人去飲的感覺。
華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跟他輕輕地碰了一下,笑道:“怎麼,不敢喝了?”
褚衛下意識地回道:“冇有。”
他現在可是成年人了,怎麼可能連酒都不敢喝。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膽怯,褚衛閉著眼,猛地仰頭,將這酒全都吞進了肚子裡。
火辣辣地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肚子,嗆得他忍不住咳嗽起來,連眼角的淚都快咳出來了。
華榕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杯子也不小,就是讓他淺嘗幾口,怎麼就這麼莽,全都喝完了。
褚衛吐了吐舌頭,迫不及待地伸手,撿了根串嚼吧嚼吧,壓住嘴裡的那股子辣味。
“酒一點都不好喝。”
華榕敲了敲他的腦袋:“誰讓你喝這麼快的。”
褚衛舔了舔嘴唇,竟然伸手又給自己續了一杯。
華榕仰頭將杯中酒喝完,把杯子遞過去,讓他順手給倒滿了,調笑道:“你不是說不好喝?”
褚衛:“今天是我生日,好不好喝不重要,重要的是儀式感。”
說著又跟他碰了碰。
華榕提醒道:“那你小心喝醉。”
事實上,褚衛的麵頰已經有些發紅了,但是意識還清醒的很。
兩個人邊吃邊聊,吃的差不多了,華榕又返回了車裡。
褚衛眼睛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水,他不解地問道:“你去哪?”
華榕冇說話,卻是拎著一個包裝精緻的蛋糕盒。
“生日冇有生日蛋糕怎麼行。”
蛋糕不大,隻有六寸,但是卻做的很精緻。
上麵站著兩個小人,全都穿著古裝的,一個墨色,一個白色,緊緊地靠在一起。
褚衛愣了愣,呆呆地看了一會,喃喃道:“我瞧著這兩個人怎麼這麼眼熟呢?”
因為喝了酒,思緒比起平日裡就顯得遲鈍很多,愣是冇想起來,這個造型在什麼地方見過。
華榕將寫著十八數字的蠟插/進去,揮手間點燃了。
“先許個願望吧。”
褚衛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坐直了身體,閉上了眼睛。
漫天的星辰仿若無數盞夜燈,印在頭頂,漂亮的如同童話裡寫的一樣。
褚衛睜開眼睛,眸中光火跳躍,比這星辰還要亮上幾分。
他彎下腰,輕輕地將蠟燭吹熄,翹起嘴角看著華榕:“我的願望已經許好了。”
華榕:“能透露一下嗎?”
褚衛:“不能,說出來就不靈了。”
兩個人都吃飽了,這個蛋糕壓根就吃不下去,但是褚衛還是將蛋糕上的兩人小人給拿了起來。
“一個給你,一個給我。”
華榕坐在他身旁,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就給我。”
褚衛頓了頓,慢吞吞地說道:“知道,兩個人,不就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嗎?”
總不能還有第三個人。
說到第三個人,褚衛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他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在今天做掉,什麼事情呢?
褚衛被酒精灌醉的大腦猛地跳動了一下,他噌的一下坐直了身體,突然說道:“師父說給我禮物的,怎麼到現在都不來。”
他左右看了看都冇有瞧見人影,乾脆從地上爬起來了,圍著山頂轉悠。
“師父,師父你在哪兒?”
他一邊跑,一邊喊。
“師父,你快出來啊。”
微醺的少年郎腳步虛浮,跟練輕功一樣,從這邊飄到那邊,最後一頭撞進了早在半路攔截他的華榕的懷裡。
褚衛抬起頭,撐著紅撲撲的臉,輕聲地叫喚著:“師父……師父,你騙人,怎麼到現在都不出來。”
“我這不是來了。”
華榕薄唇輕啟,他一隻手攬著褚衛的腰,撐著他不摔倒,另一隻手撥開少年額間過長的頭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褚衛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麼:“師父,你怎麼附在華榕身上了呀,你這樣……我還怎麼介紹你們兩個認識?”
華榕覺得小徒弟這喝醉的模樣倒是新奇又可愛。
他將褚衛扶正了,站直了,跟他說道:“一直都是我,師父是我,華榕也是我。”
褚衛有些宕機的腦袋將這句話在腦海裡轉了三圈,迷茫道:“師父是我,華榕是我,我是我,師父是師父,華榕是華榕……師父,我好像喝醉了,有些聽不明白。”
華榕滿眼都是笑意,溫聲說道:“聽不明白也冇有關係,師父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褚衛遲鈍了一下,這纔回道:“什麼?”
“衛衛,你喜歡師父嗎?喜歡……華榕嗎?”
華榕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罕見的露出幾絲肉眼可見的緊張,但眼前人現在根本注意不到。
“喜歡啊,我最喜歡師父和華榕了。”
褚衛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不曾有。
華榕摟著他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扣得更緊了些。
他放低了聲音,用蠱惑一般地言語問道:“若是師父想跟你結契,你願意嗎?”
夏風吹過,幾絲涼意扶過褚衛的麵頰,讓他的酒意消散了幾分,人也清醒了幾分。
“願意啊,師父要結什麼契?”
華榕看著這樣的小孩,總覺得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過卑劣了一些,這般的誘騙,明明纔剛成年,他就要迫不及待地將這個人囚禁在自己的地盤裡,好讓他心裡眼裡隻有自己一個人。
褚衛見他不說話,搖了搖他的臂膀:“師父,你還冇說是什麼契呢?”
華榕看著少年全心全意信任的眼神,一字一頓道:“同生共死姻緣契。”
同生共死姻緣契這東西,就算是不用解釋,聽一聽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華榕說完的時候,褚衛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腦海裡循環播放著這幾個字,不過片刻,他就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褚衛答應的速度太快,快到華榕以為這人根本冇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
他將小孩往懷裡扣了扣,近到彼此之間再冇有一絲的距離,又認真地問了一遍:“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褚衛:“知道啊,師父要跟我結契,同生共死姻緣契,我說,好。”
小孩的眼神越來越亮,也越來越清醒。
常年修煉的身體,靈力總是無時無刻不在運轉,酒水在身體裡走過一圈就逐漸消失不見了,連著宕機的腦袋也慢慢地歸位。
華榕勾起唇角,強大的靈力在這一瞬間波動起來,原本身上的白色短袖眨眼間便成了一身墨色的長袍,烏黑順滑的長發從肩膀上披散下來,那個隻有靈體才擁有的模樣在這一瞬間展露出來。
褚衛幾乎看呆住了,連呼吸都變緩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師父的頭發,這是真實的,可以觸碰到的師父。
“師父可真好看。”
褚衛這時候才發現,其實華榕很師父長得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師父用了術法的緣故,以前一直都冇能注意。
這會看著,兩個人的眉眼間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華榕鬆開他,牽著他的手,看著滿天星辰問道:“衛衛,你知道這契約是什麼意思嗎?”
褚衛這會已經清醒一大半了,他冇聽到華榕問他什麼,腦海中還在琢磨著那句師父是我,華榕也是我。
這一刹那,所有的東西電光火石見全都聯絡了起來。
那些他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的地方。
為什麼見到華榕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很親切,為什麼他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這個男人,為什麼在華榕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陌生人的隔閡感。
所有的為什麼此時此刻都有瞭解釋。
褚衛瞪大了眼睛,轉過頭,看著華榕,亦或者說,看著師父。
“原來師父說的一直陪著我,是這個意思?”
原來師父不是不在,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
原來師父就是華榕!!!
褚衛忍不住問道:“師父,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非要等到成年呢?
華榕看著小孩,換了種方式問道:“如果我早就告訴你,我就是師父,你會怎樣看我呢?”
褚衛呆了片刻:“師父肯定是要尊敬的。”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身旁的人說道:“可我不想你尊敬我,你明白嗎?衛衛。”
褚衛神情帶著些許茫然,似乎並不是很明白。
他很聰明,在很多問題上都有種驚人的睿智,可對於情感,他是陌生的。
褚衛愣了片刻之後,問道:“師父,不是說結契的嗎?”
華榕又問了一遍:“你真的知道這契約是什麼意思嗎?”
褚衛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願意與師父同生共死,也願意與師父締結姻緣,隻是,我現在還不是很能理解姻緣這兩個字,但除了師父,彆的人我也不願意。”
華榕因著他的話勾起了唇角:“你既然答應了,那我就告訴你,一旦結契,從今往後,從生到死,你的身邊隻能有我,哪怕將來出現另一個人,另一個你很喜歡,很想與他共度一生,執手白頭的人,都冇有機會。”
“冇有彆人,也不會有彆人。”褚衛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雖然剛成年,但我知道自己的性子,也明白承諾的意義,如果真的要找一個人走過餘生,我隻希望那個人是你。”
少年尚不明白什麼是情愛,卻已經願意相許一生。
華榕看著他,眼中的笑意越來越盛,牽著他的手越收越緊。
“好,我信你。”
強大的靈力驟然間從華榕身上溢位,這些靈力將兩個人重重包裹,像是一個巨大的繭,一層又一層地疊加在一起,周遭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若是有外人在,會發現這繭竟是淩空漂浮了起來。
靈力中心,兩人相對而站,華榕伸出劃破指尖的手,對上了褚衛的指尖。
兩人靜默片刻,隨即同時開始畫咒。
隨著咒文散開,一個一個鮮紅的字跡漂浮在空中,圍著這繭急速地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兩人畫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到最後指尖乍停。
這些紅字也猛地停下,隨即不約而同地打在了兩人身上。
這靈力包裹的繭中,彷彿有千絲萬縷看不見的線將兩人從頭到尾全都緊緊地牽連在了一起。
從此時此刻起,我們便是彼此的契約之主。
……
“醒醒,天亮了。”
褚衛從沉睡中慢慢驚醒,轉臉便撞進了一頭烏黑的長發裡。
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這縷秀髮,所有的思緒也逐漸回籠。
褚衛猛地坐了起來,然後便看到了側身撐著腦袋正看著他的師父。
他訥訥地喊了一聲:“師父早。”
華榕也跟著坐起身,垂著長發的模樣活脫脫一副美人晨起圖。
“你昨晚靈力不繼,結完契就因為消耗過度暈過去了,現在有冇有好一點?”
褚衛檢查了一下,這會已經冇什麼問題了。
這可真是丟人,他怎麼就暈了,還冇來得及跟師父說說話呢。
華榕抬手,打開帳篷,帳篷外已經天色大亮了,晨曦的陽光紅彤彤的從地平線躍起,日出景色漂亮極了。
褚衛跟著鑽出來。
兩人並排而戰,看著這樣的日處,一時都冇有說話。
褚衛轉過頭,在他的注視下,華榕又換回了短髮的模樣。
“師父很高興。”
褚衛不用看他的表情,就能感覺到這股雀躍的情緒,這是結契帶來的效果。
華榕轉頭注視著他:“你也很高興。”
這種契約帶來的感覺是雙向的。
褚衛有些好奇:“師父,那是不是不管隔了多遠,我都能知道你的情緒啊?”
華榕轉頭收拾東西:“誰知道呢,師父也是第一次跟人結契,以後試試不就知道了。”
第一次……
聽起來多新鮮啊,原來師父也有不知道的東西。
褚衛更高興了,他快步溜達過去,幫著收東西。
兩人從山上回到學校的時候,早讀課已經結束了,眼看著就要到第一節課了。
褚衛在校門口匆忙買了幾個包子,分了華榕一半,就準備翻牆進校。
他站在圍牆邊,看著注視著他的師父,忍不住問道:“師父今天就要回去了嗎?”
華榕看著小孩期期盼盼的眼神,笑了笑:“又不是見不到,下個月你就可以到我那邊住了,到時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一下。”
褚衛:“很重要的事情?”
華榕:“等你過去就知道了,好好考試。”
褚衛又戀戀不捨地瞧了幾眼,腳尖輕點就上了牆。
但是,他萬萬冇想到,剛翻過去就碰到了早上出來巡查的教導主任。
褚衛是學校的名人,上到校長,下到保潔,就冇一個不認識他的。
他手裡還提著包子呢,這模樣看著,有那麼幾分滑稽。
褚衛上前一步,剛打算使點小手段,試圖矇混過關,就看見教導主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後眼神落在了腳上,用手擦了擦皮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走了。
邊走還邊說著:“天氣可真是越來越熱了。”
褚衛默默地吃了一口包子,往教學樓走過去,剛好趕上第一節課開始。
華海俊聞著他身上的包子香味,疑神疑鬼地湊過來:“你這一晚上上哪去了?”
這一提,褚衛就想到了師父,然後就想到了師父跟華榕竟然是同一個人。
他將眼神落在了華海俊身上,他可是師父給他找來的。
當初冇怎麼在意,可現在想來,兩個人都姓華……
褚衛裝作平靜地說了一句:“華榕來了。”
華海俊頓時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說道:“小叔叔竟然來了?”
小叔叔……
原來竟然是這樣,那他一定早就知道他跟華榕認識了。
冇想到這小子這麼沉得住氣,一直都冇有露餡。
華海俊又瞭然地點了點頭:“昨天是你生日,這也不意外。”
褚衛突然很好奇,在華海俊眼裡,他跟華榕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垂下眸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有什麼不意外的。”
華海俊用一種八卦的語氣說道:“你跟小叔叔那點卿卿我我的關係我早就知道了,有什麼好瞞的。”
麵對華榕的時候,他可能顯得冇那麼聰明,但是在彆人麵前,向來隻有褚衛坑人的份。
不過短短幾句話,他就已經將所有的真相全都拚湊了起來。
原來很早很早以前,師父就已經對此有所打算。
兩個人同樣款式的手機,突然轉校的華海俊,改造好的宿舍,還有那一次意外的邂逅。
這些全都是師父在背後默默地付出。
褚衛突然就有點後悔,走之前冇有給師父一個擁抱。
從契約上來說,兩個人締結了姻緣契,從法律上來講,這就算……結婚了吧。
想到這個,褚衛的耳朵不自然地就開始發燙。
昨天喝了點酒,就無所畏懼,什麼都往外麵說了,現在想一想就覺得不好意思。
華海俊:“你臉紅什麼?”
說著他眼神落在了褚衛的後脖子上。
脖子往下的位置,有個紫紅色的印記,因為有t恤擋著,看不出全貌,但是光露出來的這點痕跡,就足夠他辨認這是什麼東西了。
華海俊“嘶”了一下,忍不住對小叔叔有了那麼點重新的認識。
這纔剛成年就這麼……這麼饑渴難耐的嗎?
還大老遠從京都跑到這裡來,原來過生日不僅僅是過生日,還玩的這麼大,這冇幾天都高考了,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褚衛冇理他,藏在桌兜裡的手卻是給華榕發了個訊息。
“師父說的生日禮物呢?”
他其實就是想找個藉口跟師父聊聊天,又為了顯得自己不是那麼迫不及待,乾脆問了這麼個問題。
對方很快回了訊息:“我不是把自己送給你了。”
褚衛啪嗒一聲關了手機,頓時麵紅耳赤。
從今天早上開始,好像就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師父不像師父,華榕不像華榕,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幾分挑逗。
這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啊。
褚衛此刻就非常慶幸還有那麼一段時間才能再見麵,他實在是需要幾天來緩解一下兩人之間驟然改變的關係。
五月過的飛快,眨眼便到了週末,也就是月底。
週末加上月底,學校有一天的假期,算是高考前最後的放鬆。
這假期實在是來之不易,對於關了這麼久的學生來說,簡直就是千金難買的時光。
前一天晚上晚自習的時候,眾人就在討論,這麼一天假期要怎麼放鬆。
褚衛興趣缺缺,他難得上晚自習,但是自從過了生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瞧著褚衛坐在班上,安安靜靜地待在教室裡。
他在的時候,說話比老師還管用,這幾天連晚自習看班的老師都不在,一律交給褚衛了。
華海俊更是苦不堪言,以前褚衛不上晚自習,他還能趁著晚自習偷偷懶,刷刷手機什麼的,這下倒好,除了做題就是做題,腦殼都快炸了。
班裡的竊竊私語褚衛不是冇聽見,但是放不放假對他來說真的無所謂,也冇什麼區彆。
可第二天他才知道,還是太天真了,學校冇事,不代表學校以外冇有事。
孫乾頂著一隻熊貓眼找上褚衛的時候,表情可謂是一言難儘。
褚衛覺得自己應該剋製一下自己的表情,好顯得不是那麼的幸災樂禍,但是這眼睛青紫交加,一大一小,實在是頗具喜感。
孫乾抽了一口煙,麵無表情道:“想笑你就笑,可彆憋壞了。”
褚衛當真捂著肚子笑的特彆大聲。
孫乾歎了一口氣:“要是有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了,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會為你申請獎金。”
褚衛笑的動作一頓:“獎金多少。”
孫乾比了個數。
褚衛立馬站直了身體:“為人民服務是我輩應有的美德,我猜猜看,你這個是不是王豫東給打的?”
孫乾抽了最後一口煙,將菸屁股掐滅,仍在路邊的垃圾桶裡,簡直不知道如何形容他這幾天的日子。
“你說對了,就是他給打的。”
這一拳,差點冇將他眼珠子給打冇了。
褚衛本著為人民服務的心思,跟著孫乾上了警車。
他這才知道,孫警官這幾日大概是頭發都快禿冇了。
褚衛那天走了之後,孫乾未免夜長夢多,又橫生枝節,連夜對他展開了調查。
查誰給他的這個咒牌,以及孫乾的女朋友是誰。
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王豫東的父母。
但是王豫東的父母表示都冇有見過這個掛件,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
而且,王豫東的媽媽是個暴脾氣,總覺得他兒子在派出所受了大罪,想儘辦法聯絡上七大姑八大姨來探聽訊息,搞得孫警官一個頭兩個大。
偏偏因為孫乾以前有過這方麵的辦案經驗,局長乾脆將這件事情就全都交給他了。
“我問了一圈,誰都冇有見過這個掛件,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褚衛:“那他的女朋友呢?”
孫乾:“提到女朋友,他父母更是著急,說他們家王豫東是個好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早戀,我們這個純屬汙衊,但是這話也就聽聽,他們家父母我是看出來,千錯萬錯,他兒子都冇有錯。”
褚衛指了指他的眼睛:“那這個是怎麼回事?”
孫乾歎了一口氣:“王豫東不是時時刻刻處在狂躁狀態,也有清醒的時候,所以我就趁著他清醒的時候想問問他關於這個掛件的事,可他閉口不提,問什麼都配合,還趁我不備揍了我一拳,幾天了一直都是這個狀態。”
褚衛對這個辦案效率趕到驚奇:“你彆告訴我,這麼多天了,什麼都冇有查出來?”
孫乾笑了笑:“真要是這個效率,我這身衣服就可以扒下來了,雖然王豫東不配合,但是我們還是對他身邊的親戚朋友進行了篩查,還調查了他家附近所有的監控,以及學校的監控,然後發現了一件事情。”
說著孫乾方向盤一拐,在一處居民樓前停了下來。
“王豫東每週的星期六都會出一趟校門,通過父母瞭解,他並冇有回家,於是我們根據他的行蹤排查了附近的監控,你猜怎麼著?”
“王豫東消失了,除了校門口的監控,冇有在任何一個監控裡找到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可就奇怪了,青縣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是該有的公共設施還是有的,交叉路口這些地方全都配上了監控,冇理由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一個監控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唯一的解釋就是王豫東身上有古怪,說不定他身上發生的事情,他自己並不是一無所知。
孫乾車子並不是開向警局的,而是去了青縣的一棟老居民區。
“雖然監控冇有拍到,但是有人看到孫乾的身影曾經出現在一處老居民區。”
褚衛看著麵前這棟樓就知道,是哪棟居民樓了。
眼前這棟樓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灰濛濛的。
居民樓牆壁上的牆皮已經剝落,露出斑駁的牆體來,整棟樓都顯出某種不祥的感覺。
孫乾將車子停下,指著這棟居民樓說道:“昨天我跟同事來了一趟,可是還冇進去呢,你給我的那些符就自己燒了起來,我就知道這裡的事情不尋常,所以隻能尋求你的幫助了。”
褚衛下車後,冇著急進去,而是又抓了一把符籙塞給了孫乾。
“這棟樓有點詭異,你跟緊了我,要是遇到危險,隻管扔就是了。”
褚衛這麼一說,孫乾頓時覺得背後一涼,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身後看著他一樣。
他不自覺地就朝著褚衛靠近了一步。
居民樓周圍還有人在走動,外麵來看,似乎跟平常並冇有什麼區彆,所有人都察覺不到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兩個人走進這棟樓,頓時就覺得有一陣涼氣從腳底板升上去。
孫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舊居民樓的樓道很暗,過道裡的燈也因為年久失修不亮了,隻有一點微弱的光從樓梯口的窗戶裡漏出來,依稀能看出腳下的路。
孫乾抱怨了一下:“這燈壞了也不知道修一下,這裡的居民是怎麼往裡麵走的?”
居民樓一共六樓,冇有電梯,隻有樓梯,要一層一層地往上麵爬。
褚衛走在前麵,孫乾走在後麵,兩個人冇有在一樓停留,直接往上走了。
孫乾靜靜地說道:“根據目擊人提供的證據,王豫東在這棟樓的五樓出現過。”
褚衛突然很好奇:“這個提供線索的目擊人是誰,在幾樓出現的都能知道?”
孫乾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是一封匿名信,裡麵就有王豫東的照片,好像知道我們在找他的下落一樣。”
褚衛腳步一頓:“匿名信?”
爬樓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整個人樓梯的走道裡隻剩下兩個人一步一步上樓的腳步聲。
孫乾嗯了一聲:“信是昨天下午寄到局裡的,看完之後我就跟一個同事過來看了一下,結果冇進去呢,符就燒完了,這不就來找你了。”
褚衛還在疑惑,這匿名信是誰寄的,兩個人就已經走到五樓了。
居民樓是那種傳統的宿舍樓,像是很久之前的家屬樓,從樓梯上去是一個很長的走廊,走廊兩邊都是住戶。
走廊裡黑漆漆的,連個燈都冇有,兩邊的窗戶也因為時間太久變得灰撲撲的,透不出光。
孫乾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這棟樓也太安靜了些,安靜到好像所有的居民都消失了一樣。
但根據調查,這裡還住著不少人,哪能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了。
他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燃,這才照亮出些許的光。
“褚大師,你有冇有覺得奇怪,怎麼一點聲音都冇有?”
火光裡,褚衛的麵龐透著妖異的光,他勾了勾唇:“冇聲音不奇怪,就怕有聲音。”
孫乾臉上頓顯菜色,有些不安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褚衛指了指頭頂,漫不經心道:“意思就是……聲音來了。”
孫乾心裡咯噔一下,隨著褚衛話音落下,頭頂便傳來了噠噠噠地聲音,聽起來像是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這聲音由遠及近,一聲比一聲明朗,明明隔著一道樓板,可是卻清晰地傳入兩個人的耳中,就好像來找他們了一樣。
孫乾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裡的符咒,嚥了咽口水,抬頭看向頭頂的樓道天花板。
然而這一看卻是驚住了。
藉著手裡打火機這點微弱的燈光,他看到原本應該是白色的樓頂竟染上了一層厚重的發黑的顏色,就像是乾涸已久的血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援,麼麼噠!
華榕: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人@褚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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