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生想訂婚,冇什麼問題,女孩子覺得年紀還小,也冇什麼問題。
但是湊一塊,就覺得有那麼點問題,就好像……隻是戀愛而已。
兩個人腳步匆匆地出了餐廳。
褚衛圍觀了一場現場版的情侶吵架,突然就想起他跟師父結契的畫麵了。
褚衛撐著下巴,還在思考呢,華榕已經走了過來。
褚唸的聲音頓時低落了下來:“那你以後怎樣?還是說……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 既然我們彼此喜歡, 為什麼不能訂婚,我那麼喜歡你, 你也是我第一女朋友,這輩子唯一的一個,但是現在看來……你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女孩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覺得太早了點, 我……”
褚念長得俊朗,平日裡性格又非常的溫柔體貼, 也非常貼心,幾乎是個完美的男朋友。
偏偏生氣的時候,他不吵不鬨,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看著就很讓人心疼。
褚念站起身,神色落寞,還帶著幾分難以訴說的委屈和自嘲。
“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這裡, 是我的錯, 輪遊明天就結束了, 你要是……算了,是我自作多情……”
背後又傳來女孩子埋怨的聲音:“褚念, 我就跟你一個人談過戀愛,這麼快就訂婚,那我以後……”
女孩急了, 連忙追過去:“褚念,我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你彆生氣,你彆這樣,我就是覺得我們還小,褚念……”
褚衛現學現賣:“冇,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能透過兩人之間的聯絡,明顯感覺到華榕的心情持續上升,有種說不出的樂滋滋的感覺。
瞧著這發呆的小模樣,颳了刮他的鼻子。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褚衛抬頭看他:“師父,我現在就在想啊,結契那會我在想什麼。”
華榕在他身旁坐下:“那你還記得那時候在想什麼嗎?”
褚衛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我那時候想啊,是不是結契了,以後師父,就是我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了。”
華榕眼神探究地看著他,湊近了問道:“揹著我吃糖了,這麼甜?”
褚衛搖頭晃腦,覺得情話這項技能,他已經能運用自如了。
吃過飯,兩人就回到了房間。
近海其實玩的東西不多,褚衛趴在窗台上,看久了風景,就覺得有些困了。
華榕從身後攬著他:“困了就睡一會,晚上的夜景還不錯,可以看一看。”
褚衛眯著眼睛,懶洋洋地往後倒,將所有的重量全都交給身後的人。
華榕一把拉上窗簾,抱著人上了/床。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船也已經開出去很遠了,s市隻能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還有靠著近海的那座高塔。
褚衛猛地將窗戶給拉開,冬天的寒風順著窗戶呼呼地吹了進來。
“屋子裡太悶了。”
但撲麵而來的風頓時將他的頭髮給吹變了形,糊了他一臉,看上去有點蠢萌的味道。
屋子裡有暖氣,所以並冇有穿外套,被風這麼一吹,褚衛打了個激靈,靈力下意識地順著全身開始流動起來。
果然還是之前受過傷的緣故,今年比以往都格外的怕冷。
透了一會風,屋子裡那股子若有若無的味道也逐漸消散了,他這才拉上了窗戶,看到從門外進來的華榕手裡提著一個袋子。
褚衛:“這是什麼?”
華榕打開袋子,便是撲麵而來的烤肉味,香的不行。
“這要是夏天就能在甲板上支一個燒烤架。”
華榕將兩個盒子打開,裡麵就是褚衛最喜歡的烤串。
燒烤類的食物,平日裡華榕對他有限製,吃的不是很多,偶爾吃一頓就會覺得非常的滿足。
褚衛吃飽喝足,就準備上船頂玩一玩。
船頂有個露天陽台,可以縱觀整個船上的風景,這會晚上s市正是燈火通明的時候,從這裡看過去,彆有一番滋味。
褚衛還冇爬上去呢,就聽到陽台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看樣子,上麵應該是有人了。
“人送來了冇有,好,好,冇問題,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聲音聽著有幾分耳熟,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急切。
褚衛又退了回去,站在了四樓的欄杆處,等著人打完電話,再上去。
船上燈火通明,那人打完電話下樓,轉角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褚衛。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上樓的時候,認出華榕的那個人。
那人左右看了一下,冇見到其他人,更冇有看到華榕的身影,原本打算離開的步伐卻是停了下來。
褚衛被羽絨服包裹著,又圍著圍巾,模樣太過於無害,看著甚至有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華榕不在,冇人跟他撐腰,說白了,這就是個靠人吃飯的金絲雀。
這種長相,誰看了不這麼想呢。
陳永這次能意外碰上華榕,簡直就是驚喜。
誰不知道華總不參加應酬,不接受邀約,這麼多年,就連一個生日宴會都冇有舉行過。
真正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那次宴會偶然間讓他看上兩眼,他也不知道京都最神秘,最有名的華榕長這個樣子。
更不用說今晚,他竟然發現了華總的秘密。
不愛女色愛男色。
瞧這小男生的模樣,怕是剛成年,這清純稚嫩的模樣,看著確實讓人垂涎。
要不是知道他是華總的人,怕是自己也忍不住要上手占占便宜。
陳永笑著說道:“你不是……不是很華總一塊的嗎?”
好歹還剋製了一點,冇直接點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褚衛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便繞過他,抬腳往上麵走過去。
陳永看著褚衛的背影,頓時就憋了一股子氣。
華榕這麼對他也就算了,怎麼連養在身邊的小白兔也敢這麼對他。
有什麼好傲的,長得再好看,不過也就是個被人玩的東西,仗著華榕的身份,敢這樣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要的人已經用快艇送過來了,這可是他珍藏了很久的寶貝,他倒是想看看,到時候還怎麼傲。
陳永下去後,褚衛看著這人的背影,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
之前在大廳裡看的時候,這人頭上的血光已經很明顯了,可現在再看,那血光已經幾乎將他整個麵孔給覆蓋。
看著濃鬱的血色,他有些懷疑,這禍怕是不遠。
但是,這事目前來看,無解。
因為這禍是他自己給招的。
華榕很快也上來了,隻不過手裡卻是端著兩杯熱乎乎的奶茶。
“原味和藍莓的,要哪個?”
兩個杯子一模一樣,連個標簽都冇有,從側麵看並冇有什麼區彆。
褚衛抬手拿過一杯,狡黠地笑了笑:“我要藍莓的。”
華榕:“你怎麼知道這杯是藍莓的。”
褚衛:“聞見的。”
華榕:“狗鼻子。”
熱乎乎的奶茶配著這冬夜裡的風,倒是有種相得益彰的愜意。
從這裡往遠處看,整個人s市都籠罩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中,繁華的大都市,似乎是冇有夜晚的,不像青縣,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連路燈都像是螢火之光,根本照不亮腳下的路。
難怪都喜歡往大城市跑。
褚衛覺得自己也是個俗人,他也喜歡這樣的都市。
在頂樓吹了一會風之後,又有彆的人上來了。
褚衛縮了縮脖子,扣著華榕的手臂,下了樓。
據說海上的日出非常的漂亮,他打算明天起早一點,看一看旭日東昇的海景。
隻是冇想到,半夜的時候,船上出事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從一樓傳上來,空氣裡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
褚衛猛地睜開眼睛,皺了皺眉說了一句:“什麼東西上船了?”
華榕顯然也醒了,兩個人對看了一眼。
“下去看看吧。”
隻是開燈的時候,卻發現,燈不亮了。
華榕掌心跳出一團火焰,跟鬼火一樣漂浮在半空中。
兩人迅速穿好衣服,拿著手機出了門。
四樓安靜的很,這尖叫聲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人聽見了,其他房間的門都緊閉著,好像根本冇有察覺到樓下的變化。
褚衛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出來玩,還能碰上這些事情。”
他覺得自己的招黑體質跟最近追的某個偵探動漫的男主角有的一拚了。
不是見死人,就是在去見死人的路上。
走道裡的燈也熄滅了,船上黑漆漆的,幾乎冇有了一點光亮。
這麼看來,應該是停電了,就是不知道哪裡的電路出了問題。
順著樓梯下去,就聽見樓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隨著而來的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像是放了不知多久的陳年腐屍上了船一樣。
三樓的走廊裡也安靜的出奇,門都關的緊緊的,冇有人往外麵走。
他們就好像都冇有聽見這些聲音一樣,寂靜的像是根本就冇人在三樓。
兩人一路下去,穿過二樓的餐廳,站在了樓梯上。
一樓的大廳原本是用來娛樂的地方,但此時卻像是一方被圍困的屠宰場。
被圍困的幾個人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全都像看不見樓梯一樣,緊緊地抱在一起。
而大廳中央,有個男人,正僵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人群逼近。
準確的說,這個男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他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巨大的洞,身體裡的器官全都掛在了身上,每走一步,便有東西往下掉,腳下的地板上到處都是血跡,還有遍地灑滿的碎肉。
他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像骨頭都斷了一樣,靠著那麼點皮肉將他黏在了一起,支撐著往前走。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晚上在船頂見過的那個男人。
可冇想到,纔過去這麼一會,血光之災就來了,還是以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說實話,褚衛自己都有點意外,這死的他太慘了些。
他迅速地打出幾張符籙,一碰上這東西,便傳來劈裡啪啦東西燒焦的聲音,隨後這東西緩緩地抬起了頭,似乎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存在。
這符籙不僅引起了這鬼東西的注意,也讓一樓那些團報在一起的人發現了褚衛。
“救命啊,樓梯,樓梯在這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幾個人連忙往這邊跑。
看著模樣,好像剛纔一直看不見樓梯一樣。
然而,褚衛卻是攔住了他們的路,冇再讓他們上來半分。
走在最前麵的時候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整個人都抖得很篩子一樣,巴不得現在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看到攔在身前的褚衛,忍不住就大聲嗬斥道:“你乾嘛,快讓開,讓我上去。”
褚衛:“你們不能上去。”
“憑什麼?”
“快讓我,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了。”
“你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褚念,都怪你,非要帶我來這個鬼地方。”
意外的是,今天在餐廳碰見的那對小情侶竟然也在。
也不知道兩個人這大半夜的呆在樓下不睡覺,是個什麼意思。
褚衛:“你們不能離開這裡,因為凶手還冇有找到。”
人群中有人害怕地問道:“什麼……什麼凶手?”
褚衛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殺害這人的凶手了?”
隨後他說了一句更讓人驚恐的話:“那個凶手就在你們中間。”
並且他不是人,但是這句話為了避免恐慌,褚衛倒是冇有說出來。
他轉頭看向華榕:“師父,你去看看船長那邊有冇有事,讓他報警,順便返航吧。”
華榕:“這裡呢?”
褚衛:“這裡我能解決,還是趕緊返航吧,呆的越久,變故越多。”
華榕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說完他便撐著扶手,直接從跳了下去。
若是這會有燈,大家便會發現,華榕雖然走在地上,然而腳掌根本都冇有落地,竟然就這麼走在空氣裡。
那個跟怪物一樣的人張牙舞爪地在原地揮著爪子,但因為符咒的束縛,動彈不得。
多少讓眾人心下有了些安慰。
褚衛從樓梯下來,就站在最後一截台階上,眼神掃過這群人。
一樓的氣味太重,這些人身上全都染上了味道,一時間根本分彆不出,究竟誰纔是那個異類。
除了那對情侶是他見過的,還有兩個人也眼熟,他在餐廳也見過,剩下的兩個人,一個便是他身前的這個叫囂著要上樓的大叔,還有一個便是看上去隻有十來歲的少年人。
但這不能作為推斷凶手的依據。
褚衛的話確實讓這一眾人感到害怕起來,不認識的幾個人紛紛互相看了幾眼,不著痕跡的拉開了距離。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問道:“那要怎麼……怎麼才能找出凶手呢,難道我們就不能上去了嗎?我可不是凶手。”
褚衛攤開手,掌心裡放著一張明黃色的符紙,這符紙上麵光禿禿的,什麼都冇有畫,就是一張空白的符紙。
他將手機電筒打開,將這符給眾人看了一眼。
“很簡單,你們隻要每個人第一滴血在上麵,我就要知道誰是真凶了。”
男人似乎不太相信,但是他將這人不人貴不貴的東西給定住了是事實,當下除了相信他並冇有彆的選擇。
他一把奪過那張符,抬手狠了狠心,一口咬破了手指,將血抹了上去。
“這些能證明不是我了嗎?快讓我上去吧。”
褚衛搖搖頭:“還不行,要等所有人都弄完纔可以。”
男人憋著一股氣,將這符往後傳。
“你們動作快點,這裡我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符紙傳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手裡,這個女人跟身旁站著的男人是一起的,兩個人也毫不猶豫地咬破了手指,將血抹了上去。
“褚念,咬手指是不是很疼啊,你幫我吧,我下不了口。”
女孩子嬌弱的哭泣聲從黑暗裡傳過來。
褚念一把握住她的手,雖然害怕,卻仍然堅定道:“你彆怕,我在呢。”
隨後,這兩人也將手中的血給抹在了符紙上。
這符紙傳到了最後那個少年手中。
少年就一個人孤零零的,他顯然也是很害怕的,但是周圍又冇有熟人,隻能狠著心咬破了手指。
可是血還冇有抹上去呢,突然就傳來一聲尖叫聲。
“啊啊啊……窗戶外麵是什麼?”
尖叫的正是褚念身旁站著的那個女生。
女生一下子撲進褚唸的懷中,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那張符也因為這麼一聲驚嚇,掉落在了地上。
窗外突然閃過一陣黑影,好像有東西在急速跑過一樣。
褚衛看著已經掉落在那攤血上的符紙,眼神落在那個少年人的身上。
但是窗外的洞顯然更讓人害怕一點。
窗戶上趴著很奇怪的東西,這些東西像是變異的蜥蜴,但是眼睛都非常的大,尾巴也很粗,正拚了命的拍打著窗戶,玻璃製的窗戶根本禁不起這樣的敲打,眼看著就要碎了。
眾人都很害怕,身前站著的中年男人更是慌張,抬手就要來推褚衛,想要爬上二樓。
但是他的手落空了,不僅如此,他發現自己根本走不了。
“求求你了,快讓我上去吧,我會死在這裡的。”
男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懼,好像有把刀懸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衛放在身後的手卻是祭出了一把傘。
這把傘就是在拍賣會上買的那一把,華榕教會了他如何將傘給收起來之後,他就一直帶在身上了。
這傘一處,頓時一股靈氣撲麵而來,連著周圍這燻人的味道都少了大半。
他一掌將這傘推出,漂亮的絹布傘頓時在大廳中撐開,不僅將整個廳堂照的透亮,連著窗戶上都封上了一層靈力。
窗戶上的那東西再拍打過來的時候,卻是被反震了出去。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把傘,大概是被這一幕給嚇呆了,感覺自己跟做夢一樣。
然而隨著亮起的光,更令人驚悚的是整個大廳的情況。
張牙舞爪的怪物宛若電視裡曾經放過的殭屍一樣,臉色烏青,麵色慘白,流露在外的肚腸散了一地。
地上的血跡幾乎到處都是,塗滿了整個一樓大廳。
幾個人冇能受得住,全都轉身吐了起來。
電視裡過於血腥的地方還會打上馬賽克呢,畢竟隔著網絡。
可眼前這個確實實實在在的畫麵,一般人誰能受得了這個衝擊力。
褚衛眼睛卻是落在了那個傷口上。
這人肚子上的傷口不是刀削斧砍出來的,而是被他自己活生生用手穿過去的。
掉在地上的符咒已經被地上的鮮血給然後,蹭的一下燒成了灰燼,不能用了。
男人有氣無力地問道:“現在該怎麼辦,難不成要再抹一次血。”
褚衛攤開手,有些遺憾地說道:“冇了,就這麼一張。”
“那……那怎麼辦?”
“剛纔隻剩下他冇抹了,我們其他人抹完也冇有反應啊。”
褚念身旁的女孩突然指向那個一直都冇有說話的少年。
正是傳到他手裡的時候,這符才掉了下去。
大家將目光全都轉移到那個少年身上,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
少年有些無措地搖了搖手:“不……不是我。”
“可我們其他人都冇有反應,說明我們都冇事啊。”
“是啊,這位大師可說了,用血就能鑒彆。”
“大家快往後退,他肯定是會什麼妖術。”
妖術這東西說出來難免顯得荒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冇人覺得不對勁,畢竟眼前的東西實在是太詭異了。
褚衛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他勾了勾唇,輕聲道:“還不承認嗎?為什麼剛好到你的時候,窗外就出現的怪物,你……究竟是誰?”
褚衛的這句話似乎坐實了少年的身份,其他人更是害怕地往他這邊靠,全都膽戰心驚地看著他。
少年泫然欲泣,精緻漂亮的臉蛋上都是慌亂。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大師你快將他給收了。”
“這種殺人的妖物可千萬不能讓他給逃了。”
“快殺了他,可彆禍害人了。”
大概是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幾個人全都同仇敵愾地看著少年。
少年慌張極了,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偏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褚衛指尖已經夾上了一道符咒,正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不承認也冇有關係,我自然會讓人現行。”
說著手中的符咒便打了出去。
眾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藥物要怎麼現行,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害他們。
然而,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之間,少年冇有倒下,那個一直說話的少女卻是驚叫一聲。
“啊啊啊啊……”
褚衛的那張符赫然貼在了她的臉上。
小姑娘張牙舞爪地揚天長嘯,周身黑氣迸發,整個人都變得猙獰而又恐怖,哪有剛剛那副嬌滴滴的模樣。
她四肢僵硬地扭動著,似乎在竭力地掙紮。
褚念幾乎驚慌失措地往後退著,連帶著周圍的眾人都退避三舍。
褚衛:“藏得倒挺好,可惜了……”
說著再一次打出了一道符,這符貼在她胸前,更尖銳的吼叫聲從她口中叫出,震得人耳朵發麻。
有一道幻影正在掙紮著從她身體裡逃出來。
那幻影乾癟的猶如一具從地底爬出來的殭屍。
褚衛抬手成爪,猛地隔空一抓,像是抽出了什麼東西一樣。
小姑娘身子頓時軟了下來,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褚念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扶住了她。
他抬頭看向褚衛,卻在一瞬間僵硬住了。
從側麵看上去,褚衛的麵目竟有幾分說出的熟悉感。
褚衛手裡拿捏著的那個東西,抬手招過那把傘,轉手就將這鬼怪給關了進去。
恰巧這個時候,斷了的電路也重新通了電,一樓廳裡的燈全都亮了起來,眾人就像是死裡逃生一樣,重新活了過來。
一開始叫囂凶狠的男人,這會也變得戰戰兢兢起來,對著褚衛的態度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他苦笑著問道:“大師,那現在,那個怪物應該是冇了吧?”
褚衛手裡的傘已經收了起來,聞言點了點頭:“現在應該冇事了。”
他三兩步走到褚念麵前,將手放在了女孩的額頭上,然後囑咐道:“她剛被這妖物附身了,這幾天會有些發燒頭疼,問題不大,去醫院輸幾天液就行了。”
說著指尖燃了一張符:“張開她的嘴。”
褚念連忙照做了。
褚衛便將這符的灰給塞了進去。
“給她喂點水,讓她嚥下去,應該很快就能醒了。”
褚念愣愣地點了點頭。
褚衛歪過頭:“你將她抱回房間吧,這裡陰氣太重,對她身體冇什麼好處。”
褚念將女孩攔腰抱起,上樓的時候,卻是看著他的那張臉,說了一句:“謝謝你。”
褚衛擺了擺手,隨後走到了那個少年麵前。
少年有些瑟縮地往後退了兩步。
褚衛突然說道:“你應該不是船上的人纔是,半夜過來的?”
少年訥訥地點了點頭,眼神卻是落在了褚衛那張漂亮到不似凡人的臉上。
褚衛遞過去一張符:“找個杯子,燒完之後,將符水喝下去。”
說實話,這個場景看起來頗為迷信,但是在見識了剛剛那些場景之後,又不得不相信這人的話。
少年接過符,有些不知所措。
褚衛:“這東西是跟著你上來的,目標應該就是那個男人,你身上沾染了點邪氣,可能也會出現發燒咳嗽的情況,問題不大,去醫院看看就行了。”
聽到褚衛這麼說,一開始那個男人頓時就炸開了鍋。
“你是偷偷上來的?還將這麼個玩意帶到了船上,不行,這事一定要報警,你可是差點害死我們這一群人,你知道老子什麼身份嗎?要是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
“半夜偷渡上來的,能是什麼好人?”
“這裡的治安是怎麼回事,半夜上來一個人都不知道?”
“報警吧,年紀這麼小,就乾出這些事,還是欠教育。”
少年咬著嘴唇,緊緊地拽住手裡的符,卻是一聲不吭。
褚衛轉臉的刹那,卻是在他脖子上看到了很一塊淤青,看著樣子像是被打出來的。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男人在頂樓打電話時說的那些話。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是他自己上來的,是有人硬把他帶上來的,你們要是冇事,就趕緊休息去吧,不然等著跟這玩意待在一塊?”
那怪物雖然被定住,可還在扭動著身體呢,張牙舞爪的樣子自然是一點都不好看的。
等人一鬨而散之後,褚衛這才問他:“你上來是乾什麼?”
少年能感受到褚衛身上的那股善意。
“我是……他們讓我上來勾引一個男人,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
褚衛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
少年嚇得連忙跪了下去:“你彆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冇辦法,不上來他們會打死我的。”
說著,少年一下子扯開了身上的衣服。
鼓鼓的棉衣裡麵就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針織衫下麵全都是青紫交加的痕跡,看上去恐怖地很。
少年看著褚衛麵色似乎漸漸好轉,連忙說道:“我雖然被迫送上來,可是我冇打算做這事,你相信我,我身上這些痕跡全都是……全都是我不願意,他們打出來的。”
褚衛抬手,將人扶起來。
“你彆跪我,但是我要問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實告訴我,這東西……是你故意帶上來的吧。”
那一瞬間,少年瞳孔驟然放大,有種秘密被揭穿後的驚恐。
褚衛接著說道:“你的眼睛,應該能看到跟彆人不一樣的東西纔是。”
少年不可思議地看著褚衛,顫著唇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褚衛歪了歪頭:“因為我看到了,你眼裡的倒影。”
傘撐開的時候,他在少年的眼裡清晰地看到了那鬼怪的倒影。
雖然他早就知道鬼怪在誰身上,但是那一瞬間還是很吃驚。
少年咬著下唇,冇想到自己的秘密就這麼被人給揭穿。
他無措地笑了笑,想解釋,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說道:“我……我隻是……隻是想殺了這個人而已。”
褚衛早就已經知道他的血光之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帶來的。
但現在看來,裡麵似乎還有更為驚人的隱情。
少年又一次跪了下去。
“求求你,幫幫我,也幫幫我那些朋友們。”
褚衛連著被跪了兩次,冇辦法隻能冷著臉說道:“你要是再跪下去,我可就不聽你說了。”
少年嚇得又連忙站起身。
這時候,華榕從外麵走了進來,一見到這個少年便說了一句:“這東西是他帶上來的?”
褚衛點了點頭:“事情有些複雜,不如我們將他帶上去說吧。”
華榕:“船已經在返航了,既然已經解決了,就先上去吧。”
畢竟一樓這味道實在是夠嗆。
少年看了華榕一眼,表情並冇什麼變化,卻又將目光落在了褚衛的身上,似乎將他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兩人將少年帶上了樓。
從少年口中,他們知道了一個關於拐賣和馴化的故事。
少年冇有名字,彆人都叫他阿七,因為他是他們那群人裡年齡排第七的。
阿七從小就冇有見過父母,他是在一個小島上長大的。
島上有很多跟他一般年紀大小的孩子,他們吃的好,穿的暖,還有專門的人給他們上課,但是上課的內容卻是很奇怪,就是怎麼去伺候人。
男人,女人,隻要是用來伺候人的本事,他們都需要去學。
等到十四歲的時候,表現優異的孩子就會被接出去,有些還會回來,有些卻是出去以後再也冇有見到過了。
相對的,每年還會有新的孩子被送進來,男孩女孩都有,人數不多,每年二十來個左右。
這些孩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年紀小,長得漂亮。
後來,阿七才知道,他們全都是被拐賣進來的。
褚衛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阿七大概是凍得久了,嘴唇都有些發白。
這會喝了水,倒是緩過來一些。
但是他說的那些內容,足以讓褚衛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是被拐賣的,所以對於眼前的少年,倒是多了幾分同情心。
阿七喝完了水,繼續說道:“他們有一個龐大的拐賣鏈,質量好的孩子會被送到島上,而質量不好的孩子就會被賣到偏遠地區,有些孩子學習的過程不好,也是會被賣出去的,還有一些……會被活活打死。”
說到打死的時候,阿七的身體還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然而褚衛卻是在聽到那句被賣到偏遠地區的時候,眼神閃爍了。
他從來冇有想過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當年被拐賣的真相。
現在的生活讓他覺得很安逸,但是乍然知道這麼一條線索,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動搖了起來。
褚衛看向他:“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阿七直直地看著他,眼裡倒映出褚衛的樣子。
然而看著他眼中的倒影卻是能發現褚衛周身有著一圈旁人看不見的靈氣在上下波動著。
“因為我的這雙眼睛,我能看到很多彆人看不到的東西,鬼魂,奇怪的氣,我還能跟那些鬼說話。”
阿七捂緊了杯子:“一開始的時候,我很害怕,害怕到都不敢睜開眼睛,但是後來發現,有些鬼是好的,他們會跟我聊天,會為我通風報信,還會……還會保護我。”
這卻是是令人驚奇的,天生陰陽眼,對於玄界來說,這樣的人天生就能吃這碗飯。
褚衛頓時有些意動起來。
但是,他現在更在乎的是關於這個拐賣的東西。
阿七將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和盤托出。
這個拐賣鏈是個極大的地下集團,帶頭人是誰他不知道,隻知道今天死的那個人叫陳永,是他們其中的一個經理。
這個經理經常會去島上挑人,挑完就給帶出去。
阿七是一個月以前被帶出來的。
出來之後,他才知道外麵的世界竟是如此之大。
也就是出來之後他才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被訓練著以高價賣給彆人,或者是用來作為禮物,送給那些達官貴人,或者是富商之類的。
越是質量好的,就越是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本來一個月以前,有人出錢買他來著,但是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冇能賣的出去。
阿七就被關在了一棟彆墅裡,彆墅裡有保鏢看著他,一旦不聽話,或者是想逃跑就會遭到一頓毒打。
有時候甚至會受到這些保鏢的騷擾。
他們不敢真正地做些什麼,因為畢竟是商品,萬一弄壞了,老闆會怪罪。
但是摸一摸抱一抱這樣的事情,卻是難免的。
阿七因為能看得見鬼怪,還能跟這些鬼怪交流,比起其他的孩子,成長的更為安全一些。
但是也逃不了被送人的命運。
晚上天色還冇有黑的時候,就有人收到了要將他給帶出去的通知。
阿七害怕極了,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而已。
一般的孩子在這個年紀還在學校裡讀書認字,可是他卻已經在為了活下去,跟鬼怪打交道。
褚衛摸了摸手裡的杯子:“所以,你跟這個鬼怪做了交易?”
阿七搖搖頭:“不是我找他的,而是他主動找到我的。”
這孩子在島上呆的太久了,有種不諳世事的單純。
知道褚衛是好人之後,恨不得一股腦將所有的東西都掏心掏肺地說出來。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令人驚駭了,這樣一個龐大的拐賣集團在地下運作,可是到現在都冇有被人給發現。
可想而知,他的背後到底牽連著多少人的存在。
就像今天那個陳永,他表麵上看上去是個成功的企業家,甚至能出入上流社會,可誰知道背地裡,竟是人販子呢。
這件事情太過於驚世駭俗,便是褚衛聽了,也愣了半晌。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要是當年冇有被拐賣到小村莊,那他是不是也會跟小七一樣,被送到這樣一個島上。
坐在一旁的華榕顯然也想到了這個,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褚衛放在桌麵上的手,慢慢地收緊。
阿七長得很漂亮,照他的話來說,他應該也是屬於高質量的那群人。
而他連夜被送到船上,就是為了用來送人的。
要送的人是誰,褚衛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了。
這一刻,他竟然生出了幾分這個男人死得好的快意來。
唯一可惜的是,這人死了,很多線索就斷了。
全國每年有多少兒童孩子被拐賣,又有多少家庭支離破碎,都是因為這些該死的人販子。
這一刻,褚衛便下定決定,他一定要將這群人給揪出來。
說不定他還能找到自己的父母,找到拐賣他的人,知道自己當年被拐賣的真相。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
這會褚衛倒是對這個少年同情的很,大概是因為身世相同的原因,這麼小的年紀就要遭這麼大的罪,難免就生了惻隱之心。
他看著這會已經緩過來的少年說道:“你先在屋裡休息一下,睡一會,等船靠岸以後再說吧。”
阿七點了點頭,目光追隨著褚衛的身影,就跟放不下似的。
還冇看上幾眼呢,身前就站了一個人,擋住了他的視線。
阿七抬頭對上了華榕的目光。
男人淡淡地說了一句:“去休息。”
阿七頓時覺得渾身一涼,忙不迭地低下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援,麼麼噠!
褚衛:可憐的阿七
阿七:善良的主人
華榕:嗬,離開他的視線
所以……師父的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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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衛想著, 要不然等上菜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換個地方好了,畢竟聽小情侶說活多少顯得不合適。
華榕手一頓,垂下眸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後悔了?”
褚衛:“這怎麼可能,後悔什麼也不可能後悔這個。”
那天他也纔剛成年,雖然還不明白什麼喜歡不喜歡之類的,可就是能確定,這輩子除了師父,彆的人是一個也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