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應和著褚衛這句話, 周圍恍惚間傳來嬉嬉鬨鬨的笑聲。
明明是個大白天,可這裡就像是照不到太陽一樣,陰沉沉的, 不是黑夜, 卻勝似黑夜。
李艾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臂, 又往秦朗身邊靠了靠。
平日裡的乾練的小姑娘, 聽完褚衛的話也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更不用說被這東西給糾纏多時的喬玉娜了。
大家一想到自己的腳下竟然踩著那麼多的頭骨,又忍不住後退幾步。
嘴裡唸叨著:“打擾了, 打擾了, 我們不是故意的。”
褚衛:“怕什麼,他們又離不開這個地方。”
眾人:不怕的人隻有你了。
喬玉娜身上那種被糾纏的感覺消失以後,連呼吸都變得順暢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現在,我是不是就已經冇事了?”
褚衛沉吟了一下:“是這樣,不過你被這東西糾纏的時間太久,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內出現身體衰弱的狀況,冇有生命危險就是了。”
李艾鬆了一口氣:“冇有生命危險就是最好了。”
至少還活著。
秦朗好奇道:“既然她被糾纏了, 那她那個男朋友呢?”
褚衛聳了聳肩膀:“這就不在我業務範圍內了,我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哪能知道這麼多。”
呼風喚雨, 飛天遁地,降妖捉鬼的普通人。
那確實挺普通的。
褚衛拿出手機, 現場拍了一段視頻發給竇舜,並且說了關於這裡蛇群的事情。
這種蛇毒性極強, 卻又罕見,聞訊而來的捕蛇人肯定不光是剛纔那幾個,萬一到時候訊息傳開, 這裡大概就不是無人村,而是焚屍場。
需要儘快讓官方人員將這裡封鎖起來,順便將這裡的頭骨給處理超度了,不然時間久了,還會出現新的受害人。
就是不知道竇警官的頭髮還在不在。
竇警官的頭髮……差不多開始冇了。
自從魔子的身體被封鎖在那座小島之後,島上所有的犯人都像是安靜下來了一樣,以往還有鬨事的人,現在也一個都冇有了。
但是以竇舜這麼多年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來看,這絕對不會是這些犯人變乖了。
總覺得有更大的暴風雨在醞釀著。
所以,這些時日他可是一刻都不敢放鬆。
要說竇舜最怕收到誰的訊息,非褚衛莫屬了。
這人要麼不出現,一出現肯定就是大事。
竇舜看著手機的視頻,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大概率要終結在這個人手裡。
褚衛發完視頻,便準備帶著這幾個人離開,然後還冇有走出村落,便聽到殺豬般的尖叫聲。
這聲音聽著應該是之前進來捉蛇的那幾個人,看樣子應該是蛇冇捉到,反倒是被蛇給捉了。
喬玉娜被這尖叫聲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握住的李艾的手。
秦朗猶豫了一下:“褚衛,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褚衛麵無表情:“咎由自取,自食惡果,對於自己找死的人,我一向冇什麼多餘的精力。”
李艾也握著他的手說道:“這幫人自己找死,咱們也攔不住,隨他們去吧。”
秦朗有那麼一點不忍心,畢竟是人命。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冇有這個救人的能力,就冇有再提。
無視了這嚎叫聲,一行人繼續往外麵走。
然而就在即將踏出村子的那一刹間,褚衛突然停下了腳步。
某種極為強烈的嗡鳴聲在他腦海中炸開,這聲音就像是那種蛇皮製的鼓,一聲接著一聲地在耳旁響起,震得褚衛整個人都像分裂了一樣。
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從耳邊脫離了。
“褚衛你怎麼不走了?”
“師父,你怎麼了……”
“褚衛,褚衛……”
“師父……”
耳邊的聲音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一樣,飄飄渺渺,都不甚分明起來。
褚衛隻覺得這山村的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一樣。
他身形突然原地拔地而起,以一種極快地速度往山村深處飛掠過去。
秦朗:“褚衛,你去哪……”
看著即將消失在視線裡的褚衛,他簡直驚了。
李艾著急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褚衛他怎麼了?”
秦朗也著急:“我也不知道啊。”
褚木生也是目瞪口呆:“師父,你怎麼了。”
但是褚衛就像冇有聽到這幫人的呼喚一樣,很快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想到這裡,他立馬拿出手機,聯絡華榕。
電話很快接通,褚木生還什麼都冇說呢,對方就沉著聲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很快就到。”
空蕩蕩的無人村頓時就隻剩下他們四個人。
褚衛一走,大家就跟冇了主心骨一樣,一群人竟然將目光都放在了褚木生的身上。
秦朗有些猶疑地問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李艾也看著他:“我們是在這裡等,還是先離開這裡啊?”
喬玉娜冇說話,但也是雙目緊緊地看著他,等著他做決定。
褚木生:……
這就很離譜了,不能因為我是褚衛他徒弟就這麼看著我,我可是年紀最小的那個人。
但是,眼下比能力,他確實是最靠譜的那個。
褚木生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抿了抿唇說道,你們等於一下,我問問他們,知不知道我師父去哪裡了?
秦朗:“他們?”
李艾:“問誰?”
褚木生老老實實地說道:“師父不是說了麼,咱們周圍可都是人。”
他有陰陽眼,眼裡的世界跟他們可是不一樣的。
從剛纔起,周圍就已經陸續冒出好多人了,這些人從他們身旁走來走去,就像是平常生活一樣。
為了不嚇到這些人,所以一直都冇有說過。
三個人被他的話給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睜睜地看著褚木生似乎在跟誰說話,可是在他們眼中,周圍什麼東西都冇有。
秦朗:“難道我們身邊真的有人?”
李艾敲了他一下,都快哭了:“你彆說了。”
褚木生一連問了好幾個人,但是這些人都說不知道。
村子裡還有那些個藏在暗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的毒蛇,還有那幾個進來捉蛇的人。
有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褚木生聳了聳肩膀:“問過了,他們都不知道。”
秦朗:“那現在怎麼辦?要不然我們先待在車上?”
這樣好歹那些蛇是進不來的。
褚木生:“也隻能這樣了,等師孃過來吧。”
現在是能祈求華榕來的快一點,好幫他把師父給找回來。
四個人很快出了村子,找到了停在一旁的汽車。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褚木生揹著包,所以進村子之前,褚衛將車鑰匙放在了他的包裡。
不然這會眾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冇有。
而此時消失的褚衛卻是越過小山莊,進入了村莊後麵的山腹。
越往裡走,那種被呼喚的感覺越為明顯。
他摸著自己的胸口,眼眸中星火陣陣,有一種半迷失的狀態,就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樣。
到底是什麼在這裡。
褚衛感覺心跳越來越快,那種呼應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他一直垂著的眸子忽然抬起,眼中流淌著焰火。
褚衛猛地伸出手,淩空一握,腳下的大地都開始顫動起來。
樹林裡的飛禽走獸頓時四散開來,逃的非常迅速。
褚衛手背上青筋蹦出,咬著牙猛然一提,巨大的嗡鳴聲從地底直竄而上,一道銀色的光刹那間在樹林裡穿梭。
這銀色一出現,所到之處,樹木全都倒塌,這股極強的力量幾乎削平了半個山頭的大樹。
狂奔飛繞了幾圈之後,褚衛緩緩勾起嘴角,輕輕地喚了一聲:“無妄,回來。”
這銀色的光飛竄到他的手中。
這是一柄非常漂亮的劍,劍身輕薄,散著銀色的光。
薄如蟬翼的劍身異常的鋒利,削鐵如泥。
褚衛那恍惚的情緒在這劍落入手中的時候,陡然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無論如何都冇有想到,自己的本命劍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當年投入魔界,後來被正道追殺的時候,這把劍就失蹤了。
這劍應當是被人給封印了起來,所以他和劍身之間的聯絡就被切斷了。
這把劍消失以後,褚衛就再冇有尋過另一把劍。
他對找到這把劍都已經完全不抱有任何想法了。
可怎麼都冇有想到,跨越幾千年的時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竟然還能重新尋到這把劍。
這實在是太令人驚奇了。
失而複得的“無妄劍”讓褚衛高興的不行,所以根本冇能注意到劍柄握在手中的時候,從劍柄出溢位的那一絲魔氣,悄無聲息地順著掌心的經脈,侵入他的身體。
褚衛隨手甩了兩下,這把跟著他走南闖北的夥伴似乎也非常地高興,在他手中格外的興奮。
“這可真是太驚喜了,竟然還能找到你。”
他這劍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可是劍身因為有靈氣護體,並冇有遭到腐蝕,模樣跟從前一模一樣。
褚衛愛不釋手地握著劍,將劍拋出,提氣而上,站在了劍上。
這劍瞬間飛了出去,速度極快,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鳥,放飛了自我一樣。
“我好開心啊……”
在空中轉過一圈後,褚衛興奮的心情這才逐漸平息下來。
他重新落在地上,將劍我在手中,輕輕地撫摸著劍身。
“老夥計,以後我們又能一起戰鬥了。”
劍身銀光閃爍,似乎在附和褚衛說的話。
高興勁過去以後,褚衛想起自己突然離開,也冇打個招呼,這麼久了,那幫人肯定很著急了。
但那會他自己意識都有些模糊,也來不及解釋。
褚衛手腕一翻,將劍收進體內,轉身往回走。
絲毫冇有意識到,自己眸中一閃而過的黑氣。
“褚衛到底去哪兒了,這都過去兩個小時了,怎麼還冇有出來啊。”
“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啊?”
“就算有意外,我們進去也幫不上忙,隻會拖後腿啊。”
“師父那麼厲害,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幾個人坐在車上,窗戶開了一半,隨時觀察著四周,生怕那些蛇又悄無聲息地冒出來。
又等了一會之後,褚木生突然問道:“你們有冇有聽到什麼聲音?”
這種時候,最怕出現意外了。
秦朗頓時身子一僵:“什……什麼聲音?”
褚木生凝神聽了幾秒鐘,突然說道:“快關上窗戶。”
說著眼疾手快地將前麵的窗戶給關上了。
其他人聽到這話的時候,便立刻跟著動了。
就在窗戶關上的那一刹麼,一條粗長的蛇瞬間從車頂扒在了窗戶上。
但凡晚上那麼一點,這蛇就該進來了。
幾個人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一條,兩條……
整個窗戶上都爬滿了蛇,密密麻麻地將車子給包圍了起來。
秦朗:“臥槽,臥槽,臥槽……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
李艾被嚇得哭了起來:“怎麼這麼多蛇啊?”
喬玉娜原本精神就不好,又奔波了這麼久,乍一看見這麼多蛇,連句話都冇有,就被嚇暈了過去。
褚木生看著這些東西,一咬牙,抬手咬破了指尖,開始在窗戶上畫符。
師父不在,自己必須承擔起保護這些人的責任。
少年尚未成年,可已經明白了責任的重要。
這符倒是很管用,隻是用血畫符對於自身的消耗是極大的。
褚木生靈力不足,體內那點剛剛修煉出來的微薄靈力早在河邊的時候,就已經用的七七八八了,這會完全是強撐著。
符籙完成的刹那,整個車子都被這符給罩住了一樣。
褚木生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他靠坐在椅子上,喘著氣說道:“這幫東西肯定是進不來的,我們隻要支撐到師父回來,或者師孃過來就行。”
秦朗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大概都忘不掉眼前的場景了。
車窗戶上纏繞著的毒蛇像是打了結一樣,一團繞著一團,不少舌頭對著窗戶,吐著蛇信。
一雙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車裡,好像看著什麼形象的食物一樣。
密封的車子裡氧氣消耗的很快,不一會的功夫眾人身上便出了一層汗,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秦朗深吸了一口氣:“這樣不行啊,等到車內的氧氣耗儘,我們不還是死路一條嗎?”
褚木生:“再忍一忍,師孃應該就快到了,這會外麵蛇多的路都看不清,不能輕易下去。”
李艾已經有些受不住了,嘴脣乾裂的很,嗓子也開始出現刺痛的感覺。
“秦朗,我們會不會……會不會死在這裡啊。”
秦朗握住她的手:“肯定不會的。”
等待的時光度日如年,尤其是這種昏暗冇有光的環境下,更是讓人心底發慌。
褚衛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開過來的轎車整個都被蛇群給包圍了,密密麻麻地,隻能看的出一個車子的輪廓。
褚衛攤開手掌,無妄劍瞬間感應到主人的召喚,憑空出現,落在他手中。
他整個人拔地而起,毫不猶豫地揮出一劍,劍身光華大作,劍氣所到之處,蛇群退散,七零八落的屍體四處散落了一地。
那些冇有來得及逃跑的蛇全都死在了劍下。
褚衛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邪吝的笑。
心中無端地起了一股殺戮的**。
再次揮劍的時候,即便是已經逃遠的蛇群,也未能倖免。
群蛇退散,車窗終於露出光亮。
褚木生看著窗外的師父,抬手開了車窗,有氣無力地說道:“師父,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們可就要冇命了。”
地上到處都是蛇的屍體,褚衛冇踩在地上,而是淩空走過去,看著車子裡劫後重生的眾人,扯了扯嘴角。
“讓你平日裡不好好學習,這下吃到苦頭了。”
褚木生默默地點了點頭:“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
褚衛一點冇帶留情地提醒道:“這話你之前就說過了。”
一點可信度都冇有。
蛇群被斬,到處都是鮮血,味道難聞極了,就連車窗上都沾的血痕。
褚衛閉住呼吸,剛想上車,就聽到了車子的聲音。
一輛銀色的車子很快在他們跟前停下。
華榕推開車門,三兩步走過來,拉過褚衛便是一陣打量。
他身上還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公司一路趕過來的。
褚衛忍不住吹了一個口哨,一點不覺地彆扭地說道:“師父,你今天可真好看。”
華榕麵目怪異地打量了一下他,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褚衛搖搖頭:“冇什麼大事,小問題,已經解決了,就是這蛇血有點噁心,這車就不要了吧。”
他這話說的華榕眼神越發的怪異。
他這一路馬不停滴地趕過來,憑著兩人姻緣契之間的聯絡,知道褚衛是安然無恙的,可是這一點也不影響自己的擔心。
隻是看起來,似乎白擔心的一場。
褚衛招呼著其他人下車,這沾著蛇血的車子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華榕對此倒是冇有說什麼,他開的是一輛越野,擠一擠,也不是坐不下。
就是眼前的小孩看起來跟平日裡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這輛車子就被丟在了這裡,反正還會有竇警官來收拾殘局,華榕匆匆趕來,又帶著眾人匆匆地趕回去。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這趟驚險之旅都在眾人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將其他人放在學校門口之後,華榕就帶著褚衛和褚木生回了家。
小五已經被管家給皆回來了。
褚木生因為使用血畫符,累的不行,一到家就睡了。
褚衛卻是泡在了衛生間裡,已經泡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了。
華榕推開門,看見褚衛坐在水裡,還在摩挲著他的那把劍。
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聽褚衛激動地將這把失而複得的劍翻來覆去地給他說了好幾遍了。
他靠在門邊,提醒道:“衛衛,你已經洗了很久了,水都快涼了。”
褚衛看見師父進來,將這劍收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會看見這人,就覺得心裡翻湧起一陣抑製不住地熱潮。
褚衛對著華榕勾了勾手指頭,隨後就這麼當著他的麵,躺在了裝滿水的大浴缸裡。
“師父,過來啊。”
書裡的少年看起來若隱若現的,潔白的肌膚在水的映襯下似乎閃著光。
褚衛泡的發紅的臉頰更透著幾分平日裡冇有的水潤。
華榕站直了身體,順手關上了門,一邊走,一邊扯開了脖子上繫好的領帶,丟在一旁,解開了衣服最上麵的兩顆鈕釦,隨後將手撐在魚缸上,自上而下地看著他,啞著嗓子問道:“你想做什麼?”
褚衛眼神灼/熱地看著他,眸中似著了火。
他從水裡伸出手臂,一把勾住了華榕的脖子,毫不掩飾地說道:“想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援,麼麼噠!
褚衛:我明明中的是魔氣,為什麼跟中了chunyao一樣。
華榕:魔本妄為,來吧。
祝大家國慶快樂啊!
今天是短小君,普天同慶的日子,我也給自己放個假。
(實際上在家打掃了一天的衛生,老腰快斷了。)
感謝在2021-09-30 23:40:34~2021-10-01 22:30: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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