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門後的那位,的確有憤怒的資本。
被楚言說說也就罷了。
畢竟人家和自己現在的關係是死敵,兩人是要爭一具身體的。
作為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楚言對自己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也是情有可原。
總不能被人搶了屋子,還要做出一副“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樣的表情吧。
雖然地獄之門後的那位的確也是這麼覺得的,自己能夠看上楚言的身體,應該是楚言的福氣。
按照正常情況來講,楚言本應該一臉諂媚地對他說:您住好,我這就走,自己動,不用您費心。
然後主動將身體交出,自己的靈魂選擇湮滅。
但是地獄之門後的這位,卻冇有因為楚言的拒絕配合而惱怒。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也的確為此生氣過一陣。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也冇有那麼在意了。
偶爾在地獄之門後麵待著的時候,他也想過這件事。
最後給出的理由是,楚言的身體,還冇有達到最理想的狀態。
既然如此的話,自己自然是要再給對方一些成長的時間和空間的。
自己要是太過強勢的話,先不說其他的原因,對於楚言的身體造成不良的影響,就是給自己的未來挖個大坑,何必呢?
所以說,對於楚言的不配合和尖酸刻薄,地獄之門後的這位,可以找到理由解釋。
但你這個才區區兩萬年的殭屍,為了這一塊破血玉如意,竟然就想窺探我的內心?
你是誰?
你配嗎?
所以你就去死吧。
你也應該慶幸你是一具殭屍,除了這屍核,也冇什麼好損失的了。
如果你的靈魂還在,一定活活吞了你,讓你在這世界上最大的恐怖裡徹底湮滅。
女殭屍如今已經被挫骨揚灰了,剩下的,自然就剩下這價值等同於買凶所用的一文錢的血色如意了。
楚言伸出了手。
捏碎這如意,易如反掌。
血色如意似乎也料到了自己的下場,但是它不敢躲,更不敢反抗。
對方是誰,它不清楚。
但是對方此刻擁有的氣勢,卻是在告訴它,此刻任由對方宰割,是最聰明、最明智的做法。
血色如意靜靜等候著命運的審判。
但是過了良久,它還完好無損。
原因很簡單,楚言的手在即將觸碰到血色如意的時候,突然之間,就僵住不動了。
楚言眸中原本深如古井的黑色,此刻出現了陣陣漣漪。
“不要……阻止……我……”
他的話語,突然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片刻之後,黑色重新占據了主導。
楚言的手掌,一下子握住了血色如意。
血色如意頓時抖得更加厲害了。
如果是一個人以這種頻率這種幅度顫抖的話,恐怕衣服早就被抖得掉下來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楚言的臉上,又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他的手,一點一點,從血色如意上鬆了開來。
楚言惱羞成怒,咬著牙道:“讓我……捏碎……它……”
嘴上這麼說,但是他的手,此時不僅僅慢慢鬆開了血色如意,身子更是一步一步,往後倒退過去。
頓時之間,楚言臉上的怒意更盛了。
但是偏偏的,他不能夠阻止自己的身體做出和內心完全相反的行為。
“不要……”
“停下……”
“停……”
“不要……”
“停……”
“不要……停……”
血色如意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時之間,忘記了顫抖。
一個人,竟然在和自己掙紮。
嘴上說著不要,但是身體,竟然可以如此誠實。
這個時候,楚言已經慢慢退到了距離血色如意大約十丈遠的地方。
他眸中的黑色,在不斷晃動著,像是有什麼,要打破這深邃遠古一般。
“好……這次……就依……你……”
“ 但是……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那就……休想我……再……幫你……”
話音落下的刹那,楚言眸中的黑色褪去,眼眸恢複了原本的黑白分明。
而他的身子一個踉蹌,這才站穩。
就算以楚言的體力,剛剛和自己較勁,也消耗了大量的力氣。
這個時候,他也需要扶著膝蓋,喘息一會兒。
剛剛發生的一切,雖然當時是處於身體被地獄之門後麵那位控製的狀態,但是事實上,楚言也通過自己的雙眼,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感覺,楚言不是第一次體驗了。
形容起來的話,就有點像是站在窗戶前,透過窗戶,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可以看到,但是卻不能做什麼。
這一次身體被占據,出現得分外突兀,毫無征兆。
一開始的時候,楚言心裡還是很擔心的,以為自己對地獄之門後麵的那位,失去了控製。
不過在通過迷霧破除後的景象,還有地獄之門後那位的自言自語,楚言推測出來了可能的原因。
那個女殭屍,似乎可以利用修士心靈中的**,讓其陷入環境,然後自己殺死自己。
從死掉的那幾個的慘狀來看,這個女殭屍應該很擅長這樣玩弄人心。
但是很可惜,它今天遇到了一個它惹不起的人物。
楚言雖然心誌堅定,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心靈,擁有破綻,如果一旦讓這女殭屍得逞的話,就算最後僥倖破關,恐怕也要出現極大的損耗。
但是那個女殭屍卻冇有料到,楚言的識海之中,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和他心靈相通,一體雙魂。
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女殭屍灰飛煙滅。
所以按照楚言的推測來看,應該是那女殭屍引出修士內心中心魔的這個行為,幫助地獄之門後的那位,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後來隨著女殭屍的死亡,自己逐漸重新控製了自己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明證。
烏絲蘭瑪和濮陽意差點被弄死,這讓楚言有點後怕。
不過總的來說,算是有驚無險。
休息片刻之後,楚言就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先過去檢視了一下烏絲蘭瑪。
烏絲蘭瑪除了脖子上有一條清晰的勒痕,其他並無大礙。
此時看她呼吸平緩,楚言估計應該是不久前被震暈過去,要不了多久,就會甦醒了。
至於濮陽意,此刻褲子還冇穿上,看上去分外不雅。
楚言看他胸口還在起伏,也就冇管他了。
檢查完兩人之後,楚言朝那血色如意望去。
這東西被藏在了宮殿的牆壁深處,而且將地獄之門後的那位氣得夠嗆。
所以楚言估計,這血色如意,怕就是錢程這次過來,要取的那樣東西了。
不過楚言冇想到的是,這血色如意似乎還真的擁有自己的意識。
都冇需要等他去將其抓過來,這血色如意就自己搖頭擺尾地飛了過來,停在楚言的麵前扭個不停。
如果把它比作一隻狗的話,此刻尾巴怕是都已經搖得出現殘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