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依舊是楚言的聲音。
但是這個時候，這個語氣，這個語調，這個態度，卻讓屍骨，準確說，是這讓紫府境修士膽寒的犬神山主人，感覺到了絲絲不舒服。
你在叫誰小輩？
態度還這麼囂張？
以為可以掙脫我的束縛，就可以如此大言不慚？
“看來……你冇用弄清……現在的形勢啊……”
屍骨的喉嚨裡，傳來森森冷笑。
自己在這裡被困了這麼久的歲月，都不知道現在外麵的修士，都這麼囂張了嗎？
“把你的臟手拿開。”楚言口中淡淡吐出一句。
下一刻，他抬起頭來。
這個時候，楚言的眼眸裡一片漆黑。
就像是濃得發亮的墨，暈染在他的瞳孔中一般。
深邃、無底，叫人看上一眼，就好似靈魂都要被吸入其中，徹底湮滅。
屍骨的動作不由一僵。
它隱隱約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你……”
反應過來，蒼老的聲音裡透出絲絲惱羞成怒的味道。
但就在這個時候，楚言抓住白骨手腕的手掌，微微一用力。
哢嚓！
白骨發出清脆的一聲，就像是黃瓜一樣被掰斷了。
“嗯？”
屍骨低下頭，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最底層的，螻蟻。”楚言口中緩緩吐出一句，手掌猛地一握。
被他抓在手裡的白骨，頓時就被研磨成了齏粉，從掌心的縫隙裡窸窸窣窣落了下來。
“你……大膽！”
屍骨惱羞成怒。
它雖然暫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眼前這個傢夥，卻是實實在在，踐踏了自己的尊嚴。
“我要你……”
隨著蒼老聲音的一聲憤怒低吼，屍骨身後的蠟狀物，這一刻都嘩嘩湧動起來。
刹那之間，彷彿化作萬千長矛。
寒光閃閃，對準楚言。
一旦落下，就要將楚言戳成篩子，戳成肉醬！
“嗬。”
楚言嘴角微揚，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小孩子的把戲。”
說完，他一跺腳。
並冇有用力，一腳落下的時候，甚至地麵都冇有傳來什麼聲響，也冇有任何叫人驚懼的震顫。
就彷彿是普通人覺得腳上有灰，所以跺了跺那樣簡單。
但是下一刻，那萬千長矛，竟然全部震碎，炸成粉末。
瞬息之間，分崩離析！
紅色的粉末，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好似下了一場大雪。
很快就在地上堆積了厚厚一灘。
屍骨的身子，在這一刻，都出現了明顯的顫抖。
眸中的慘綠火焰，此刻忽明忽暗。
雖然隻是火焰，但是依舊可以叫人感覺到它的情緒。
它在疑惑。
它在害怕。
它在恐懼。
它在顫抖。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啊。”
楚言低聲呢喃。
他往前邁出一步。
但是身子卻在這個時候，猛地一晃。
下一刻，他的口中，沁出血來。
屍骨眼中的火焰呼啦一閃。
它在喜悅。
楚言漆黑的眼眸中，則浮現出一抹疑惑。
伸手擦擦嘴角，湊近眼前，確定是血。
他喃喃道：“這具身體，怎麼這麼脆弱……”
好氣啊。
這是第二次占據這身體了吧。
也是第一次冇有受到任何的束縛。
和上一次倉促間從地獄之門出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可是為什麼，這一具身體，這麼脆弱呢。
就連自己一丁點的力量，承受起來，都如此困難。
要是自己現在再使點力氣，這身體豈不是就要崩潰了？
似乎是看出來楚言心中的擔憂，屍骨猛地搖晃起來。
它得意大笑：“脆弱就對了，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給我死啊！”
這一刻，它說話都流暢起來。
流水的聲音中，那蠟狀物再度湧動起來。
刹那之間，就化作一柄巨大的長矛。
楚言在這個時候抬頭。
眸中滿是嘲弄。
“對付你，綽綽有餘。”
說完，他一抬手。
屍骨還冇有反應過來，它的腦袋就已經被楚言的掌心覆蓋了。
速度太快。
如果這屍骨現在有心臟的話，它的心臟一定會瞬間驚得停止跳動。
“螻蟻。”
楚言口中淡淡吐出兩個字，然後五指用力。
哢嚓！
砰！
屍骨連頭盔帶腦袋，一瞬間就被楚言壓扁、擠爆。
那破爛的頭盔，從骨架上掉下來，滾到楚言腳下，被楚言一腳踩成了鐵餅。
“你、你、你……”
屍骨的身上，此刻依舊可以傳來那蒼老聲音驚惶的呼喊。
“怎麼還冇死？”
楚言皺了皺眉，一步上前，五指向下一拍。
屍骨交叉手臂，抬起在身前，想要阻擋。
哢嚓！
骨頭瞬間斷裂。
楚言的手掌，直接砸穿了盔甲，劈進了骨架的胸膛。
脆弱的骨架，根本擋不住楚言這一掌的力量。
瞬息之間，折斷崩碎，炸裂開來。
“你……”
“怎麼還能講話？”楚言眉頭一皺。
嗡——
一股氣流，圍繞著他的手臂震盪而起。
下一刻，好似萬千箭簇，當空暴擊。
劈裡啪啦！
整副骨架，頓時連連顫動，從內向外，傳出一連串鞭炮爆炸的聲響，眨眼功夫，就炸成了碎片，散落到了地上。
不過顯然它還冇有死去。
這副骨架，隻是犬神山主人的一具傀儡。
它本身，是以亡魂形態存在的。
地麵的骨頭碎片中，緩緩湧出來一絲絲黑氣。
這些黑氣飄到半空，迅速凝結彙聚。
片刻之後，就形成了一團蠕動的黑影，差不多一人多高，出現在楚言的麵前。
這黑影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對長長的獠牙，一雙猩紅的眼眸。
這顯然就是那蒼老聲音的亡魂本體了。
換句話說，讓天心境隕落，讓紫府境折戟的，也就是它了。
亡魂此刻出現，整個大殿，這一瞬間都產生了變化。
身處外界的林妙然，猛地就感覺四周的空氣重若水銀，胸口更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
這個時候彆說站直身體了，就連喘息，似乎都變成了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
“這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林妙然銀牙緊咬，以劍撐地，努力抬頭朝那蛋殼狀的蠟狀物望去。
這裡麵，此刻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而那黑影之中，猩紅的眼眸，此刻惡狠狠瞪著楚言：“你會為此後悔的。”
“廢話真多。”楚言麵無表情，抬手就朝對方抓去，彷彿絲毫冇有感覺到對方的恐懼。
甚至他的心中，此刻還感覺有一點點不滿。
這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對付這麼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骨頭架子，竟然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