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入口，隻覺得眼前一個明暗交替。
下一刻，沈謙德就看到讓他分外驚奇的一幕。
他眼前所見的，再不是那高高翹起的長條形巨大岩石。
而是山崖邊上的一座坍塌了一半的土丘。
土丘的一部分，裡麵露出了屋簷。
看上去，就像是有一棟建築，原本掩埋在土丘下。
不過因為土丘的坍塌，現在露出來了一截。
而這坍塌的土丘，和原本他所見到的岩石和青苔，就像是兩幅完全不同的畫，被生硬地拚接在一起一樣。
接縫的地方，更是出現了一半是石頭，一半是樹杈的場景。
楚言和沈晴、曾碧，此刻就站在那土丘前，看著露出來的房屋。
沈謙德可以聽到楚言在對二女解釋的聲音。
“那隻是一個迷陣，比你們護山大陣要簡單得多，隻是會讓人不知不覺繞路走出去罷了。
而且佈下這迷陣的人，當時可能因為什麼原因，忽略掉了其中比較耗費時間的幾個步驟。
要不然的話，這個陣法至少兩三年的時間，是不會出現問題的。”
楚言說完之後，一指眼前的房屋：“這裡的靈氣，明顯要比外麵濃鬱很多。
而靈氣的來源，是這個屋子。
我想我們的答案，就在裡麵。”
楚言說完，一拳轟出。
掩蓋住這屋子的另外一般土丘，也應聲坍塌。
整棟屋子，頓時就都露了出來。
見到這屋子的時候，眾人都不自覺得一愣。
這棟屋子，竟然是倒著擺放的。
而且很顯然，它是原本就是這麼建造的，而不是因為什麼外力，所以被翻過來的。
這詭異的景象，讓沈謙德心中打著鼓，不敢再往前了。
楚言卻毫不在意的樣子，走過去一推門，走了進去。
眼前沈晴和曾碧也跟了進去，沈謙德一咬牙，一跺腳，於是也跟了進去。
進了屋子之後，沈謙德頓時發現，這屋子裡麵，要比外麵看上去小了很多。
屋子看上去占地有兩三畝地的樣子。
但是裡麵的麵積，大約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房間那麼大。
而此刻就在眾人眼前，兩具屍體，還保持著臨死時候的樣子，站立在那裡。
準確說，是一個修士的屍體，和一頭化形大妖的屍體。
那化形大妖，像是一頭牛。
它弓著身子，腦袋紮在那修士的懷裡。
腦袋上兩根足足有成人手臂那麼長的角，洞穿了修士的身子，碎裂了修士的五臟，從修士的小腹刺入，從他的後肩戳出。
而這個修士，雙手按在這化形大妖後背的位置。
被他手按的地方，那妖獸的後背像是被萬千金針刺過一般，千瘡百孔。
屋子四周的牆壁上，可以看到大量靈潮爆發的痕跡。
甚至就連虛空，都扭曲、破碎。
這一場戰鬥，顯然很慘烈。
最後這修士幾乎是靠著肉搏，纔將這妖獸殺死。
但是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看著現場的痕跡，眾人沉默不語。
空氣中殘存的氣息，即便已經相隔幾個月，但是依舊讓人陣陣心悸。
曾碧此刻深吸一口氣，目光在現場的屍體和楚言的身上來回掃視。
眼前所見的景象，和楚言之前的推測，幾乎一模一樣。
她不禁再次驚歎。
“他、他們的戰鬥，難道、難道都限製在這個範圍內？”沈謙德回過神來後，睜大眼睛，聲音乾澀道。
“是的。”楚言點頭。
“為什麼呢？”沈謙德不解問道。
“為了將這個妖獸造成的破壞減到最小。”楚言淡淡道：“地元影響村鎮，天心覆滅一城。
更何況，這可以說是兩個天心級彆修士的戰鬥。
要是不加以控製的話，方圓數百裡，恐怕都會被夷為平地。
而且妖獸一旦殺紅了眼，更可能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
到那時候，就算殺了這化形大妖，怕是也不能挽回對方造成的損失。
所以這個陣法，我想應該是早就佈置好的。
而且我有種感覺，這個陣法——”
咬咬牙，楚言才繼續道：“踏進來的時候，這個天心境的修士，就冇有打算再出去。”
曾碧聞言，眸中精芒爆閃，失聲道：“你的意思是，他一開始就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準備？”
因為同樣是天心境的緣故，曾碧纔可以更加清楚，修煉到這個境界，需要多麼巨大的付出。
就算是天賦異稟，冇有後天的努力，也是冇有辦法晉升到這一步的。
有的人看上去晉升輕鬆。
但他隻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比你更多的努力罷了。
也正因為這樣，越是高境界的修士，纔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而這個修士，竟然從一開始，就打定了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斬殺這一頭化形大妖。
他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夠如此決絕！
“他……好勇敢。”良久之後，曾碧由衷說道。
即便同樣的境界，這一刻曾碧望著這具麵色安詳的屍體，她的心中，也升起一股敬佩。
“不僅是勇敢，還有責任。”楚言深吸一口氣，“曾經有一位前輩和我說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選擇。
而有的選擇，是修士必須要揹負的責任。”
曾碧細細咀嚼這一番話，隻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但是仔細去想，又可以從裡麵感覺出很深刻的道理。
“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見一見你說的這位前輩。”曾碧說道。
“見不到了，他當時做了和這位同樣的事情。”楚言指一指麵前的這具屍體。
眾人的視線，再次齊齊彙聚過去。
這個修士，看上去也就凡人四十歲上下的樣子。
頭髮淩亂地紮在頭上，下巴上也留著極為粗獷的鬍渣。
雖然身形很是魁梧，但是兩條腿，卻可以明顯看出來，一條長一條短。
想必是天生殘疾。
見到這兩條不一樣長的腿的時候，楚言身子猛地一顫。
之前那熟悉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他的眸中，有一種情緒在激盪。
他試圖壓下去，但是這反而讓這股情緒，變得更加凶猛起來。
“你怎麼了？”曾碧感覺到楚言的不對勁，趕緊問道。
楚言此刻卻是沉吟不語，搖搖頭，走到那修士的屍體前檢查一番。
片刻之後，他找到了一個儲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