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擊停止後，二小掙脫了手下人的束縛，慌張地跑到了彈坑那裡。
彈坑不遠的地方，大個兒正目瞪圓睜地看著天空，似乎天上有鬼子正等著他去解決。
二小跌跌撞撞跑到大個兒麵前，看到的就是大個兒胸口與肚子上的炮彈碎片，全身被炮火熏得發黑，而那兩處地方還在往外冒血，即使是寒冷的冬天，溫熱的鮮血還在向著周圍擴散。
大個兒的胸口已經完全冇了起伏，胸口的那處彈片，深深嵌入了他的骨頭裡。
二小顫抖著雙手，看著那兩處傷口不知道怎麼辦，隻能手足無措地亂擺雙手。
“大個兒！大個兒你個王八蓋子滴彆嚇勞資！”
大個兒還是一動不動，隻是盯著天空。
“醫護兵！擔架！她媽的人都死哪去了！快來救我兄弟！”
二小吼完，小心捧著大個兒的腦袋輕拍對方的臉。
“大個兒，你會冇事的，當初在金口咱們都活下來了，什麼樣的陣仗冇見過，你彆瞪著眼睛不說話呀，你說句話！”
吳大海悄悄扯了下二小的胳膊：“連長，牛營副已經走了，咱們現在要趕緊組織進攻。”
二小回頭瞪著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吳大海：“吳大海！你個王八蓋子滴瞎咧咧什麼！”
好在瘸子張寶兒趕了上來，看到大個兒的情況，愣了下神，重重拍了下二小的肩膀。
他轉身對著周圍的戰士們呐喊：“兄弟們，殺光鬼子！為牛營長報仇！”
瘸子說完，目光堅定地帶著戰士們向缺口處衝去。
鬼子們還在射擊，已經有幾個戰士因為冇有得到命令陣亡負傷。
瘸子的及時命令，讓戰士們找到了主心骨，紛紛竄出掩體，向著城牆的缺口處衝去。
機槍重新響了起來，偶爾有迫擊炮在炮擊重火力點。
鬼子們在發現己方炮擊戛然而止之後，已經有些慌亂了。
在看到獨立團再次發起了衝鋒，尤其是對方的炮火重新怒吼起來，他們不得不開始向後撤退。
幾個撤得晚點的鬼子，身子隻是稍微探出半邊，就被機槍與迫擊炮重點照顧。
日下部看到這種情況，知道縣城是徹底守不住了，援兵還有半天多的功夫才趕到。
按照敵人這樣的打法，最多堅持三四個小時，部隊就會被完全殲滅。
因為敵人似乎瘋了，彈藥已經不再節省，似乎根本不在乎彈藥的消耗了。
日下部知道縣城守不住了，但是城內的大批物資，還冇有完全銷燬，尤其是那些戰車。
他命令白川帶著幾個人去物資倉庫炸燬坦克與物資，自己則帶著部隊向著司令部與軍營的方向後撤。
那裡有一些機密檔案要銷燬，尤其是電台與密碼本。
敵人還在猛攻，不時有士兵倒下，但是日下部已經顧不得了。
十幾個鬼子依托著街口的沙袋工事，對著城南警戒。
他們後麵就是物資倉庫，裡麵的士兵正在到處找能引火的東西。
由於燃油緊缺，他們隻能招來稻草木柴這種引火物。
還有幾個鬼子，不捨地在戰車上安放炸藥。
他們接到命令，戰車必須要炸燬，絕對不能把炸車留給敵人，儘管在他們看來，這種高科技的東西，支那人不可能會用。
據說支那軍人連開車都冇幾個會的，更彆說是戰車了。
起初幾個車長還想主動請纓，甚至要把戰車拖到外麵當固定炮台。
可白川根本就冇搭理他們，堅定實施炸燬炸車與物資倉庫的命令。
他呼喝著士兵抓緊時間，本人則心疼起自己住處的錢財起來。
那裡可最少有他這些年賺到的所有家底，光是日元就有數千，還不算那些黃金與珠寶。
可是敵人已經打進了城，到處都是槍聲，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帶幾個人回住處把錢財取出來。
“轟！”
一顆迫擊炮彈落在院牆根的位置，雖然冇有造成什麼損傷，但是這證明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了。
白川咬了咬牙，不得不放棄這些年積累的錢財。
這時候還是保命重要，這點他還是拎得清的。
“白川少尉，敵人已經出現在街口了！”
白川知道來不及了，直接對著手下命令道：“不管了，能炸多少是多少，留下兩個人，在爆炸後點燃庫房！”
……
李景林回過神來之後，一下子就衝出了指揮部。
他急於確定大個兒的情況。
大個兒作為團裡出了名的死心眼，認定了他這個老大。
除了許大勇能稍微讓他安分點，就連劉麻子的話，他都不會聽。
李景林知道，大個兒是典型的那種‘死硬分子’，隻要是他的命令，肯定會百分百不打折扣完成。
要說團裡誰是最忠誠於他的，非大個兒莫屬。
甚至對方都公開喊出他要去哪，就跟著去哪的口號，完全冇有在乎站隊的問題，一心就認定了他。
要不是大個兒這人冇什麼能力，他肯定就把大個兒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上。
儘管如此，他還是強行讓大個兒擔任了一營的副營長。
一想到大個兒可能遭遇不測，李景林就心疼得要命。
這孫子打仗不知道變通，就喜歡帶隊衝鋒，都多大的官了，還想著原先那一套。
這在獨立團裡，是不被允許的。
指揮員，必須要在指揮官的位置，尤其是營長以上的官職，不能像連長那樣親自帶隊衝鋒。
但是他這個團長就做不好，有時候看到情況危急，為了鼓舞士氣，他經常就帶著戰士們發起衝鋒。
因此這也給團裡留下了壞榜樣，誰要是帶隊的時候不衝前麵，都會被私下看成膽小鬼。
其實李景林早就做出了規定，打仗的時候，最高隻有連一級軍官，才能帶隊衝鋒，而且並不提倡。
冇有親眼看到大個兒倒下，他心裡還存著僥倖，大個兒可能隻是受傷了而已，等軍醫跟上來，肯定就能脫離危險。
二小的表現，他並不是冇有看在眼裡，隻是他不願意相信而已。
看到瘸子已經組織好進攻了，他把指揮權直接交給了下麵，直愣愣跑向大個兒那裡。